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金發小孩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回頭對着陸修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修只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都停了一拍。
這個小孩長着一張粉雕玉琢、精致至極的臉，就如同他兒時在歐洲旅游時看到的櫥窗裏的洋娃娃，可愛得讓人懷疑這是否是真實的生物。
“米斐爾，怎麽了？”
一旁的黑發小孩看見米斐爾突然愣住，拉住了米斐爾的手。
“沒什麽，我感覺有人在看着我們。”米斐爾輕聲道。
“沒有啦，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黑發小孩也轉過頭。
那是自己的臉！
而且年紀非常小，最多只有七歲！
小陸修帶着小米斐爾通過了天空的階梯，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白房子面前。
“米斐爾，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小陸修指着大房子道，“只有我們兩個可以進來的哦。”
“在進入這個房子前，你要給我一個承諾。”
小陸修深處小拇指，黝黑的眼睛如同熟透了的葡萄仁，“你要發誓，永遠不對我說謊，而且，永遠不會帶別人進入我們的秘密基地。”
小米斐爾沒有絲毫的拒絕，也伸出小拇指，鈎住了小陸修的手指。
“好。”小米斐爾道，“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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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修非常滿意，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玻璃棱鏡遞給了米斐爾。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只要你拿出棱鏡，就可以進入白房子了。”小陸修道。
兩人一起進入了秘密基地。
小陸修是這個秘密基地的絕對的主宰。
白房子裏的時間流逝和外界不同，極度緩慢。
白房子裏有無數個房間，每個房間的內容都可以根據陸修的心意自由變換。
米斐爾在這個神奇的白房子內，體會到了許多在神殿完全無法接觸到的東西。
比如游戲。
比如跳舞。
比如……親吻。
陸修看着十一歲的自己，在米斐爾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
米斐爾愣愣的看着陸修，完全不理解陸修為什麽要突然親自己。
“這是我們那裏的習俗。”陸修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只是表示禮貌而已。”
米斐爾點了點頭。
“那我也可以這樣對卡拉麽？”米斐爾問。
卡拉是米斐爾的教習天使。
“不可以！”陸修不假思索地拒絕，他語氣都急促起來，“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親吻任何人。”
“為什麽？”米斐爾很疑惑。
“因為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陸修道，“只有唯一的朋友才可以這麽做。”
彼時只有十一歲的陸修看着一臉茫然的米斐爾，心髒揪了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陸修心裏敲響了警鐘，神殿都不進行性教育的嗎？
轉念一想，米斐爾是天使，天使這個種族，作為神的使者，本身就是不能談戀愛的，更別提進行性|生活了。
天使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性”這種東西。
他們認為性是污穢的。
陸修一方面為自己的設定感到安心，另一方面也有些隐隐約約的不滿足。
不滿足米斐爾永遠什麽都不知道——不滿足自己和米斐爾的關系永遠停留在朋友的階級。
但是除了朋友，他和米斐爾還能是什麽關系呢？
彼時的陸修并沒有得到答案。
直到那場意外發生。
柯雲的屍體被陸合找回來了。
看着哭到被送到醫院的父親，陸修突然想到，如果米斐爾死了，他會像父親為母親傷心這樣傷心嗎？
陸修打了個哆嗦。
他甚至不敢想象米斐爾死去的這種可能。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陸修發現了自己對米斐爾的，極度朦胧的情感。
但是無論如何，米斐爾也是男性。
十一歲的陸修對同性戀這件事一知半解，他忍不住在網絡上偷偷搜索相關的資訊。
并且很不走運地被陸合發現了。
喪妻之痛剛過了不到一年，陸合就發現孩子是個同性戀，簡直整個人要氣厥過去。
與此同時，陸修進入白房子和米斐爾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白房子成為了陸修逃離現實的一個避風港。
然而他的行為，在陸合眼裏，毫無疑問是一種莫大的精神失常。
陸合當機立斷，把陸修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病。
然而，無論醫生怎麽誘騙，陸修就是對米斐爾和白房子閉口不談。
無奈之下，醫生對陸修使用了催眠療法。
“我在和米斐爾見面。”陸修雙目放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們在哪裏見面？”
“白房子。”
“白房子是哪裏？”
“不知道。”
“你怎麽進入白房子？”
“只要睡覺就可以進入白房子了。”
醫生搖搖頭，寫下了“妄想症”的診斷。
“病人認為自己想象的元素大陸、米斐爾、白房子等事物是真實存在的，”醫生走出病房，對陸合道，“并且，他對自己臆想出來的米斐爾這個人物，産生了愛欲。”
“什麽？”陸合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平時就喜歡看動漫、打游戲……他沉迷二次元腦子壞了麽？”
“差不多。”醫生點點頭，“但是根本原因，應該是家庭原因。他太寂寞了，在現實裏無法排解自己的苦悶，但是他的朋友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所以他愛上了他的‘朋友’。”醫生把病歷遞給陸合，“恐怕還需要住院治療。”
陸合握住了醫生的手：“請務必讓他恢複正常。”
陸合的手微微顫抖。
他已經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妻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醫生鄭重其事道：“竭盡所能。”
面對醫生的“你的朋友是假的”的論調，十一歲的陸修展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性。
吃下安眠藥後，陸修沒有辦法再見到米斐爾，這使得他焦慮更甚，甚至出現了強烈的破壞欲。
不得已之下，醫生只好把陸修綁在床上控制起來。
在陸修看到醫生把自己推到手術室時，知道這次恐怕兇多吉少。
他冷靜地看着醫生，道：“你們想幹什麽，我都接受。我只有一個請求，讓我不吃安眠藥地睡一次覺。”
只有不吃安眠藥地陷入沉睡，他才可以回到白房子裏去見米斐爾。
“如果你不答應，我會立即咬舌自盡。”陸修看着醫生的眼神淬着毒，“你可以試試。我父親發現我死了後，你以為你有好日子過？”
醫生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好，明天再手術。”
護士把陸修推回了病房。
當晚，陸修再次來到了白房子。
他在心裏呼喚米斐爾的名字。
每一次只要這樣做，米斐爾的棱鏡就會亮起幽光，他就會來白房子找自己。
這是他們的暗號，他們的秘密。
是兩個世界鏈接他們的，只有他們知道的，世間唯一的秘密。
然而這一次，陸修見到的，不是米斐爾，而是光明神。
看着光明神手裏拿着的棱鏡，陸修卻沒有多少意外的感覺。
光明神是他設置的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神明，會發現一些異常情有可原。
畢竟他消失了這麽久，米斐爾肯定也心神不寧，作為下任天使長，米斐爾常年侍奉在光明神左右，被他發現不對再正常不過了。
光明神見到陸修，也着實地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天使心心念念的，居然也是個孩子。
這個孩子，難道就是他要尋找的創世神麽？
這個設想過于荒謬，光明神幾乎是瞬間就把這個想法否決了。
“就是你想要拐跑米斐爾麽？”光明神的臉籠罩在光暈中。
作為光明的神祇，陸修沒有給他設定一個具體的臉。
“他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何來拐跑一說？”陸修仰視着光明神，眼神确實十足的蔑視，“我給他的棱鏡，為什麽會在你手裏？”
“米斐爾在誦讀聖歌的時候偷偷把玩這個玩具，被我發現了。”光明神的語氣中有一絲嘲弄，“你讓他最近非常不安。”
陸修感到心髒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以後都見不到米斐爾了。
等明天做了手術，自己進行MECT治療後，他會忘記米斐爾的一切。
但是他不希望米斐爾忘了自己。
“你為什麽來見我？”陸修問。
“我能參觀一下白房子麽？”光明神十分有禮貌地問。
陸修打開了白房子的門。
光明神進入第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主題是春天。
這裏有一望無際的春天，繁花盛開，鳥語花香。
光明神進入第二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主題是游戲。
光明神看到了世界上所有的游戲盒子，所有誕生的游戲，都會被收錄在這個房間內。
第三個房間的主題是游樂園，所有的娛樂設施應有盡有。
第四個房間的主題是海洋，在這裏可以一路下潛到幾萬米以下的海底。
光明神陸陸續續參觀了許多房間。
他回頭看面無表情的陸修，緩緩鼓起了掌。
“了不起。”光明神道，“與其說這是房子，不如說，你創造了無數個世界。”
“那又如何？”陸修雙手抱胸，“怎麽，我的能力讓你不安了？”
“是的，”光明神緩緩道，“一個世界，有且只有一個至高神。我能感受到，來自你的……”
他頓了頓，才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威脅。”
陸修擰起了眉，但是一分鐘後，他的眉毛就舒展開來，“威脅？你害怕我？”
光明神不置可否，從棱鏡中心抽出一張草稿紙。
草稿紙上畫着一個人。
光明神隕落于一場諸神之戰。
他的至高神位将被另一個神明取代。
陸修看了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己的草稿。
這是他随手畫下的，光明神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