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展會

展會

一頓飯吃到近十一點,要不是方書南和郁琛攔着,祁明軒和幾個人還要嚷嚷着去唱歌,郁琛手底下的員工都喝了點酒,暈頭轉向,跟着祁明軒一塊兒嚷嚷,一點沒有在工作室的那個矜持勁兒。

他們在雲芝閣門口分別,沒喝酒的自己開車,喝了酒的找代駕,要不然就是幾個人搭夥送一送。

宋祈言已經開始犯困,直打哈欠,窩在車後座閉着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範柯也困,想着要開車送郁琛和宋祈言回家,連酒都沒敢沾。

郁琛小心攬着宋祈言的肩膀,怕他磕在玻璃上,用手護着他的腦袋,想給他調整一個舒适自在的姿勢。

宋祈言困得睜不開眼,哪兒舒服往哪兒躺,像沒了骨頭,還時不時哼哼兩聲,郁琛沒法子,只好把人摟着哄,輕輕拍着宋祈言的肩背。

窗外霓虹繁華,成排的高杆路燈快速後撤,透過後車窗玻璃,掠過一個個光影。

郁琛身上的薄荷味被酒味沖的更加淺淡,宋祈言無意識的去尋,歪着頭靠近了郁琛的側頸,像在摸索一種安全感。

宋祈言輕輕的呼吸聲從左側傳過來,溫熱的氣息灑在郁琛的側頸,還帶着些許似有若無的奶糖味兒——興許是喝了旺仔的緣故。

郁琛緊了緊摟着宋祈言腰的那只手,一會兒想着太瘦了,一會兒又想着手感挺軟。

車內頂燈沒開,範柯看不清楚後座的情況,只借着車外光影匆匆掃了一眼,卻沒由來的生出一種窺視感。

宋祈言趴在郁琛懷裏磨蹭,還嘟囔着說一兩句夢話,但郁琛現在沒心思去琢磨他說了什麽,宋祈言在他頸側呵着氣,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亂了節奏。

像個愣頭小子在黑暗裏迷了路,找不到出口。

範柯把車穩穩的停下,郁琛內心掙紮了兩秒,還是決定直接把宋祈言抱進去。

郁琛對範柯說:“開車走,太晚了,明天早上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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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柯克制的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他懷裏的宋祈言,說:“好的老板。”

郁琛把宋祈言放在客廳沙發上,蹲下來看着他,溫聲說:“言言,洗了澡再睡。”

“……”宋祈言沒動靜。

“你喝的是牛奶,不是酒。”

宋祈言動了動手指,眼睛一睜一閉,真的是困到不行。

郁琛擡手撫過宋祈言的臉頰,把額前的碎發都撩上去,露出光潔白淨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麽,讓郁琛想到上次偷親宋祈言那事兒。

也許因為宋祈言的狀态,看起來單純無害好欺負。

郁琛靠近宋祈言,在他耳邊輕聲說:“還不起,等我幫你洗麽?”

他壓着的聲音更顯得好聽,宋祈言全然感受不到威脅,反倒勾着唇角傻笑了一下,覺得聽郁琛講話是種享受。

郁琛擡手捏了宋祈言的鼻子,硬是把人給憋的亂撲騰,宋祈言胡亂的推開郁琛的手,終于舍得睜開眼睛。

宋祈言擡臂擋住客廳裏的光線,癱在沙發上,斷斷續續的說:“不想動……別叫我……”

郁琛拿了拖鞋擺在他面前,把他拉起來,“快去洗澡,都幾點了。”

宋祈言站起來,湊近郁琛聞了聞,說:“哥哥也沒洗澡,還有酒味兒,不好聞了。”

郁琛愣了兩秒,然後往前走了一步,環住宋祈言的腰,把人摟在懷裏,眼尾上挑,帶着蠱惑:“湊近了聞。”

姿勢有些暧昧,腰側的手像是在發燙,燙得宋祈言無措起來,覺得耳根子都熱了。

宋祈言故作鎮定的側頭嗅了一下,然後推開他,一邊轉身一邊說:“……沒有……聞不到,快去洗澡。”

宋祈言聽到郁琛在身後輕笑一聲。

果然還是自己太嫩,怎麽都贏不過郁琛。

真奇怪,喝了酒的明明是郁琛,怎麽感覺醉了的反倒是自己?

宋祈言拍拍臉頰清醒一下,上了二樓洗澡去了。

-

郁琛在跟人打電話談工作,宋祈言撐着腦袋看他,偶爾會互相對上視線。

然後郁琛就看着他笑,連帶着宋祈言也跟着一起笑,莫名其妙。

手裏握着的手機被靜音,宋祈言怕吵到郁琛工作,有消息進來也只是“嗡嗡”振動,宋祈言解鎖,是齊落帆。

齊落帆:閑嗎?

齊落帆:風一廣場那邊有一場攝影展,我爸給我兩張票,一起去嗎?

宋祈言有些猶豫,看了看對面的郁琛,他現在已經是個打工人了,去看攝影展,要請假吧?

齊落帆:聽說有布列松和麥卡林。

宋祈言:!!!

宋祈言:去去去,一起去!

不就是請個假,多大點事兒?老板又不是別人,是郁琛,郁琛!

宋祈言一直都是老師眼裏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成績好,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不打架,不惹事,性子軟,脾氣好……

但這些“好”現在對宋祈言來說也挺麻煩,他請假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想到要到老師面前說出“老師,我想請個假”,他就沒由來的緊張。

其實并不是害怕老師,而是害怕老師的追問:“為什麽請假?請多久?去哪兒啊?什麽時候回來?”

有些人他就是這樣,恨不得在你身上安個自動導航定位系統。

比如現在的郁琛,在宋祈言說出請假這個字眼過後就開口說過話,一雙眼睛盯着宋祈言,沒說批假,也沒說不批假。

宋祈言恍若夢回高中,背着手站在班主任面前,垂着腦袋,身後的兩只手絞在一起,下一刻就聽班主任問道:“原因呢?”

宋祈言心都死了……

死黨常晉和一夥人扒着辦公室的窗戶縫朝裏望,觀察宋祈言的請假進度。

今天請假的人屬實有點兒多,什麽鬧肚子,什麽崴了腳,什麽感冒發燒流鼻涕……這些爛大街的老套理由都被窗口那群人用了個遍,一個都沒給宋祈言留。

宋祈言手心出了汗,覺得有些黏膩,腦袋還在垂着,脖子都酸了。

總不能老實說想去新開的游樂場玩大擺錘吧?宋祈言心中懊惱,早知道不說跟他們一起出去玩了。

高二下學期的課程已經緊張起來,學生們都在教室裏一坐一天,很少有時間放開了嗨,常晉提出去玩大擺錘,但游樂場開放時間有規定,剛好卡在上課那會兒。

宋祈言辛苦維持的“好學生”人設差點兒立不住,最後班主任松了口,大手一揮,簽了請假條,“晚自習之前能回來嗎?”

宋祈言嗓子有些幹澀,磕磕巴巴的說:“能……能回來。”

宋祈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郁琛終于開口說話,眼神沉沉:“那是我的杯子。”

宋祈言像拿了個剛出爐的烤紅薯,“啪”的一聲把杯子放下了,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他,讪笑道:“呵呵,我說呢……這水喝起來怎麽跟咖啡一樣……”

郁琛靠着椅背,把宋祈言又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加重了語氣:“跟誰?齊落帆?”

“……嗯。”

“就那天那個,你們班長?”

“……嗯。”

“他有兩張展票?”

“……嗯。”

宋祈言聲音越來越小,給自己打的氣這時候都漏光了。

他不明白,只是去看個展而已,又不是去搶銀行,郁琛的臉色怎麽這麽嚴肅。

郁琛看他的樣子實在可憐的很,又不想放他跟別人一起去看展,一通電話打到祁明軒那裏,三兩句話說清意思,讓祁明軒幫忙去搞兩張票。

“哥……”宋祈言小聲說,“你也要去啊?”

郁琛“嗯”了一聲,說:“我不放心,兩個小孩子,你對這兒又不熟。”

宋祈言哽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可是班長他對這裏挺熟的,而且他已經成年了。”

郁琛一擡頭,表情不變,“那也不行。”

“那會耽誤你工作的,”宋祈言身體前傾,撐着辦公桌,一臉期待,“不如留點兒時間談談下一個合作?”

郁琛大他們好幾歲,一起去展會的話,就像玩伴後面跟了一個家長,總讓人覺得被約束,難免讓人放不開玩樂。

然而郁琛好像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不僅要去,還要把祁明軒也叫上。

郁琛說:“展會在周末,不耽誤工作,至于合作……”他漫不經心的轉了一下椅子,“再看吧。”

“可是……”

“別可是了,”郁琛揚手打斷他,不再給他掙紮的機會,語氣強勢,“我說不行就不行。”

宋祈言頓了半天,有些委屈,“好嘛。”

果然,就算只是年長幾歲,也還是有代溝,郁琛根本不能明白當代少年人的心思。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宋祈言在通話的時候支支吾吾的跟齊落帆說了這麽一個情況,極其委婉的說郁琛是不放心他們兩個的安全。

齊落帆倒是沒多想,還問祁明軒會不會不太方便,畢竟是藝人,出行難免有些不便。

宋祈言說:“我哥說沒事兒,他自己有分寸。”

其實郁琛的原話是:“不用擔心他,站街上都沒人理他,還怕什麽粉絲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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