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岑安錦最後到底沒能溜掉, 畢竟門口都被人擋住了。

不過,醫生說人太多對病人不好,将岑安錦和莊問笙的家人全都趕到了走廊上。

岑安錦掃了一眼, 發現齊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溜走,只得揚起笑臉,大大方方跟莊問笙的家人打招呼:“你們好,我叫岑安錦。”

“你好,你好。”衆人紛紛回應, 看起來竟似比岑安錦還要拘謹兩分。

“你好, 我叫莊問月,是莊問笙的姐姐。”先前敲門那姑娘站出來打破僵局,“我替你介紹一下吧, 這位是我們的奶奶, 這位是我們的媽媽, 這位是我們的姑姑,這位是我們舅舅, 這位是阿笙的嫂子……我們聽說阿笙遇到通緝犯受傷,是你救了他,特意來謝謝你的。救了阿笙, 你就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

岑安錦沒去一一打招呼, 聽完最後一句才道:“沒那麽誇張,當時的情況,其實談不上救誰誰, 我也是自救。更何況,莊隊他比我厲害, 就算我不出手,他也能化解危機。”

“姑娘你太謙虛了, 不管有多少種可能,現在都是你救了阿笙,我們感謝你是應該的……”莊問笙的奶奶滿頭銀發,但看起來精神十足,她走到岑安錦面前,上下打量她道,“哎,你們看這姑娘是不是有點眼熟?”

“是,特別眼熟。”莊問笙的姑姑在後面小聲道,“長得像你未來的孫媳……”

“姑姑。”莊問笙及時出現,打斷了她的胡說八道,“這裏是醫院,你們這麽多人很妨礙醫生救人,先出去吧。”

一行人從醫院出來,莊問笙站在門口道:“我的傷沒什麽事,你們想看的也看到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回什麽家?”莊問笙的媽媽岳佩蘭說,“我們是特意來請岑姑娘吃飯的。”

岑安錦忙道:“不用。”

莊問笙也說:“我會感謝她,這麽多人怎麽好好吃飯?”

“人多怎麽不能好好吃飯了?人多熱鬧吃飯才有意思。”岳佩蘭頓了頓,又說,“而且,你爸已經在飯店裏定好座了。”

“我爸回來了?”莊問笙一愣。

岳佩蘭瞪他一眼:“今天剛回來,就鬧出這麽大動靜,你可真行。”

莊問笙:“……”

這能怪他?

“阿笙,你也別自作主張了,我們是請岑姑娘吃飯,還是問問她自己的意見吧。”莊問月說。

于是所有人一起看向岑安錦。

岑安錦其實有點意外,這家人并沒有傳說中高門第出身之人的傲慢,他們更像是普通人。當然,這裏面大概有刻意的成分,但看得出來也是真心想請她吃飯。

不管怎麽說,她不讨厭他們,而且明顯他們對自己跟莊問笙的關系有點誤解,有機會解釋清楚更好。

“謝謝大家的好意。”岑安錦說,“卻之不恭,那我就叨擾了。”

衆人大喜,好像生怕她跑了,急忙将人拉上車。

莊爸爸定的飯店是一家剛開張不久的大飯店,裝修得低調奢華。以岑安錦的眼光來看,未來幾十年都不會過時。

一個警衛員在門口迎着他們進了個大包廂。

莊爸爸已經在包廂內等着了,莊問笙跟他長得有六七分像,但遠遠比不上他的威嚴。

見到岑安錦,莊爸爸笑着站起身。

不過可能是不常笑的緣故,笑容略顯生硬,看起來反而氣勢更盛。

岑安錦難得有些拘束,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岳佩蘭大概是看多了這種場合,拉着岑安錦的手道:“不用拘禮,你跟他又沒工作上的關系,叫伯伯就好。”

“莊伯伯好。”岑安錦乖巧打招呼。

莊爸爸笑着點頭:“你好,你好。”

“行了,你別笑了。”岳佩蘭搖搖頭,不忍直視的模樣,“怪瘆人的。”

莊爸爸:“……”

所有人都笑起來,原本有些尴尬和緊張的氣氛,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岑安錦順着岳佩蘭的意思,在她身邊坐下來。

服務員開始上菜,滿滿一大桌,每道都價值不菲。

看得岑安錦心裏直嘀咕,這莊家,別是個貪腐之家吧?但是書中明确寫了不是啊。

其實不僅是她,莊家其餘人面上不顯,心裏同樣很疑惑。

他們平時雖然不至于過分節儉,但也真不會這麽誇張。

莊柏璋今天真的很奇怪。

以前這種事他根本不會出席,家人請客吃飯他也是千叮咛萬囑咐,不能鋪張浪費,不要落人口實。

今天他卻主動要來,親自點菜,這一桌子夠他們家吃好幾個月了。

莊柏璋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上完菜,他還倒了杯酒,敬岑安錦:“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莊伯伯你太客氣了。”岑安錦又被他搞得緊張了,求助地看了眼莊問笙。

“爸,你不用這樣。”莊問笙解圍道,“小錦不喝酒,你這樣吓到人家了。”

“我敬酒是表達我的謝意,我喝就行,小錦你不用喝。”莊柏璋自認溫和地對着岑安錦笑了笑,轉頭看向自己兒子時,就笑不出來了,“你……”

莊問笙身體瞬間不自覺繃緊了一些。

因為一直在軍隊的關系,莊柏璋是絕對的嚴父,對孩子們要求極其嚴苛。

今天這事,雖然結果是好的,但過程中他确實有很多疏忽,莊問笙已經做好被訓斥的準備。

但出乎預料的是,莊柏璋頓了頓,并沒有訓斥他,而是有些生硬地道:“你現在受着傷,不好喝酒……等傷好了,得好好敬小錦一杯。”

他态度實在太好,莊問笙頗有些不習慣,隔了幾秒才呆呆地應了聲:“好。”

其他人也都有些驚訝,莊柏璋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莊柏璋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吃菜吃菜。”

沒有人知道,他今天承受了多大的驚吓。

昨天晚上,莊柏璋做了個夢,夢到莊問笙今天休假,去新南廣場買東西的時候,碰上了一個通緝犯。

那個通緝犯的案子就是莊問笙破的,但人沒抓到。他恨死了莊問笙,看到他就直接跑過去沖他開槍,一秒遲疑都沒有。

莊問笙身上雖然帶着槍,但沒有警察會在看到犯人的第一秒就開槍。

就是這點差異,導致莊問笙中槍。

雖然經過全力搶救,他的命保住了,但彈片卡在脊柱中,落下終生殘疾,再也站不起來。

莊柏璋平時嚴格,對莊問笙訓斥更多,但其實在內心深處,是非常喜歡這個兒子的。

他醒過來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左思右想,到底是不放心,便決定親自回家看看。

出發前,莊柏璋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妻子說莊問笙今天要去刑場。

莊柏璋只當他是公務,覺得自己好笑,怎麽能把夢當真呢?

但行程已經定下,他還是決定回家一趟。

半路上,車子突然壞了。

莊柏璋心裏越來越不安,最後緊趕慢趕,剛到家就接到消息,說市局刑偵隊在新南廣場抓通緝犯,莊問笙受了傷。

他心髒病都差點被吓出來。

好在報信的人又說,莊問笙只是胳膊受了點小傷,通緝犯也被抓住了。

莊柏璋細問之下,才得知一切都和夢中一樣,那位通緝犯就是沖着莊問笙去的,但和莊問笙在一起的姑娘提前開槍,擊落了通緝犯手中的槍。

莊柏璋了解自己兒子,他是個驕傲的人,終生殘疾對他來說,不會比當場犧牲好到哪裏去。

因此,在莊柏璋看來,說是岑安錦救了莊問笙的命也不為過。

他雖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也相信親人之間存在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羁絆,所以他相信那個夢是真的。

但其他人不知道,就覺得他誇張。

莊柏璋不會把這個夢說出來,讓家人擔憂。但他對岑安錦,确實既感激又好奇:“小錦你是哪裏人?”

自這個問題開始,岑安錦跟莊問笙互相補充,将她的情況,以及兩人之間的淵源大概說了遍。

莊家其他人之前只當岑安錦跟莊問笙有暧昧,救人的事也當做是巧合,聽完前因後果,他們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對岑安錦又多了幾分敬重。

“小錦你真的很了不起,勇敢果決。”莊問月很喜歡岑安錦,“要不要來我們公司上班?專門做女性用品的……”

“去你那兒就是浪費人才。”莊柏璋打斷女兒的話,“小錦第一次開槍就如此驚豔,稍加培養絕對是個神槍手。小錦,有沒有興趣去部隊?”

“爸。”莊問笙趕緊道,“小錦這身體,去部隊上吃不消的。而且,她已經預定到我們警隊了,你別和我搶人。”

莊柏璋還想說什麽,岳佩蘭拽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他才忍住沒吭聲。

“謝謝大家的厚愛。”岑安錦這才找到機會開口,“不過,我要明年才參加高考,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萬一我考不上大學呢。”

衆人急忙紛紛表示她一定可以,這個話題也就此打住。

晚飯結束後,岳佩蘭去買單,其餘人則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飯店門口,岳佩蘭忽然喊道:“小錦,你過來一下。”

岑安錦又轉身回去:“怎麽了?”

“他家飯店新開業,搞了個抽獎活動。”岳佩蘭笑着說,“我抽獎手氣向來不行,你來抽。”

“我……”岑安錦想說自己抽獎手氣也不行,但是又一想,現在這個身份,似乎還沒抽過獎,便憋了回去。

其他人聽到抽獎,也都跟過來看熱鬧。

服務員拿出一個大盒子,只能伸只手進去。

“我們老板非常大方,這次中獎概率有70%。”服務員笑眯眯地介紹,“三等獎是贈送一道招牌菜;二等獎是9折優惠券;一等獎是8折優惠券;還有特等獎,這就厲害了,規定金額內,一年中在我們飯店的所有消費都免單。不過特等獎只有一張券,其他獎券很多,很容易抽中的。”

她一說,岑安錦反而緊張起來:“這萬一要是抽不中……”

“沒關系,你随便抽。”

“我們本來也不經常在外面吃飯。”

“就是個彩頭,能中當然不好,不能中也沒關系。”

……

大家紛紛寬岑安錦的心,她也就不糾結了,将手伸進盒子裏。

裏面是一顆顆圓形的球狀物,岑安錦抓起自己接觸到的第一顆,拿出來。

是個白色的乒乓球,服務員接過去,打開一看,忽然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岑安錦問。

“這位客人你運氣也太好了吧!”服務員激動道,“一下就抽中了特等獎!”

她聲音大,這會兒正是飯點,客人也多,全被吸引過來。

在大家羨慕贊嘆之聲中,岑安錦有點慌,心想不會是飯店老板想給莊家送禮,故意的吧?

不過她馬上便意識到,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因為她抽獎的時候,并沒有接收到任何暗示,除非每個乒乓球裏全都是特等獎,否則沒辦法作弊。

畢竟旁邊那麽多食客也抽了,都沒問題。

哪知道下一秒,就有人大聲道:“真的是手氣好嗎?別是你們作弊了吧?”

岑安錦吓了一跳,扭頭看去,就見一個很壯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滿臉都寫着“我就是想找事”:“我們這麽多人抽來抽去,都只有三等獎,這位小姑娘家裏消費多一些,就抽中了特等獎?”

他這樣說,其餘食客便有跟着起哄的,當然更多是看戲。

“這位先生,說話要有證據。”服務員急忙道,“我們的抽獎絕對公平公正,不信大家可以檢查。”

“那你把盒子打開,讓我們檢查檢查。”大塊頭男人道。

這服務員可能沒什麽經驗,果然将盒子打開。

好幾個人上前檢查,乒乓球都是一樣的,裏面各種紙條都有,确實沒有作弊。

“你們不懂,讓我來……”大塊頭上前,伸手去拿了一個乒乓球,說,“這明顯就有問……哎喲,你幹什麽?”

莊問笙捏着他的手臂,看着他剛從褲兜裏掏出來的乒乓球:“到底是誰作弊?”

“你……”大塊頭沒想到當場被抓住,也是個沒腦子的,看莊問笙一條手臂有傷,竟擡起另一只手想打他。

他雖然長得高大,但跟軍隊出身的莊問笙比起來,還是差遠了。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看到對方怎麽動作的,胳膊已經被反擰到背後,腿上也遭了一記,整個人一軟,就被迫跪在了地上。

圍觀的食客只管看熱鬧,還有人鼓掌叫好。

“啊!”大塊頭頓時大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別叫了。”飯店老板得到消息跑過來,一眼認出這人,氣道,“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是對門飯店老板的弟弟。來找茬好幾次了,我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面子上,沒有計較。沒想到你們得寸進尺,沒完沒了,手段越來越下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要報警了。”

“你報!”大塊頭雖然跪在地上,但氣焰依然嚣張,“看看警察來了,是抓你還是抓我。”

老板之前就聽說過,對面老板有背景,惹不得。所以才幾次三番忍了,這會兒看他這模樣,心裏也有點怕,不由有點猶豫。

“怎麽,警察局是你家開的?”莊問笙見老板不說話,問道。

大塊頭冷笑一聲:“不是我家開的也差不多。不怕告訴你們,老子家裏有人,軍隊上的。就那些小警察,根本不夠看……”

“軍隊上的誰?”莊柏璋本來遠遠站在旁邊,聞言沉着臉走過來。

“說出來吓死人……”大塊頭仰頭看向莊柏璋,目光落在他身後的人身上時,臉色忽然一變。

莊柏璋的警衛員此時也蹲了下來,震驚地盯着大塊頭打量了好一陣,才不确定地道:“你是王明冬?你說的有背景,不會是在說我吧?”

大塊頭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我,哥,我……”

警衛員劈頭給他一巴掌:“我什麽時候成你哥了?我們只是鄰居!”

大塊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警衛員随後又趕緊起身,想向莊柏璋解釋。

“你先處理眼下的事,其他的後面再說。”莊柏璋一擺手,離開了現場。

莊問笙也松開了手,站到一邊。

警衛員敬了個禮,然後将大塊頭拽起來,對圍觀群衆道:“各位,我跟此人只是鄰居關系,沒有幫他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只是一個警衛員,也沒有能力做誰的背景。現在我就親自将此人送到警察局,各位平日裏要是有被他欺騙、欺負的,請務必都說出來。”

“也沒什麽,就是菜難吃、價格貴,但不許人有意見。”

“還有,不準其他人在旁邊開飯店。”

“聽說還打過客人。”

……

食客大多是本地人,還真知道一些事。

警衛員面沉如水,問王明冬:“你到底是怎麽欺騙大家的?我可從來沒有幫你辦過任何事情。”

王明冬不傻,知道這回是真踢到鐵板了,乖乖交代:“我,我從你家偷了一張照片……”

“什麽樣的照片?”警衛員急忙問道。

王明冬描述了一下,是一張合照,萬幸上面沒有莊柏璋。

警衛員松了口氣的同時,更加生氣,又踢了王明冬一腳,扭頭對莊問笙道:“我先将此人送去警察局,這邊……”

“你去吧。”莊問笙點點頭。

警衛員押着人走了,其餘人的注意力,自然便落在了莊問笙一行人身上。

“王明冬真是笑死我了,他還沖人家耍狠,結果他的靠山只是人家的警衛員。”

“不,那警衛員甚至不是他的靠山,只是個完全不熟的鄰居。”

“一個警衛員都能讓那王明冬耀武揚威,這家人到底什麽來歷?”

……

岑安錦聽着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覺得那張獎券實在有些燙手,趕緊遞回去還給老板:“我是外地人,只在南市待一天,這張獎券雖好,但我實在用不上,就當我沒抽過吧。謝謝老板,祝你生意興隆。”

那老板很感激他們,并未多想,脫口道:“抽中了就是抽中了,怎麽能當做沒抽過呢?你要是沒法來店裏吃飯,我給你折算成錢。”

說完後知後覺明白了岑安錦的顧慮,又對其餘人道:“這樣,所有抽中菜品的獎券,都可以兌換成現金。不過,現金只能打五折,所有人都一樣。另外,我再追加兩張特等獎券,再次抽中的人,也可以兌換成現金。”

圍觀群衆頓時紛紛叫好。

他這樣一來,岑安錦更為難了,扭頭看向莊問笙。

“拿着吧。”莊問笙說,“自己憑運氣抽的獎,沒理由不要。我們坦坦蕩蕩,就不怕別人誤會。”

話說到這份上,岑安錦也不好再說什麽。

老板按照說好的,給岑安錦折算出九百多的現金。

在這個豬肉才1毛7一斤的時代,這真的是一筆巨款。

拿到錢的一瞬間,岑安錦才恍然想起,之前系統好像提示過,她還獲得了一張【暴富卡】。

只不過那時候,她的注意力都在傷亡數據上,根本沒注意到這個信息。

這系統還真不含糊,說暴富就暴富。

就是這方式有那麽一點尴尬,飯錢都是莊家付的,岑安錦不好意思自己拿這筆錢,等從飯店離開後,她就把錢遞給岳佩蘭。

岳佩蘭自然更不會要。

雙方争執一會兒,岑安錦還是沒能把錢送出去,想了想,分出一半塞給莊問笙:“不然我們一人一半好了。”

莊問笙哭笑不得:“我沒什麽用錢的地方……”

“怎麽沒用錢的地方?”岑安錦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理由,“你也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不存點私房錢,以後怎麽給媳婦準備驚喜?”

莊問笙眼神動了動,道:“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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