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與他說,與我說
第25章 與他說,與我說
一道白光猛然劃過,磨得鋒利的剁骨刀就朝觀月花眠劈下。
“叮!”
她下意識的就将剛剛拿的廚師刀提起,剁骨刀的刃尖沿着廚師刀的刃尖一路下滑,摩擦音響亮的刺耳,就算用上兩只手拿刀阻攔,她也阻攔不住對方的攻勢。
男人和女人的力氣是有差別的,在一個雖不知底細但是很明顯經常在後廚做力氣活的男子和一個雖然圍繞家庭打轉但貌似只善于普通家務的女人之間,這種差別簡直太明顯了,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的對立啊!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觀月花眠立刻就明白了和校醫對面硬鋼是行不通的。
手腕一轉直接将廚師刀扔向對方,成功将校醫逼退。但是沒了武器後,校醫的兇焰更勝。她退回後面的房間,兩排長長的不鏽鋼桌臺上設了一排有挂鈎的橫欄,上面整齊收納着刀具。她從挂鈎上扯下刀具,無所謂什麽型號,拿下來就往身後扔。校醫看到刀具被扔向他,雖然準頭待定,但偶爾有幾把确實是飛向他的,他也不得不往旁邊躲避,這樣就又延長了追到她的時間。
可行。
觀月花眠見逼退校醫,又扔出去幾把刀,利用這點成功繞到桌臺的另一面。
兩人中間隔着一面長長的桌臺,校醫臉色愈發的陰沉,但因為桌臺上橫欄的設計問題,就算他跳上去也無法極快的撲向對方,他只能繼續和那個女人兜圈子。也不知道她究竟聽到了多少,怎麽跑到這裏來的,總之他不能讓她活着出去,工頭洗完澡出來沒見到他又發現這裏的聲音一定會往回走的,只要等到工頭過來,這個女人離死就不遠了,現在先消耗一下對方的體力。這麽想着,校醫也學起了對方扔飛刀。
觀月花眠本來是想一路向前,跑到門口的。但是對方扔刀子準頭很好,刃尖擦破衣服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痕跡,也成功封住了她的生路。她被迫迂回,不一會校醫就把守住了她來時的方向,更糟糕的是,廚刀在兩人的消耗下已經沒有幾把還乖乖挂在挂鈎上了,它們鋪在地面上,給觀月花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別跑了,乖乖站好,多累啊!”
她一邊跑一邊看向校醫,又是一柄飛刀襲來,她被迫往旁躲,卻沒注意腳下疊起來的廚刀,竟然不查摔倒了。
校醫仍在那裏說着話幹擾她,她雙手一撐就要站起來,心口突然一陣悸動。
等她發現不對的時候,她已經被一道影子蓋住了。
對方的身軀并不偉岸,還有點佝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子,而這個老爺子正把尖刀怼進了她的後心。
“哎呀,工頭你這總算是過來了。”
“哼,我看了一下,就算我不來你遲早也追得上,幹嘛耗費時間折騰。”
心口有點疼,觀月花眠彎着腰靠在桌臺一邊,視野開始被黑暗占據,等到什麽都看不到的時候,校醫和工頭的談話聲也消失了。
她又一次的被黑暗吞噬。
“媽媽,你怎麽愣神啦?”
腰間被人用手拍了一下。
視野裏的黑暗出現了一絲光,那光亮驅逐走了黑暗。
觀月花眠眨了眨眼,覺得這句話過于耳熟了。
面前料理臺上放着一塊肉,一半已經被切成了肉片,菜刀正握在她手中。站在身旁的是個梳着雙馬尾的小女孩,頭發很長,色澤也很好,那是理繪。
這正是她不久前經歷過的。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在這裏并不會得到什麽有利線索,正想着早點到關口養殖場查找線索,正準備應付理繪幾句的時候,才發現這具身體已經半蹲下來了。
“理繪,媽媽在想這段時間媽媽一直在養殖場上晚工,陪理繪的時間變少了,媽媽覺得這樣很不好。”
“嗯?媽媽?”理繪還不太懂得媽媽想要說什麽,歪着頭睜着大眼睛看向媽媽。
“所以,媽媽決定今天去跟組長說一下,以後不去加班了,這樣等理繪放學了,媽媽就可以帶理繪去玩啦!開不開心?”她伸出雙手用掌心揉着理繪的臉頰,軟乎乎的很好摸。
“嗚嗚,開心啦!”理繪被揉的說不清話,但還是依賴的靠近着自己的媽媽。
觀月花眠看着理繪和媽媽的溫馨互動,心中湧出一絲絲難過。
她應當是在那個女人的記憶中,而這一天作為特殊的能夠讓人窺探到的存在,時間節點從上晚工之前開始,之後一定是發生了讓她無法釋懷的事情,這多少給這段記憶蒙上了一層血色薄紗。
她看着理繪和媽媽揮手說再見,看着這具身體走進了車間開始工作,感受得到即将到到來的發展會是多麽的殘忍,這種沉重的無力感壓抑着她。
“啊,組長。”她有些羞澀地開口:“雖然現在正是忙的時候,但是我還是想要申請不參加晚工了。”
那位熱心腸的組長并未拒絕她的請求,還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頭頂的白熾燈被微風吹動,搖曳着光線,落在那位組長笑着的臉龐上,加重的陰影的面積。
“我當然是同意啦!不過,這件事要走流程的,還是要和關口先生說一下才好哦!”
“啊,啊,當然,當然!”
“剛好,我剛才還有看見關口先生來這邊,想着應該是在後面的冷藏區吧,我帶你過去。”說完就往大樓的深處走。
她也跟了上去,深處車間的機器細微嗡鳴和菜刀剁進菜板的聲音變大了。
一下,一下,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
冷藏區的入口是一道厚實的大門封着,組長熟練的将大門打開,從門內湧出來的冷氣瞬間将她凍的一哆嗦。
她亦步亦趨的跟緊組長,雙手環住上臂。大概是第一次來這裏吧,她好奇的四處打量着。
從天花板垂下來的挂鈎上挂着剝開內髒的豬,泛着冰霜的白色。它們密集的排列,擋住了四周牆壁。
走到房間中央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一雙赤裸的腳。視線上移,一個剃幹淨毛發,胸膛外翻剝開內髒的女人就挂在一個挂鈎上,她混進了豬群中。
而圍觀的除了她和組長,還有關口先生和校醫。
“啊,我記錯時間了,”組長哈哈笑着,臉上的笑容似乎是被固定住了,“那就沒辦法了,殺了吧!”
校醫沒好氣地說道:“你能不能小心點,每次都是我來幫你料理。”
“他這個人一向粗心,就辛苦你了。”在下野町裏備受尊敬的關口先生則這樣說着。
“不對吧?為什麽會這樣?”她被凍的僵硬的手仍捂在上臂,“關口先生,我們,我們不是應該報警嗎?有個女人死了啊!她被吊在這裏了啊!!!”
“真是麻煩!”校醫拿着那把眼熟的剁骨刀劈了過來。
“為什麽······”她最後的那句話并未說出來,但是觀月花眠知道她要說什麽,她只是在疑惑着,為什麽大家尊敬的關口先生會變成這樣。
魔鬼皮了一張好人的皮混跡在人群中,人們只會看到那張好人的皮,而看不到裏面的魔鬼。
一下,一下,心髒最終無力的停止了跳動。
她最後的疑惑牽動着不甘,她的靈魂脫離了身軀,化成一道幽影。
她看着被人肢解的身體,他們将□□剁碎,放進絞肉機,混着其他的豬肉,制成了速凍香腸\\肉丸,被包裹進了印着“最新鮮的肉是當天宰殺的肉”标語的精美包裝袋中,流出下野町。
借由理繪媽媽,觀月花眠完整的知道了她所遭遇的一切。
她跟着那抹幽影流連于關口養殖場中,日複一日的看着關口先生。
那個被下野町所尊敬的風度翩翩的關口先生身體開始膨脹,肉瘤在皮膚表面凸起,牽動着周圍的景象。
觀月花眠這才察覺到她眼前的一切被定格在二維的平面中,畫面膨脹,變成畸形的模樣,掙紮着想要跑出來。
觀月發現自己被一堆彩色線條纏繞着,她掙紮着遠離那個膨脹的平面,掙紮着脫離那堆彩色線條。
意識上浮,衣擺的白色在迅速回縮,她被迫從深海中出來,被帶到到天空中,天空一片濃黑,黑到看不清四周,身邊的顏色仍在變換着,從濃黑到深藍,從深藍到淺藍,從淺藍到純白。
到了白雲之上,再睜眼,發現自己正拿着一把刀對着條野采菊劃,條野采菊則用一把小巧精致的折疊刀穩穩接下。
鋒利的刃尖映着月色閃耀着,那抹銀光卻不及白發下溫潤的臉龐耀眼。
這麽好看的人如果選擇成為偶像一定會很火吧,成為軍警真是太可惜了!
觀月花眠真心實意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