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吃完飯,沈宴寧原本要去洗碗,想着總不能什麽都讓他幹。孟見清卻阻止了她,“放着吧,明天會有人過來打掃。”
她想想也是,于是關上了水龍頭。
因為剛睡過,這會兒也不覺得困,只是漫漫長夜,孤男寡女,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事來做。
無聊之下,她看到沙發後面的書櫃上擺了一排機械搶模型,裏面甚至有幾本軍事理論相關的書。
沈宴寧好奇,拿了一本翻了翻,“你還看這種書?”
孟見清走過去抽走她手上那本,低頭很随意地翻了兩頁,“家裏一個表哥以前是幹特警的。”
“哇,這麽厲害,那現在不做了嗎?”
“早不做了。”他把書放回書架,轉過身抱抱她,下巴擱在她肩上,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行幹久了容易短命。”
沈宴寧皺皺眉,表情很認真:“幹嘛這麽說t!保家衛國很不容易的。”
孟見清擡頭,捏捏她的臉,發出一聲嗤笑:“傻子。”
沈宴寧:“......”
客廳有扇門開了,杳杳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去了,孟見清出去找,讓她待在屋裏自個玩會兒。
沈宴寧本想一起幫忙,不料電話響起,只好先接起。
“寧寧啊,最近還好嗎?”這通電話來的猝不及防,她下意識走遠了幾步。
“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啊?”
“就是睡不着想給你打個電話。聽聲音你是感冒了?”
母親的聽覺用在兒女身上總是最靈敏的,沈宴寧沒想瞞着,說:“有一點着涼,你放心,不嚴重。”
“那去看過醫生了嗎?藥吃了嗎?”
“嗯,都吃過了,醫生說沒大事。”在這種事上兒女最擅長撒謊,而父母信以為真。
果然,母親放下心,“那就好。我看天氣預報說你們那最近降溫還要下暴雨,自己注意點。”
“好。”
孟見清抓了杳杳進屋,正對它進行一番嚴肅教育。沈宴寧指指手機,用口型對他說:“我媽媽——”
杳杳有些皮,掙脫着在他手上劃出一條痕,他下意識輕嘶一聲。
電話裏母親狐疑:“什麽聲音?”
“有嗎?那應該是隔壁寝室養的貓。”她捂着手機,心跳得極快。
對于孟見清,她還并不想讓母親知道他的存在,于是匆匆說了幾句,挂了電話。
孟見清坐在沙發上,看着手上瞬間腫起的紅痕,氣得用力拍了拍杳杳的腦袋。小家夥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傲嬌地走到一邊,轉身時,尾巴翹起還蹭了蹭。
他快氣笑了,“沒良心的,養了你這麽久還不認人。”
沈宴寧拿着藥箱過去時恰好聽到,腳步頓了頓,總覺得他這句話在指桑罵槐。
“手伸出來。”她取了根棉簽,沾了碘酒。
孟見清挺不屑做這些事的,說:“哪這麽嬌貴。”從前比這更苦更痛的罪都受過,也不至于過了幾年好日子就忘了疼,只是他懶得去說而已。
他輕輕一拉,沈宴寧就這樣坐到了她腿上。
“幹嘛呀,我還要給你消毒。”她扭扭身體,表示抗議。
“用不着,又不會死。”孟見清腦袋在她頸間蹭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橙香味,“為什麽不說實話?”
“嗯?”
“和你媽媽。”
沈宴寧一怔,總不能跟父母說自己談了個連成為他女朋友都不可能的男生吧。她笑笑,四兩撥千斤,撥回去:“那你呢?想見我媽嗎?”
“我哪能啊。”他脫口而出,在她腰間掐了一下,沒個正形,“我一沒文憑,二沒正經工作,怕是連你家門都進就被趕出來了。”
沈宴寧被掐到了癢肉,彎着腰咯咯地笑,過了一會才說:“我媽媽很好的。”
“我知道。”
孟見清松開手,看着她。少女眉眼彎彎,自成一幅山水畫,他想,這樣的女孩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卻偏偏選擇了自己。
有的時候,孟見清甚至都會替她覺得不值。
“你知道什麽呀。”沈宴寧在他眼裏看到了久違的憐憫,從他身上下來,故意換了個聲線,“你連杳杳都搞不定喲。”
孟見清忽然一笑,換了個姿勢,半個身體壓在她身上,雙目眯起:“瞧不起人?”
夏天衣服穿的薄,兩個人靠的很近,互相感受着彼此的體溫,燙的令人心慌。沈宴寧臉皮薄,不太好意思地推推他胸膛,小聲說:“很晚了......”
聞言,孟見清看了眼窗外濃重的墨色,的确很晚了。
“阿寧,”他輕輕喊了一聲,溫柔得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沈宴寧不自覺沉醉,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溺在這片柔情中。
院子裏垂下來的鈴蘭和海棠木的枝葉纏繞,誰也不知道,這個夏天它們會擁有怎樣一個新的人生。
他的聲線擦過她的耳畔,讓人顫栗同時也讓人向往,“留下來吧。”
當晚,沈宴寧宿在孟見清的住宅。同屋不同房,這是他給她的選擇和尊重。
......
第二天因為還要工作,沈宴寧早早起來,離開西街的時候才将将八點。孟見清的作息規律很差,常常晝夜颠倒,這個點估摸着也才睡下沒多久,所以她走的時候沒叫醒他。
西街守衛嚴格,外來車輛一般不讓進入,打車只能去門口。沈宴寧掩上門,提了提肩上的帆布包,往外走了一段路。
途中和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擦肩而過,對方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她沒細想,只當是這邊的住戶。
女人站在86號門口,再一次回頭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然後熟練地按下密碼進入。
孟見吟沒急着上樓,把帶來的東西放進冰箱後,自己泡了壺茶,悠哉悠哉坐了下來。
孟見清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下樓看見她在給杳杳喂糧。
“今天怎麽你過來了,唐姨呢?”
“唐姨家裏有事,回去一趟。”孟見吟把最後一點貓糧倒入貓糧盆,起身去廚房洗手。
他“哦”了一聲。例行早起一杯冰水,順便刷了會兒手機,看到沈宴寧給他的留言。沒其他事,就是和他報備一句走了,以及杳杳的早飯已經喂過了。
他擡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貓糧盆和躺在地毯上翻着圓滾滾肚皮的某貓,嘴角向上一提。
呵,肥貓。
孟見吟洗完手出來,看着自個兒弟弟,有意無意提起早上在家門口碰到沈宴寧這事,“聽說你昨晚大半夜還讓唐叔送了份粥過來,還點名要清淡些。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愛吃這些寡淡的東西了?”
孟見清睇她一眼:“你想說什麽?”
一個媽肚子裏跑出來的,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孟見吟往屋裏四處逡巡了一遍,企圖找到些蛛絲馬跡。
“我說孟見清你年紀不小,怎麽還玩起金屋藏嬌這事?”她眼尖,在沙發上找到一根長發,顯然來自女性。
孟見清嘴裏嚼着面包,一邊給沈宴寧回消息一邊回答她:“沒這回事。人就是在我這留宿一晚。”
“什麽人啊?能讓你留宿?”孟見吟刨根問底,“我剛見了那女孩子,挺漂亮的。就是看着年紀不大,幹什麽的?還在讀書?哪個學校的?什麽專業——”
“你們文工團都這麽閑嗎?”孟家清不耐煩地打斷她。
她撇撇嘴,一臉驕傲:“對啊,誰叫我是團長。”
孟見清懶得搭理她,低頭繼續回複沈宴寧的消息。
她留了句老板來了就沒後話了。
他退出聊天框,興味索然地滑了幾頁新聞網頁。
孟見吟看他不說話,幹脆坐到他對面,“唉,你認真的啊?”
孟見清放下手機,挑眉看她,有些涼薄地說:“認真什麽?你不會真要我娶回家給你當弟妹?”
她愣愣,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在空中虛拍了一下,笑笑說:“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有沒有胡說八道只有當事人自己心知肚明,有些話明面說出來就不好聽了,稀裏糊塗過一生的人最聰明。
姐弟倆又閑聊了幾句,話題扯到過幾天的家宴上,孟見吟說:“你也好久沒回家了,有空回去一趟。”
他興致不大地“哦”一句,也沒給個明确答案。
他們三姊弟就他這副死樣子,高興不高興擺臉上都一個樣,也不知道随了誰的性子。
孟見吟挎起手提包,說:“那行,我先走了,冰箱裏有唐姨做的菜,沒事少喝點酒。”
她一走,家裏一下清靜起來。
窗外驕陽高挂,院子裏的芭蕉葉曬得油光發亮,疲軟地垂下來。
趙西和發來消息喊他去打牌,他們這群人裏就他精力最旺盛,花樣也最多。
孟見清想也沒想一口回絕。這麽熱的天,他寧願窩在家打發時間。
大約是早上吃得太多,杳杳也沒精打采的,叫了幾聲也沒應,半眯着眼打盹兒。
孟見清躺在沙發椅裏,聽着外面的蟬鳴鳥叫,突然有點兒想沈宴寧,于是發了條短信問她今晚過不過來。
這個點她估計在忙,消息發出去半天石沉大海。
驀地他笑了一下,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會在家裏迫切地等着那個歸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