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試探

第8章 :試探

艾爾格看起來有些誠惶誠恐,端着藥的手都在發抖,似乎很畏懼這裏的吸血鬼,但仍堅持過來。

屋子裏就他們幾個人,他剛看到維達爾手腕上被咬得厲害,恐懼登時翻上來,可他更怕莫裏甘,這幾日他試過往江嶼白身邊湊,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江嶼白去閣樓時不許任何人陪同,去書房時又時時刻刻帶着維達爾專心致志地看書,無人能插入他們的氛圍。

艾爾格越看越焦慮,今天好不容易等到維達爾受傷找到機會搭話,就見江嶼白上好藥後起身:“你不用守在這兒了,我要回房休息。”

艾爾格猛地擡頭:“等等!”他攔在江嶼白面前,可真對上那雙眼時卻又開始退縮,支支吾吾,聲如蚊讷,“我可以留在您身邊服侍您嗎?就像那一晚一樣,您想要我做什麽都行,我會很多!插花、服侍您沐浴更衣,為您準備食物,您想要我幹什麽我都能幹,我願意學!”

江嶼白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對自己十分畏懼,更何況他不需要一個時時刻刻伺候他的血仆,在別墅中故意獨來獨往也是為了杜絕莫裏甘對他的窺探。

他平素謹慎慣了,聞言也只是繞開艾爾格:“我不用血仆服侍,你回去吧。”

艾爾格惶恐幾乎到達臨界點,今天是公爵給他的最後一天,要是他沒辦法留在江嶼白身邊,那他恐怕真要被弄死。

但他沒辦法在江嶼白面前開口訴說他那些可悲的、無能的經歷,一張嘴就好像咽喉被黏住一般,像只木讷的木偶。

眼見江嶼白要走,背後猛地多出一只手狠狠将他推倒在地,撕拉——是衣衫破碎的聲音,江嶼白下意識回頭,登時看到艾爾格身上狼狽的鞭傷,淤青和各種零碎的傷。

他只看一眼便撇開頭,等到艾爾格顫抖着穿好衣服才回頭,聲音放緩了些:“怎麽了?”

那一推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艾爾格一切羞恥與卑微一掃而空,他扯住江嶼白衣角,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嘩嘩往下掉:“大人,求您收留我吧,我安分守己日日辛勞工作,卻過得生不如死,他們排斥我鞭打我,把我當畜生一樣,我父母還要靠着那微薄薪水安享晚年……我無能為力,逃也逃不掉,茍活一條命卻不敢死啊,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們,大人,我想活!”

江嶼白心中微沉,按着他肩膀推開些:“你先起來。”

艾爾格還想說些什麽,對上江嶼白的眼又開始說不出來,只得聽從他的話站起來,卻仍在落淚:“您、您不同意嗎?”

江嶼白捏着書殼,下意識看了維達爾一眼。

同為人類,看到艾爾格處境如此艱難想必維達爾心裏也很難受——果然,維達爾偏開頭,已經不忍心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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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凄慘,兩個人是如此相像的同類。

“你留下來。”江嶼白說,“搬到我隔壁,以後服侍我。”

艾爾格登時喜出望外,胡亂擦幹淨自己的臉,又哭又笑:“謝謝、謝謝您始祖大人,我這就去搬東西!”

江嶼白嗯了一聲:“去吧。”

艾爾格仍舊不知道是誰推了他,那一剎那只剩下視死如歸的沖動,回頭時那人似乎剛走,他只來得及看到一角灰紅色的衣袍。

劫後餘生,他步伐都輕盈了很多。

晚些時候維達爾又旁敲側擊問了江嶼白一遍要不要來喝他的血,但江嶼白似乎并無想法,還告誡他少在別墅裏受傷,見到莫裏甘要趕緊跑,話裏話外都是對其不信任,這讓維達爾覺得有些微妙。

他點頭乖巧答應,心裏有了些想法。

明明是血族始祖,為什麽不願意喝血?

維達爾抱着胳膊,兀自思索。

先前聽傭人提過艾爾格,無非就是感慨他好運氣能爬床,一晚上把江嶼白服侍得舒服,短暫得了寵愛,這便是讓他疑惑的點。

要是江嶼白真跟艾爾格有些什麽,怎麽可能這麽缺血,像是醒來以後從來沒喝過一樣渴望。

“您要嘗嘗我的血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維達爾思緒,他擡頭,就見艾爾格安安分分跪在江嶼白面前,露出一半雪白的肩膀。

——他不會同意的。

維達爾心裏這樣想。

卻見江嶼白窩在座椅上,纖長的睫毛像柔軟的羽毛,手指焦慮地點了點扶手,卻沒拒絕。

于是眼觀鼻鼻觀心的艾爾格輕手輕腳上前,如同獻祭一般将咽喉奉上,發白的臉色暴露他內心的不安,或許還有微弱貧血。

這兒的血仆多少都有這種病。

江嶼白遲遲沒有動作,就在身上那人湊得更近,準備拿刀片割破自己皮膚時,維達爾猛地上前拽住他的手。

……莫裏甘手下的血仆被馴化得很聽話,主人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但江嶼白從沒把自己放在主人的位置上。

維達爾失策了,就算江嶼白與艾爾格關系沒有流言中那樣暧昧,也一定沒那麽普通。

艾爾格吓了一跳,他以為維達爾誤會了,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想放點血給大人品嘗,沒想傷害大人。”

維達爾當然知道,艾爾格沒膽子真的對江嶼白動手,也沒什麽惡意,這兒的血仆已經被馴化了。

江嶼白也明白,他瞥了眼驚慌失措的艾爾格,目光落在維達爾身上,妥協了:“你回去休息。”

艾爾格憋着淚,攥着刀片離開。

江嶼白像是看夠了鬧劇,閉眼揉着太陽穴,仍舊有些頭疼:“睡吧。”

維達爾站在原地沒動:“您生氣了嗎?”

江嶼白說:“沒有。”

單從語氣和表情,維達爾很難判斷他是不是生氣,他情緒波動并不強烈,于是維達爾也感覺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麽。

不過簡單的道理誰都知道,既然維達爾放跑了一個,那他自然要補上來。

他輕聲說:“您要喝血,可以喝我的。”

“為了保護他,你能做到這種地步?”江嶼白輕嘲道:“不愧是無數人愛戴的聖子殿下,如此舍己為人放得下身段,真是讓人動容。”

他心說果然如此,就算落得這種地步,維達爾也還是像原著中那樣善良,不希望任何一個人類在他面前受傷。

維達爾将繁瑣衣領解開露出白皙的皮膚,他擡頭,就見江嶼白微微偏頭沒看他,他心裏覺得好笑,嘴上說得那麽尖銳,實際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維達爾又近了些,按着扶手,離他距離只剩毫厘:“書架上有您要找的書嗎?”

江嶼白指尖微縮:“……什麽意思?”

維達爾直接按住他手指:“那您為什麽總看別處。”

離得太近了。

連呼吸都近在咫尺。

江嶼白猛地抽出手,轉頭惡狠狠盯着他:“今天你受傷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以後少在我面前亂晃,別挑釁我。”

頓了一下,他冷冷的補充道:“我的憐惜有限,希望你好自為之。”

——你好好說話!

兄弟你ooc了知道嗎?原著中你哪像那樣逼過莫裏甘的?巴不得離莫裏甘遠點,怎麽換成他就變成這樣?

你不是厭惡血族嗎,就是這麽讨厭的?

維達爾看着他這幅模樣只能想到一個詞,虛張聲勢。

這幾日他幾乎快摸透這個血族,嘴硬心軟,喜歡用冷漠僞裝自己。能力不弱,卻偏偏對一些常識一頭霧水。

不了解他的人只會被冷漠的外皮吓走,維達爾很幸運,陰差陽錯了解了他的內心。

意外的柔軟……又可愛。

雖然維達爾已經明白江嶼白不會對他做什麽,但他還是退了一步,低頭輕聲說:“抱歉。”

江嶼白松了口氣,心說維達爾簡直是被臨時奪舍了一樣,原著中說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從來不逾矩半步,往日與他相處起來也覺得他很有分寸,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他也站了起來,就見維達爾停在床邊脫外衣。

往日看維達爾重傷未愈,江嶼白一向很憐惜病號,便讓他睡在一側,反正江嶼白不怎麽睡床,一整天他只要假寐一會兒就精神滿滿,但今天他不這麽想了。

江嶼白心情惡劣,冷冷瞥了他一眼:“誰讓你上床了,去打地鋪。”

維達爾擡頭看了他一眼,默默搬了新被褥過來。

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江嶼白莫名有種欺負弱小的罪惡感。

他将這點微末的罪惡感抛之腦後,舒舒服服沐浴去了。

其實先前艾爾格靠近他時他沒什麽特別想法,只是他在先前幾次三番在維達爾面前失态發覺了不對,一開始他被原著描繪的維達爾的血對血族有不可抗拒吸引力蒙蔽了一會兒,但他很快發現不合理的地方。

在閣樓時故意多留意了一下這方面的問題,終于翻到古籍發現是血族沉睡以後需要進食大量血液,否則牽連的并發症十分繁雜,體力不支、魔氣中斷、陷入短暫昏睡等等,他這才接受了事實,這一茬終究躲不過,只是艾爾格湊過來時他仍有些遲疑。

維達爾将人拉下去,他其實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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