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屋
鬼屋
走廊很長,看不見,但聽得出來,像幽深的地下隧道,只有每隔一段距離的牆燈散着星星點點的綠光,長廊那頭傳來一群人驚恐的叫喊聲,有女聲,也有男聲。
當人的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就會放大,這讓宋祈言很是苦惱。
鼻尖萦繞着石質材料濕冷發黴的味道,宋祈言猜測可能是在角落裏生了苔藓;有冷風吹過耳垂,讓宋祈言打了個寒顫,緊繃着神經。
一同進來的小情侶走在前頭,男生一直柔聲細語的安撫女朋友,極盡耐心。
宋祈言抱着郁琛的胳膊直發抖,憋着一股勁兒,卻在下一個轉角被突然出現的吐着鮮紅色長舌的鬼吓得一個激靈,精神都要崩盤。
去鬼屋的時候一定要和不怕鬼的人一起去,這樣就有人護着你——郁琛就是這樣的角色。
郁琛沒辦法,擡手把宋祈言摟進懷裏,在一個角落站住了,然後摸了摸宋祈言的後腦勺,學着之前宋祈言說過的話:“早知道就不給你留機會逞強了。”
宋祈言埋在他胸口平複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的擡起頭,聲音帶上了哭腔:“你笑話我。”有點可憐。
郁琛憑感覺摸到宋祈言的眼角,用指腹把眼淚抹掉了,捧着他的臉說:“哭包。”
宋祈言不服氣,錘棉花似的力氣錘了一下郁琛的肩膀。
這種近乎于撒嬌的行為取悅了郁琛,他的笑聲壓在喉嚨裏,悶笑,但仍然好聽。
“不許笑。”宋祈言呲着牙威脅他,但聲音又小又軟,警告性為零。
空間的昏暗似乎增長了欲念,郁琛摟着他的腰,不老實的捏了捏腰側的嫩肉,然後壓着聲音在他耳邊說:“言言好軟。”
宋祈言連哭也忘了,耳邊都是郁琛呼出的熱氣,好像要把那一片的皮膚都染上粉紅色。
宋祈言抽了抽鼻子,借助黑暗的環境掩飾情緒,紅着耳朵尖兒松開郁琛,然後低聲罵他:“你怎麽,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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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琛不甚在意,手一伸又把人摟回來了,“好了,不逗你了,先出去,待會兒又給你吓哭了。”
宋祈言又羞又惱,再錘他一下。
郁琛帶着宋祈言找到出口,環境大亮,陽光照在臉上,宋祈言皮膚本來就白,現下眼角和耳朵泛起的紅色更是明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甕聲甕氣的說:“再也不進鬼屋了,太丢人了。”
郁琛看着他低垂着腦袋氣餒的樣子,擡手揉亂了他的頭發,說:“不丢人。”
好在宋祈言沒心沒肺,他的情緒像風,來去自由,跟郁琛去鬼屋入口處取走存放的外套,看了看時間,問郁琛:“哥,你餓不餓?”
郁琛一眼看穿他,笑着說:“走吧,去吃飯。”
宋祈言絲毫沒有被看破的尴尬,只是咧着嘴笑一聲,然後掏出手機發消息,“那我們跟阿晉他們彙合吧。”
四個人去吃了午飯,坐在小隔間,郁琛站在窗邊和紀勤通電話,宋祈言和常晉範柯叽叽喳喳說着有趣的事情,偶爾壓着聲音哧哧的笑。
至于在鬼屋被吓哭的事,宋祈言當然沒說,太丢人了,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已經有郁琛知道了,回去還要跟他說一下,不要洩露了這個秘密。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上午玩了半天,下午就有些興致索然,宋祈言和常晉甚至坐在一起,頭靠頭打起了瞌睡。
範柯抱着包打了個哈欠,一轉頭發現那倆人已經開始困得打盹,再看看窗邊依舊在打電話的老板,于是身子一仰,也靠着椅背睡了。
紀勤向郁琛彙報工作,工作室這兩天的情況,然後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或者後天。”郁琛說。
“明天吧,還有些文件等你簽字呢。”紀勤說。
郁琛想了想,說:“可以。”
郁琛覺得差不多了,要挂電話,紀勤卻突然問一句他和宋祈言的情況。
“什麽情況?”郁琛反問。
紀勤笑着說:“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你看出來了?”
“拜托,不能再明顯了好嗎?”
郁琛不知為何沉默了半晌,然後有些落寞的說:“但他沒看出來,難道對他來說還不夠明顯?”
“……”紀勤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
郁琛停了一會兒,發覺跟她說的有點兒多,就說:“好了,沒什麽事就挂了,這兩天公司事務就交給你了,需要簽字的文件等我回去再說。”
“……嗯,好。”
郁琛挂了電話,一回身,發現三個人東倒西歪的坐着,宋祈言的腦袋墊在常晉的肩膀上,呼吸綿長,看樣子是睡着了。
郁琛過去坐下,把宋祈言扶向自己,不小心把人弄醒了,宋祈言微睜着眼睛,看清是郁琛,又閉上了,主動往郁琛身邊靠了靠,趴在他懷裏,嘴裏呢喃說着呓語,郁琛只聽清一句。
他喊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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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郁琛和範柯帶孩子似的領着宋祈言和常晉回家,家裏幾天沒人住,郁琛找了阿姨打掃,沒什麽事,就讓範柯回去了。
常晉和宋祈言在卧室聊閑天,“宋言言,我明天要回家了。”
“啊?這麽快?”
“我待這兒也有好幾天了,常迪吵着非要見哥哥,”常晉靠着小沙發,無奈的說,“她都多大人了,十七了都,黏人精。”
“那你回去吧,小迪幾天見不到哥哥,該是想你了。”宋祈言說。
常晉:“什麽呀,她就是看不得她哥比她快活,哼,羨慕我。”
宋祈言哈哈笑起來,“她就是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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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琛清早腦子有些亂,皺着眉頭坐在床邊——睡得不太好,總是做夢。
門外走廊有人說話,是宋祈言和常晉。
半分鐘左右,宋祈言敲響郁琛卧室的門,輕聲詢問:“哥,你醒了嗎?”
郁琛回過神來,說:“醒了,進來吧。”
宋祈言沒進,他說:“不用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阿晉今天要回家,我送他過去。”
郁琛過去拉開門,看到宋祈言像個小倉鼠似的彎腰扒着門邊,聽到開門的動靜就擡頭看着郁琛,憨笑一聲。
“不行,”郁琛說,“你忘了自己認不清路嗎?到時候讓人拐走都不知道。”
宋祈言扁扁嘴,“不會的,我會安全到家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郁琛轉身去洗漱,不再給宋祈言留辯駁的餘地,“等會兒吧,我讓範柯送你們。”
“那你呢?不是說今天安排的有工作?”
“我自己開車過去。”
“好叭。”宋祈言再一次向郁琛妥協,反正終歸是争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