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避嫌

避嫌

宋祈言知道郁琛一直以來的感情狀況,連暧昧對象都沒有。

郁琛沒談過戀愛,宋祈言也沒談過戀愛,但郁琛經歷的比宋祈言多,好像現在只有宋祈言一個人在苦惱,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

郁琛實在看不得宋祈言心事重重的樣子,裝了沒多久就妥協了,充個大尾巴狼,問他:“怎麽,有心事?”

宋祈言獨自憋悶,把頭一低,眼睛一蓋,含糊道:“沒有。”

郁琛:“……”這麽明顯還說沒有。

郁琛餘光注意着他,但不再說話。

宋祈言在底下摸出手機,點進了辰柒員工群裏,被撲面而來的表情包砸了一臉。

他點了右手邊的綠色字體“126條新消息”,锲而不舍的往上扒拉,他要看看現在的輿論導向。

“有人說郁總和小宋助理有情況耶。”

“我也聽說了,傳的比真的還真。”

“我覺得有戲。”

“什麽有戲啊?只是根據一個不知道哪裏瞎傳的流言就有戲了?”

“此言差矣。”

“我覺得郁總和小宋站在一起的時候,連周邊的氛圍都不一樣了。”

“你們沒發現老大看小宋的那個眼神,兩個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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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啊,他們認識這麽多年,老大對小宋很照顧也是必然的啊。”

“你這一說,我也覺得很正常了。”

“所以這些話是誰傳出來的啊?”

“不知道,我從小李那裏聽來的。”

“我從夏黎那裏知道的。”

“別問了,一傳十十傳百,揪不出來的,誰還在乎最先傳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贊同。”

“說的也對。”

“……”

“……”

“……”

宋祈言默默擡頭,眼神呆滞,現在好了,連哪個混蛋傳的謠言都不知道。

他在桌子底下攥着拳頭,心裏把那個混蛋從頭到腳損了一遍。

宋祈言心裏藏着事,晚飯也沒吃多少,還在想着郁琛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又是什麽想法?

真如祁明軒所說,宋祈言現在對這件事敏感起來了。

宋祈言悶着頭上樓洗澡,想着早點睡覺,結果睡前發現房間的空調壞了,遙控器的按鈕挨個按都沒用。

“哥,房間裏的空調,有點兒問題。”宋祈言小聲說。

郁琛跟着他到房間去看,踩着椅子扯了半天,然後把空調背面掖着的線拽出來,指着它認真說:“老化了。”

“啊?”宋祈言有些驚訝,“但是這個房間之前不是沒人住過嗎?還能老化?”

郁琛轉過去背對着他,手裏還拿着線,答不上來,但仍然不妨礙他給宋祈言下套。

郁琛說:“可能就是因為長時間沒人住才出現的問題。”

宋祈言說:“之前都還是好好的,這麽突然?”

郁琛:“剛反應過來也有可能。”

“……”

郁琛回身看他,說:“去我房間睡,先湊合一下。”

那怎麽能叫湊合?

宋祈言不去,支支吾吾的拒絕了,把郁琛推出去,關上門,被子只蓋一個角,就那樣睡了。

郁琛到半夜都還醒着,枕着胳膊,睜着眼睛,他知道宋祈言心裏想着什麽,想必也是夠煩惱的。

郁琛翻身下床,去宋祈言房間,開了一盞輕暖燈,站在床邊看他。

宋祈言的額頭和鬓角還有些細汗,手腳攤開了躺在床上,呼吸綿長,沒有空調,只能這樣散熱了。

本來就沒蓋多少被子,現下又被踢走了,還有一半垂在地上,睡衣卷起來一點,應該是蓋被子的時候皺起來的,露出一小截瘦腰和嫩白的肚皮。

這樣會着涼的。

郁琛彎腰把人抱走了,動作很輕,幾步回到主卧,帶着人一起躺下,仔細抻平了宋祈言的衣服,扯過薄被搭上了。

-

宋祈言枕着郁琛的胳膊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縮在郁琛懷裏。

郁琛看着他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想動又不敢動,郁琛說:“醒了?”

宋祈言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夢裏,手在被子底下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直咧嘴。

他發覺不是夢,猛的坐起來,看郁琛揉着已經被自己壓麻了的那只胳膊,“我怎麽……”

“夢游吧。”郁琛說,“可能是你房間裏熱的受不了,昨天夜裏自己就跑我床上了,還非要拽着我的胳膊當枕頭。”

“……我怎麽不記得?”

“所以說是夢游啊,記不得很正常。”郁琛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一通,把宋祈言無緣無故的爬床歸結到“夢游”上去。

“……”宋祈言說不出話,還有些無措,曲着的腿都有些麻了,他才記起來要起床離開,跌跌撞撞的下床,卻沒找到拖鞋。

完了,昨晚上連鞋也沒穿就過來了。

這也太丢人了。

郁琛靠着床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把他變化莫測的面部表情挨個分析,越分析越想笑。

宋祈言裝着鎮靜,抓了抓頭發,把睡翹的呆毛壓下去,赤着腳踩在地板上,連怎麽走路都忘了,同手同腳的出了郁琛房間。

宋祈言一陣懊惱,暗罵自己不争氣,白天還因為工作室裏傳的流言而煩惱,晚上就自己爬到郁琛床上去了。

宋祈言,你可真行。

也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郁琛,宋祈言連早飯也不想吃,只管憋在屋子裏,郁琛叫他也不應,手裏拿着一本封面是方書南寫真的雜志,熱了就拿來甩幾下風,就是不出門。

郁琛敲門沒人應,他明知道宋祈言是生着悶氣,還要拿鑰匙把門打開,站在宋祈言身後問:“言言,怎麽不理人呢?”

宋祈言盤腿坐在床上,背對着他,拿着平板畫畫,沒出聲。

“你鬧什麽別扭呢?”郁琛得不到回應,又說了一句。

宋祈言畫畫的手停了,筆在手裏轉了一圈,下定了什麽決心,然後回頭問郁琛:“哥,你聽說公司裏傳的流言了嗎?”

“聽到了。”他這回倒是坦蕩。

宋祈言又轉過頭去,悶着聲音小聲說:“我覺得這很嚴重,我們應該要避嫌。”

郁琛不合時宜的笑了一下,覺得荒唐,“避嫌?避什麽嫌?”

宋祈言:“因為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啊,總不能讓人一直誤會着。”

郁琛煞有介事的點頭,然後又問:“但我們為什麽要避嫌呢?”

“因為公司裏傳的是我們兩個啊。”宋祈言看他點頭,以為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結果郁琛一個問題反過來把自己搞蒙了。

宋祈言覺得脖子扭的有些酸,于是站起來換了個方向,面對着郁琛坐下。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郁琛說:“那又怎麽樣?”

如果兩個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那就不能稱為流言,而是該稱作為戀情。

宋祈言怔愣着仰頭看他,覺得郁琛今天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要不然反應怎麽這麽慢?自己都說的那麽明白了,他還說“那又怎麽樣”這樣的話。

郁琛向前一步,捧着宋祈言的臉,忽然莫名其妙的輕緩的說了一句:“言言,你到底什麽時候長大?”

前言不搭後語。

宋祈言還沒反應過來,郁琛已經放開手,恢複了平常那副樣子,好像剛剛那個柔情蜜意的郁琛是宋祈言的錯覺。

明明臉頰還留有溫熱的觸感。

宋祈言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在發愣。

郁琛說:“你去公司嗎?”

“啊?”宋祈言恍恍惚惚的應了一句,“什麽意思?”

他在下一秒就想到,也許是郁琛要給他批假,他還在心裏小小的高興了一把。

但是郁琛說:“你不是想避嫌嗎?那就待在家裏吧。”

他的語氣跟平時不同,叫宋祈言聽出了不對勁。

宋祈言看着郁琛出門的背影,直到房門被“咔”的一聲關上,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郁琛好像不高興。

宋祈言光着腳追出去,站在二樓,看郁琛換了鞋,拿了車鑰匙,說了一句“記得吃早餐”,然後就走了。

走了。

明明知道宋祈言在二樓看他,卻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他果然在生氣。”宋祈言自言自語,手指不自覺的摳着走廊欄杆的木質扶手。

宋祈言回到房間仰躺着,手在頭頂胡亂摸着,摸到了方書南那本雜志,裏面有方書南的采訪,宋祈言早就看完了。

宋祈言想到家裏那間屋子,進門右手邊的桌臺上有很多小時候和郁琛的合照,後來郁琛上了大學,總是很忙,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連和郁叔叔唐阿姨都是見面少視頻多。

還有一面牆上挂的也是他倆的合影,那個位置,本來挂的不是郁琛的照片,是宋祈言初中時很火的一個歌手的海報,後來被老媽商量着換掉了,找人做了很多牆挂式的相框,有大有小,老媽說還是這樣看着更順眼。

說起來,自己的房間裏其實布滿了郁琛的痕跡,合影照片什麽的暫且不提,常用的保溫杯馬克杯玻璃杯,現在想想,都是郁琛買的。

宋祈言不愛喝水,覺得麻煩,秋冬的時候嘴唇會起皮,郁琛一得空就要提醒一下,總是讓他多喝水。

宋祈言把手裏的雜志囫囵翻了翻,沒留神松了手,掉下來砸在鼻子上,書脊角砸的他疼得鼻子發酸。

他捂着鼻子蜷縮着身體,好半天沒動,哭倒是沒哭,就是不想動,直到一滴汗順着額頭滑下來,他才又展開身體重新平躺,憋着一口氣,沖着天花板喊了一聲:“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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