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修)

第 29 章(修)

當年的事情經過歲月的輾轉,已經讓朱孝廉每每回憶時,從傷心變得麻木。

唯一沒有變的,便是自己對祿輕的心。

辛十四娘紅色的眸子被淚水淹沒,“臭道士說的祿大娘可是祿輕?”

朱孝廉将她們請進屋裏,打開棺椁只見一位面色如常的老太太躺在那,皺着的眉頭似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辛十四娘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戚,眼淚落在棺椁裏,“多少年了,不想再見已經是天人永隔!”

她哭得傷心之中帶着絕望,可見與祿輕的感情非同一般。

謝拂雪陷入掉線狀态,來蘭若寺沒多久就吃到了瓜,不知道是苦瓜還是he的蜜瓜。

當然,也不能說是瓜。

一切的起因是卯魂。

但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天災人禍這種事不好說,如果卯魂真的有那麽大的能耐,不該把格局局限于此。

謝拂雪回想自己那些年當反派的經歷,有點想和隔壁的哲學家邪劍仙,科學家拜月教主讨論一下卯魂屬于什麽派系。

究竟是和公西譽一樣的怨鬼,還是因為野心恨不得毀天滅地,只為了發洩當初受感受到的一絲不滿。

秋容以為謝拂雪神游在外,趁機把了脈,脈象正常。

她一般可以看到凡人的壽命,為何拂雪的丁點看不到?

秋容心中疑窦叢生。

這姑娘莫非早就跳出六道輪回,不受任何東西拘束?

秋容的目光多了困惑,輕聲問道:“朱舉人,你讓湖一道人超度祿輕姑娘,是打算讓她先走一步?”

說來也巧,她這些年在世間,很少管過輪轉淵內部的事情。

不曾知道祿輕後來如何,何況是舉人朱孝廉。

若非這次有諸多的因素,更是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二人。

祿輕此刻看起來像是壽終正寝,身上沒有一絲法力。

肉體凡胎。

莫不是早就入了輪回。

朱孝廉發現天色真的入了夜,眼中含淚,道:“此事,要從辛十四娘将祿兒托付給馮公子後說起。”

辛十四娘眼淚止住,神色滿是愧疚:“都是我不好。我本來可以在六百年前彌補一切,都是湖一那個臭道士破壞了!”

每次想到事情因為湖一道人,導致的壁畫無法為祿輕凝住神魂,她心裏沒法不去恨。

朱孝廉道:“辛十四娘不必責怪湖一道人,他當時也是為了救你。祿兒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人見到了。

往事讓他累得不想去提。

辛十四娘怔住:“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了那種唯利是圖的道士說話?”

朱孝廉點燃新的塵曦香不言語,多年不見,辛十四娘的脾氣漸長。

秋容見狀,不便再詳問,道:“不如現在給祿輕姑娘超度。”

她示意謝拂雪幫忙準備儀式,自己也好去輪轉淵打探情況。

如若是為了讓人安息,那麽往事不提也罷。

謝拂雪搭好超度用的東西,忽然看到門外飄來一個鬼影,瞧着更像是年輕版本的祿輕,樣貌妝造和壁畫裏一樣。

仙氣飄飄的打扮,手裏那些沒有花草的花杆子。

祿來到謝拂雪跟前,眸光複雜:“有勞姑娘喚我真魂,他日有緣,再做報答。”

謝拂雪收好劍怕戳到祿輕,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有做什麽,就是念了咒語。”

甚至還沒有念完,祿輕就出現了。

祿輕對秋容笑道:“當年在太華山與秋容姑娘見面,爾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沒想到出落得如此動人。”

說來,她與朱孝廉在這蘭若鎮隐姓埋名多年,早就料到有這一天。

倒也算是知足。

秋容見到祿輕,笑道:“如今再次見到祿輕姑娘,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祿輕看到辛十四娘和朱孝廉,心裏也是無奈,一時竟忘了說什麽。

辛十四娘問道:“你可是打算入輪回?”

朱孝廉眼神哀傷看着祿輕,不曾多言。

祿輕來到了自己的屍體跟前,道:“還能再見到諸位,祿輕心裏已經可以放下前塵往事,繼續入輪回修煉。”

辛十四娘感受到她的無視,“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祿輕看向她和朱孝廉,道:“辛十四娘你于我有恩,我不會怨你。只是我舍不得孝廉,往後緣聚緣散皆看天意。”

起初,在這蘭若鎮看到過很多相識和聽說過的人,為了不招惹是非,祿輕和朱孝廉都沒有去和誰相認。

而今落得這樣的收場,對她來說已經是不錯。

辛十四娘看向朱孝廉,聲音悵然:“我原以為你中意的是馮玄英,沒想到你愛的居然會是他。”

從前她讨厭薛郡君的做媒,後來才知道自己也變成這樣。

祿輕笑道:“其實,湖一道人不來,我今晚也該走的。只是……沒想到這位小姑娘,竟然能把我被封印的真魂解救出來,我想也該去輪轉淵報到,去輪回追尋桑辭帝君的下落,只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感激地看了眼謝拂雪,忽然想起自己在畫之意每天悠閑散花,只為了讓畫之意看起來好看,從而惹來灑掃的仙女不悅,人家卻不從說她什麽。

這樣的日子居然離她已經很遙遠。

謝拂雪謙虛道:“祿輕姑娘,我真的沒做過什麽。”

真魂是什麽她真不知道。

桑辭帝君這種大佬出現,一定可以降服卯魂。

可惜人家現在估計也自身難保。

秋容喚來黑白無常,淡淡道:“請謝大人和範公子幫忙帶祿輕姑娘去地府,秋容稍後過去。”

白無常道:“你還是叫我白無常吧,突然叫我陽間名字,也沒陽間人認識。”

黑無常贊同地點頭。

秋容無奈答應。

謝拂雪看着他們二位長得不像傳說的恐怖,就是那個帽子看着有些壓腦袋。

祿輕來到朱孝廉的身邊,“孝廉,你還有塵緣沒盡,請你好好活着。”

朱孝廉看着她容顏依舊,“且等我片刻。”

他提着燈籠,去後邊的水溝中采了一朵紅蓮花。

朱孝廉滿頭大汗回來,将花送給祿輕,“當年,在壁畫跟前與你一見傾心,你為了救我失去了法寶,這個就當做紀念吧。”

當年的祿輕手持紅蓮花出現在他的面前,美得驚心動魄。

從此便再也沒有走出那場幻夢中。

祿輕很感動,親吻了朱孝廉滿是皺紋的臉,“望君珍重。”

朱孝廉袖子捂住臉泣不成聲,那句可否等他一起投胎的話沒說出口。

說出來怕會耽誤祿輕以後的修行。

辛十四娘看着祿輕和黑白無常,問道:“你就這樣走了,若是那個桑辭帝君不在人間渡劫,你又要繼續浮沉下去?”

她不懂祿輕明明不是主動動心的人,為何會與朱孝廉這種人相守多年。

祿輕回眸看着衆人,反問道:“辛十四娘,你當年一心求道,你的初心還在嗎?”

辛十四娘眸光黯淡,“自然是早已不複存在了。”

在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很晚。

辛十四娘本以為這次出來,可以救下祿輕。卻不想祿輕選擇了輪回,還是用真魂的方式。

祿輕笑道:“總有一天你會找回來。”

她又看了眼神情懵懂的謝拂雪,終究是保持微笑離開。

棺椁裏的屍體随着塵曦香快速燃燒,化為一捧灰燼,被外面的風吹散在天地之上。

一夜之間,發生了這種意料之外的變故,朱孝廉失去了支撐坐在地上,表情無悲無喜。

辛十四娘站在那癡癡笑着,笑她這些年堅持到原因不過是笑話。

秋容和謝拂雪感到唏噓,好在這次沒有傷亡。

門外,朱爾旦看到了祿輕愣了下,像往常對壁畫一樣行揖禮,“保重。”

祿輕看着朱爾旦和朱孝廉相似的眉眼,微笑:“是你啊。他時日不多,去陪陪他吧。”

今晚的驚喜似乎不只是一兩個。

黑白無常對朱爾旦打了招呼:“二位想敘舊,我們可以晚會走。”

朱爾旦和祿輕的淵源不是他們能議論的,但還是要讓人家臨終關懷下。

朱爾旦陰柔的臉多了悲傷之色,保持着恭敬:“晚輩恭送祿輕大人。”

祿輕将手中的蓮花對他的頭點了點,道:“我聽聞過你的事,沒能幫到你,我和孝廉都很遺憾。那孩子聽說後來活的好好的,你且放心。”

在地府也有很多判官不知道的事情,何況是朱爾旦。

朱爾旦換了身地府的判官袍,問黑無常:“範兄,可否讓我送她去奈何橋?”

黑無常面露難色,道:“朱判官,這事我和老謝做不得主。”

白無常冷淡道:“叫我老白。”

黑無常:“……”

朱爾旦嘆了口氣,道:“恕晚輩不孝。”

祿輕搖了頭讓他別在意,道:“保重。”

黑白無常帶着祿輕消失在雨夜中。

謝拂雪與秋容出來看到流淚的朱爾旦,不忍他傷心一起給他打傘。

朱爾旦臉色蒼白,問道:“秋容姑娘,輪轉淵那就辛苦你了。”

秋容不放心地看了眼謝拂雪,道:“這本來是我該做的。只是辛十四娘和拂雪就交給你了,請你帶她們先回蘭若寺。”

只有回到蘭若寺,拂雪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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