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晚上有幾個非戰力來邀請他,他們都是霍林的“奴隸”。他的奴隸也分為好幾個等級,今天來的明顯是高等級一些的,估計是為了表達對林觀遠的重視。
其中兩個,一男一女,衣着比較完整,也比較高級,而且身上還有若有似無的花香。他們倆都很好看,年齡小,身材也比較嬌小。後面跟着的兩個倒像是他們的跟班,普通的麻布和葉子當衣服,行為舉止也很畏縮。
前面兩人倆看向林觀遠的眼神帶着些許讨好以及畏懼,男孩裸露的胳膊上還有青紫的傷痕,看到房間裏只有一個尾葉時,兩個人都不約而同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似乎在心裏想:原來他喜歡這種類型。
林觀遠接受了邀請,出門的時候小毛咬着他的鞋子不讓走,他只能帶着小毛一同離開。非戰力是通過通道爬下去,而林觀遠則是被兩根粗壯的藤蔓送下去的。
四個人都震驚又豔羨地看着他,他們從來沒見過能驅使藤蔓的人。
林觀遠卻暗自笑了笑,如果真的對自己的身份徹底接受,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羨慕之情,也渴望登上雲端。他們內心也依然希冀着自己成為獵人吧。
來到了霍林的樹屋,樹屋內混雜着花香味、酒味、腐臭味和人味,他一個樹屋裏裝的非戰力也太多了。
霍林看到了林觀遠倒是不再露出之前那種痛恨和渴望交雜的表情,而是開心地站起來要和他擁抱,被林觀遠躲過去了也沒生氣。
他招呼林觀遠坐下,展示自己飯桌上的食物。
在這個時代,食物的多寡就是實力的象征。
果不其然,今天捕到的一些高級昆蟲都被送到了他們這些人手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難以獲得的水果和蔬菜。只是做法未免單調,要麽火烤,要麽蒸煮。
擺盤也很一般,随便往裏面一放,肉裏面還帶着些許殼。
林觀遠想完就開始反思,怎麽自己也開始講究起來擺盤了?這可不好,這可不好。
霍林招呼着林觀遠坐下,看到他抱着的小毛,嗤笑了一聲,“怎麽?把它當孩子養啊?你還真把自己和昆蟲混為一類啦?”
林觀遠挑挑眉毛,看了看他瘦小的昆蟲肢,“想必您一定很為自己作為獵人标志的器官非常小而苦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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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林順着他的眼神看着自己支棱着的細肢,又想起曾經被他砍掉過的經歷,臉上的表情差點沒收住,滿臉橫肉扭曲了一瞬。
但他還是忍住了,使勁按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說,“可能是因為我本來也用不上吧,誰讓我是首領的孩子呢?這些昆蟲就算我一個都沒有打,不還是送到了我的桌子上嗎?你們的進化那麽厲害,就是為了給像我這樣的人提供食物的啊。”
他說到後面,覺得自己反将一局,不禁恢複了舒适又慵懶的坐姿,露出了衣服藏不住的大肚子。在這樣的時代還能吃得肚肥腸滿,也是很不容易了。
再看看旁邊服務的非戰力,一個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有的甚至端個盤子都哆哆嗦嗦。
林觀遠也向後一仰,撫摸着小毛,“照你這樣說,我們最應該服務的應該是非戰力啊,他們沒有任何異化,去森林中打獵成功的幾率小,很難自己得到足夠的食物。我們所有獵人都應該努力為非戰力提供食物才對。”
霍林皺起眉頭,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你沒病吧?非戰力?最底層的低級人類,我們憑什麽為他們服務?什麽都不會,又不被上天寵愛沒有任何進化的人有什麽活着的必要嗎?”他看向那些低着頭收拾的非戰力,“我能讓他們還安全地活着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
林觀遠卻又看向了他的細肢,嫌棄地說,“其實你也不比非戰力強多少吧?要說上天給的寵愛,你也只分到了點邊角料,身體肌肉增強,但你的外骨骼也沒長成形,要是四五個非戰力和你一起戰鬥,誰輸誰贏也不好說。”
那幾個非戰力還是低頭勞作的狀态,但耳朵已經豎了起來,頭微微上臺,眼睛偶爾瞥一眼這個說着他們從未聽過的話的獵人。
對他們而言,他說的話也太驚世駭俗了,誰也沒有想過一起去把這個獵人打一頓,或者殺了他。
但想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萬一他們真的一擁而上,這個行動并不靈巧、肥肉比肌肉多,進化不完全的獵人真的是他們所有人的對手嗎?
前提是,如果他們能吃飽飯的話。
桑喆首領一家并不是沒有林觀遠說的那種預見,因而他們不會讓非戰力吃飽飯,讓他們一直處于虛弱的狀态,能勉強幹活,卻拿不起武器。
因此,霍林也只是帶着嘲笑意味看着林觀遠,“他們?端個盤子手都抖,看到一只沒死透的昆蟲都能吓得大叫,能幹什麽?”
林觀遠搖頭,“不論怎麽樣,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類啊。這樣說,未免太過分了吧。”
“哦!”霍林恍然大悟一樣喊起來,“我都忘了你之前就是非戰力了哈哈。你和過去差別太大,總是讓我覺得換了一個人一樣,無法對應起來了。難怪你這麽愛為非戰力說話呢,怎麽?身體變成了戰力,內心還是非戰力嗎?”
他的笑容逐漸猥瑣了起來,身體開始前傾,手放在桌子上使勁扣了扣,“還是想找個人保護你?”
林觀遠笑了起來,冰冷的眼睛就像有春水漾過,“怎麽?你還沒死心呢?”
看着林觀遠這個笑模樣,霍林覺得自己身體都開始熱起來了,心裏罵着,這個小賤人,變成獵人了竟然更騷了。
獵人他也不是沒搞過,但一是需要花費更多的食物和力氣,二是搞起來也不想普通人類那麽綿綿軟軟,一個個都張着外骨骼和堅硬的爪子,根本無法盡興。
但是,林觀遠的進化是內在的,是信息素上的變化,他的身體還是和普通人類一樣吧。
這樣說來,既然他只能吸引和馴服昆蟲,那在沒有昆蟲的地方他豈不還是廢人一個?
就像現在。
除了他手裏抱着的那個一看就很肥美的毛毛蟲以外,沒有任何能受他驅使的昆蟲。
他原本看他那麽厲害,存了一點拉攏的心思,但內心裏依然非常渴望把這人馭在自己身下,如果這個人為了權力跟了自己,那他在這個區裏面地位也會更高了。這邪念一起,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心裏還想着,如果他不願意就砍斷腿綁在床上,需要的時候就讓他吸引昆蟲,不需要的時候就讓他當個玩具。
“你們先走吧。”霍林沉着聲音說。
非戰力們聽話地放下手中的東西,一個個無聲無息地下去。只有剛才那兩個非戰力中的女孩帶着複雜的眼神看了林觀遠一眼,林觀遠這時也看向了她。
她不受控制地對着林觀遠皺了皺眉頭,然後才低頭離開。
林觀遠卻仿佛沒有感到任何危險一般,看了那個女孩一眼,然後才緩緩收回視線,又回到了霍林的身上。
霍林被他那種慵懶又帶着挑逗的神情刺激地兩只昆蟲腿都在亂抖,他站起來,帶着危險的笑看向林觀遠,“我們在吃飯之前,先幹點別的助助興吧。”
林觀遠沒有拿任何武器,身材又比霍林瘦小,雖然看起來精幹,但皮膚白白嫩嫩,和霍林比起來,視覺上還是會讓人有種“弱”的感覺。
霍林自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昂着頭但身體卻保持着戒備的姿态向着林觀遠走去,林觀遠依然坐着,但是手卻已經伸向了自己帶來的莫爾加給的裝蜂蜜的瓶子裏。
他之前對霍林說那裏裝的酒,霍林也沒有在意,但其實裏面裝的霸王花的汁液,這些汁液也夠讓霍林燒毀半張臉的。
帶着這瓶霸王花汁出門是他的習慣,畢竟他不怕任何酸性毒性液體,但別人怕。
沒想到今天就要結果掉這個人渣了。
在霍林對非戰力發表那一番言論時,林觀遠就已經想弄死他了。不過霍林也不負他所望,自己起來找死。
林觀遠的身體素質可以保證自己能避開霍林的攻擊,但想要殺死他,還需要一些趁手的武器。
他的衣服裏還有三根昆蟲臂做的針。
霍林猛地向他撲了過來,身上的肉随着動作顫顫巍巍,兩只小爪子也都張開,林觀遠一個矮身躲過,繼而反手送上一針,紮到了霍林的右手上,幾乎穿透,霍林大驚,随即大罵一聲,“你這個賤人!”然後他發了瘋一樣向着林觀遠追來。
就在林觀遠準備再往他脖子裏紮一針的時候,小毛竟然猛地漲大了不少,身體竟然冒出了許多帶着粉色尖端的毛刺,而後腳一蹬林觀遠的手臂,向着霍林撲了過去。
霍林沒提防,被吓了一跳,但還是轉身躲避,可是小毛卻在半空中扭轉了自己的身體,張嘴咬住了霍林的脖子,只聽“噗嗬”一聲,他的脖子就被咬下了一大塊。
林觀遠雖然也很震驚,但依然眼疾手快,拿起一個大蛇眼果塞到了霍林的口中,避他叫得太撕心裂肺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後又給了他最後一擊。
霍林終于軟軟地躺下,脖子還噴着血,眼睛瞪得很大。
林觀遠又拽過來小毛,皺眉看着小毛一臉嗜血的模樣。
小毛早就吐出來了咬在嘴裏的肉,還一臉嫌棄,看着林觀遠看它,它立馬收起了身上毛刺,又變成了圓潤的模樣,兩只黑色的眼睛似乎充滿了無辜與委屈。
林觀遠觀察到霍林斷裂的脖頸處有粉色的液體浮現,他的脖子竟然依然在被腐蝕着,小毛身體裏的粉色液體有腐蝕性?
他沒有急着走,而是抓起小毛,對準桌上的一盤昆蟲,晃了晃,“快,吐出來一口,讓我看看。”
小毛非常莫名又無語地接收到了他的要求,醞釀了兩秒,吐出來一小口粉色液體。
粉色液體噴到了被烤到有些發黑的昆蟲腹上,蟲腹的肉立刻開始起了泡沫,并且顏色變得更黑,表面的肉不斷被分解成小碎片,并且發出了一絲烤肉的香氣。
林觀遠沒想到小毛身體裏的粉色是這個用途,而且腐蝕性還那麽強。昆蟲有各種防禦和捕食機制,就他所知道的,天鵝絨蟲能夠噴射會在空氣裏冷卻凝固的“熱熔膠”,屁布甲能夠噴射灼熱又有腐蝕性的液體,竹節蟲可以噴射油質烯,但是在它們巨大化之後,毒液并沒有更強,反而是被稀釋了,能夠起到傷害作用,但并不嚴重。
可是小毛的粉色液體簡直像強酸一樣,還在腐蝕着沾染到的食物。而霍林的脖頸處已經無法看了。
小毛吐完粉色液體後就像是餓了,從林觀遠手上扭着爬了下來,跳到了桌子上,然後迅速地大快朵頤,對着霍林原本為他們倆準備的食物風卷殘雲。
林觀遠看着霍林的屍體,想到了來之前碰到的那個神出鬼沒的霍頓斯人。他應該是進化出了翅膀。
那人帶來了莫爾加的口信和信物,莫爾加要求他送五十個非戰力的奴隸來當做隔出森林的條件,但是又送來了一份不知真假的小米種植方法。
林觀遠找到霍林房間中的筆,小心改了幾個字,又找了一個花瓣,模仿莫爾加的筆跡寫了一封信。
在前世,他就經常幹這樣的營生,模仿別人的筆跡對他而言非常簡單,在這個文字普遍簡單的時代就更容易了,他想了想,直覺萬無一失之後才把仿寫的信和小米種植方案一同塞在霍林裝衣物櫥子的最內側。
正要放的時候,忽而聽得有人敲門,林觀遠心中猛然一驚。如果他沒聽錯,霍林應該偷偷對一個非戰力說過今夜別來煩他。那麽現在來敲門的是誰呢?
林觀遠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聲音。
敲門聲緩慢而輕巧,像是怕驚擾了別人。
林觀遠沉聲問:“誰?”
對面沒有人回應,林觀遠就這樣無聲地和隔着一扇門的人對峙着。
忽而聽到一聲輕笑,很熟悉的聲音。
林觀遠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