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墜樓

墜樓

回國後, 白似錦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在巴黎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個不近情理的夢。

回孟t繁澤小區的路上,白似錦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鄰居,扯着他的衣角。還記得當初離開這裏的時候, 他們之間還劍拔弩張, 如今,好像什麽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雖說已經立秋, 可氣溫卻沒有絲毫下降的趨勢。陽光撒在身上, 白似錦忍不住伸手去接。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表面上是隔壁“鄰居”,實則幾乎每天晚上, 白似錦總要敲門, 去“騷擾”旁邊的孟繁澤。

孟繁澤單手就能将她抱住, 肌肉緊實有力加上身高優勢, 這樣子将她抱起根本不是什麽問題,像抱貓一樣。白似錦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笑個不停。

她很喜歡孟繁澤的家, 因為這裏的每一處,都莫名其妙恰到好處, 合她心意。

客廳鋪的是柔光轉,去掉了茶幾、餐桌,格外空曠, 沙發完全可以當床睡, 也可以躺在地上;南北通透, 陽光可以将整個客廳照亮, 天氣好的時候,光影斑駁在地, 十分漂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陽光裏;

收納櫃整整一排,每間房間門下面都預留了可愛的貓窩,只是貓貓還沒有出現;

沒有電視牆,而是一個隐藏式幕布,客廳安裝了投影儀;

衣櫃間很大,上下兩排,完全可以挂裙子,倒像是女孩子的衣櫃間。

......

白似錦覺得奇怪,孟繁澤的家,設備齊全,而且很多地方明顯是方便女生設計的,太像一個......

婚房。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不可能,畢竟孟繁澤訂婚宴的事是假的。

但是還有一個小房間,是木紋磚,推拉門,裏面除了很多架子外,并未擺放其他的東西,很适合改造成雕塑室。

回來後不久,白似錦想捉一只小區的流浪貓養,奈何貓貓們警惕性太高,不喜歡讓人碰。她本想以魚罐頭相誘,然而,貓貓們只有在她走遠的時候才會小碎步邁到罐頭旁開吃。

為此,她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後來的一天早晨,白似錦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弄醒,鼻子好像被堵着,呼吸不暢。

最終,她皺着眉醒了過來,一只金漸層正趴在她臉旁。孟繁澤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她。

她卻沒什麽表情,也沒說話。看着她轉身去洗漱的身影,孟繁澤不由有些失落。

然而,六分鐘後,白似錦開心地沖了出來,興奮地問:“剛剛是貓貓嗎?!”

剛睡醒,有點迷糊,她方才沒有反應過來。

孟繁澤将那只金漸層寶寶舉起,輕輕搖了搖它其中一只爪爪。

“你說呢?”

下一秒,他覺得又有一只小貓一股腦地往自己懷裏撲去。

她又摸又抱那只金漸層寶寶,愛不釋手。

“給它取什麽名字好呢?”

她沉思。

“叫白白。”他脫口而出,趁機将下巴輕輕抵在她頭發上,狠狠吸了一口,他也喜歡吸貓。

“不好。”她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鬧她。

“要不......”

“就叫白小金吧?不整那麽複雜。”

跟她姓白,顏色是金的。

孟繁澤笑了,确實是個随便的名字,她怎麽喜歡就怎麽來吧。

養了白小金後,孟繁澤發現她心情好了很多,看來網上說的貓貓治愈人類果然不錯。

不過,整日纏着白小金玩無所事事也不是什麽好的生活方式,白似錦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将愛好重新拾起,找一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

她應聘了幾家公司,都是藝術品策展方向。她的簡歷很完美,幾乎讓人挑不出毛病,碰壁的原因只有一個。

五年前比賽抄襲的事,雖然被白紹霆壓了下去,但僅僅限于圈外人不知道。

但那些藝術從業者,常常關注雕塑類比賽,對那件事幾乎都略知一二,白似錦這個名字,像是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她又陷入了一種焦慮和迷茫中,自己想做的事怎麽也實現不了。更何況那件事,和一個人密切相關。

她不願再回憶起和那人有關的一切,因為他與她之間的關系并不純粹,摻雜了太多,所以她才會備受困擾。這件事,那個人,像一團陰雲始終籠罩着她。

要是能一直快樂那該多好,她再度陷入到了低迷的情緒中,很不想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再次讓白紹霆出馬。

這件事還沒有解決,孟繁澤又給她找了一件“煩心事”。

當他将心理醫生的名片遞給她時,她不是很情願,也不是很想抽出時間。

她看過心理醫生,當年剛從緬北出來時她精神就出了問題,壓抑在心底的好多事情,早已成沉疴,好像一瞬間全爆發了。她去見過心理咨詢師,好多次。

每次去之前,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麻煩,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敞開心扉,并非易事。去了之後,哭得稀裏嘩啦的,舒服了好多,醫生也會開些藥,但有些藥會讓她發胖,她不願吃。

一來二去,白似錦發覺并沒有什麽實質性進展,于是,便終止,只在最嚴重的時候接受幹預治療。

從十二歲那年開始,至今,已然經歷了十幾年的抗争,每每到這種時刻,她都會意識到想要徹底擺脫它是不可能的,她必須要學會和它共存。

孟繁澤很多次想告訴她,她在巴黎上學時看到的那位叫汪橙的女生,其實根本不存在。

是她的幻影,是她通過意識憑空捏造出來的人物。

然而話到嘴邊,卻很難開口,他怕這樣會更讓她傷心。

畢竟在白似錦心裏,是把“她”當成朋友的,能讓她當朋友的人很少。

這天,孟繁澤下班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她一邊看着電腦,一邊悶悶不樂地吃一大碗草莓綿綿冰。

他心一揪,忍不住說她:“白白,生理期快到了,別吃了。”

他知道她會痛經,痛到吞下布洛芬後還會在床上打滾好一會,這個時候他會充當她的人形抱枕。看着她欲哭無淚的表情,他心疼得要命。

“別管我,快煩死了。”她沒好氣。

他走上前,看她吃了一半,心一沉,不動聲色地就将眼前這碗綿綿冰舉起。

“好了,別再吃了,一會給你做飯。”

她不領他的情,本來面試被拒就心煩,解解饞心裏才會好受一點,可他卻連這點快樂都要剝奪,讨厭死了。

她下意識就想扇他巴掌,但忍了忍,她轉身就走,“砰”的一聲,摔上卧室門。連白小金都被吓了一跳,孟繁澤将它抱起,溫柔地順毛,安撫着貓貓。

他喃喃自語:“媽媽生氣了,你說該怎麽辦?”

“喵嗚~”白小金歪了歪貓貓頭,不明所以。

晚餐很豐盛,蝦仁蒸蛋、一盤小籠包、魚香茄子,搭配嵌着玉米粒的米飯,着實誘人。

孟繁澤知道她鎖門了,雖然有鑰匙,但擅作主張把門打開,她會更生氣。

于是,他站在門前,開始好聲好氣,一遍遍哄她。

“白白,別生氣了,出來吃飯吧。”

白小金在一旁,十分配合地“喵嗚”了一聲。

“你看,小金都在叫媽媽。”

半小時過去,饑腸辘辘的白似錦抵擋不住飯香的誘惑,冷着臉,一言不發地将門推開。

剛吃沒幾口,她就又發作了起來。

“孟繁澤,吃飯的時候不許沖我傻笑。”

他立刻收住笑容,不知所措地擡眼,看向她。

她立刻補充:“也不許盯着我。”

于是,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

白似錦覺得自己又被情緒控制了,她不是很想吃藥,想努力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她又很敏感,察覺到自己情緒在惡劣變化她會更生氣,明明不想讓自己這樣,卻由不得自己。

她生着悶氣,煩躁地用筷子搗來搗去,将小籠包的皮弄開,裏面的肉與皮分離,弄完之後,就這樣剩在碗裏,她不願再吃下去。

最後,她吃了個半飽,碗裏剩了一堆肉和包子皮。她砰的一聲重重放下碗,轉身回到卧室。

餐桌前,孟繁澤無奈地嘆了口氣,同時還是下意識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白似錦都還把門鎖着,孟繁澤在沙發上躺着,睡不着了。

想她了。

盡管才在餐桌前見過。

戀愛腦就這樣長出來。

白似錦一直睜着眼睛,也沒有睡好。

突然,熟悉的感覺傳來,一股熱流湧動。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生理期提前了,着急忙慌地推開門。

沙發上,像狗一樣聽覺敏銳的孟繁澤倏地坐了起來。

昏暗燈光下,兩人四目相接,白似錦的眼神有些心虛和閃躲,去洗手間打開燈一看,血果然弄到了內褲上。她跺了跺腳,這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處理完後,她又回到了卧室。途經客廳時t,兩人再度四目相接,她委屈又幽怨地睨了他一眼。

孟繁澤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仔細聽了聽,并沒有聽到反鎖的聲音,他悄悄走到卧室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

“白白,我可以進來麽?”

她沒有說話。

“白白,那我進來了。”

他推開門,看到白似錦縮在被子裏,很難受的樣子。

“生理期前不要吃冰的,你不聽,還生氣,這下好了吧。”

他又好氣又心疼。

被訓了一頓,她心裏更加不好受了。

“別管我了,滾出去!”

“......”

孟繁澤雖然溫柔有耐心,但也不是全然無脾氣的人。屢次熱臉貼冷屁股,他覺得尴尬,心裏自然也不好受,于是一言不發,拿起床邊她随意丢的東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布洛芬終于開始發揮作用。

白似錦沒那麽疼了,氣也消了不少,但她還是睡不着。于是,她好奇地走出房間,想看沙發上的孟繁澤睡着了沒有。

“你在幹什麽?”她問。

看到他正在洗她方才換下的那條內褲,她的臉唰地紅了,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她覺得不太好。

“孟繁澤......”她輕聲喚他。

他默不作聲。

她走到他身側,開始對着他耳朵吹氣。

“寶寶,寶寶,寶寶......”

他耳根紅了,不太習慣被她這樣叫。

“寶寶,理理我~”

“我剛剛不太舒服,所以才兇你的,你不要這麽小心眼好不好~”

“哦。”他面無表情地回應。

看他專心致志清洗的樣子,她越來越不好意思。

他洗完之後,她從身後抱着他,委屈着聲音。

“又開始疼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把将她扛起,塞到了被子裏。

他剛松手,她就手腳并用纏上了他。

“大狗狗對我真好,喜歡大狗狗~”

接着,“啵啵啵”的聲音響起,她親了他好幾口,順帶上下其手,過分地将手伸到他衣服裏,說這樣子暖和。

孟繁澤根本經不起她這樣撩撥,猩紅着眼睛瞪着她。

可她卻理直氣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氣。

當那只靈巧的手攀附至他腰側開始不斷向下時,孟繁澤心底的弦徹底斷了,血液一瞬間沸騰。他猩紅着眼睛将她壓在了身下。

她不知死活地勾着他的脖子,仰頭吻了上去。

身體的反應已經不受控制,警鐘瞬間敲響,孟繁澤知道再這樣下去,兩人都要兩敗俱傷。

他紅着臉頰将她推開,“......你冷靜一點。”

黑暗中,她得逞地笑了,眼底閃爍着狡黠,她再一次嘗到了捉弄狗狗的樂趣。

半夜,孟繁澤滿身怨氣地去沖冷水澡,白似錦幸災樂禍地在床上打滾。

這時,手機突然傳來震動,她随手拿起,是微.博自動推送的新聞。

她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在看到巴黎關呈公司時目光瞬間停住。她記得,這是沈确的公司。

她下意識點開,看到新聞導語。

——“巴黎時間晚上九點,巴黎最大的計算機公司——‘關呈’,一男子從五十層天臺墜落,當場死亡,經鑒定,該死者是為中國人,死者身份與死因有待進一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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