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就他不知道

第19章 [19]就他不知道

太宰治忽然從一個疏遠的犯賤boy變成了一個粘人精。

小光覺得這種變化讓她受寵若驚,她甚至去好奇分別的這幾年太宰治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而更奇怪的是,原本以為會是兩人間最大阻礙的引弓長官居然連個吭聲都沒有。那天早上他正撞見太宰治從她房間的窗子裏跳出來轉身就跑,小光還以為爸爸只是壓抑着憤怒準備攢一波大的,誰知他卻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仿佛,他認同了。

簡直不可思議!

那可是太宰治啊,曾經在港口黑手黨裏給他使過無數絆子的幹部。還記得疫情初發、小光來到橫濱見到引弓的第一眼,那表情黑的,已經把“讨厭太宰治”這件事寫臉上了。而他現在得知那個狡猾的男人要邀請女兒出去看電影,只是淡淡地回了聲好。

小光出門都還在懵。

爸爸到底經歷了什麽?

……

帶着這種疑問,她去赴了約太宰治的電影邀約。這種正常人的生活他們經歷得不多,兩人也都對這種東西不是很感興趣,約電影純粹是因為這部的題材——當年Hiri疫情為故事原型的巨作。

說起來如果不是當初那一場災難,他們不知道何時才會重逢。也許小光會永遠帶着殘缺的記憶無憂無慮地在長那川生活下去,永遠只記得曾經有個叫太宰治的“朋友”。

小光卻是沒想到太宰治會主動想要看這個,那只是他身為武裝偵探社的成員所經歷任務之一,頂多是影響範圍更大而已。作為見識過大世面的男人,她一直以為太宰治那種外熱內冷的涼薄性格不會對這個感興趣。

“為什麽這麽覺得?那可是我時隔多年終于見到小光、并且和你搭檔拯救了橫濱的經歷欸。”太宰睜着大眼睛認真地說,“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不是嗎?”

平心而論這部電影拍得很棒,觀衆離場後基本都是淚光盈盈。他們兩人倒是沒哭,但也是感慨萬分。

“所以說,雖然對于生命而言那場疫情是一個天大的災難。可于我……”小光頓了頓,扶額失笑,“居然是件好事嗎?”

那是一切命運的開端。

太宰治聳聳肩:“嘛,那場災難也讓小光成為英雄了呢。不過想想還是很生氣——電影裏以你為原型的那個角色跟本人完全不符合啊!”

看着他氣呼呼的樣子,小光哭笑不得:“……疫情裏面那麽多英雄,人家肯給我一個角色已經不錯了。”

要什麽自行車。

“可劇情也太離譜了吧,小光在的地方才不會有病人敢那樣鬧事呢!”太宰握着拳頭示意,“——上去一手啪的一聲捏斷病人腕骨什麽的……啊!”

小光在慘叫聲中微笑着捏住他的手,逐漸用力:“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是說,前面那家可麗餅聽說不錯,要不要吃?”

男人及時轉移了話題,小光不再與他計較。無所謂地松開他綁有繃帶的腕骨,卻被人反手一抓握進掌中。太宰摩挲了兩下她的指關節,手指的熱度激得她微微一顫。

他們的關系明明已經很親近,單純的牽手卻讓她整條手臂都僵住了。與過去所有的主動被動接觸意義都不同,這只是太宰治作為一個男人在牽她。

太宰治只是默不作聲地觀察了下她的表情,将她身體的僵直看入眼中,無聲一笑,什麽也沒說拉她去買可麗餅。

晚點還要吃飯,所以只買了一個口味兩人一起吃。這也是很情侶的一件事,小光悄悄看着太宰就着自己的手咬了一口細細咀嚼,最後伸出舌尖填了下唇上沾着的奶油,問題不自覺地就出了口:

“太宰,你是有和我爸爸談過什麽嗎?”

這個問題她已經想了好幾天了,剛剛看電影也時不時在走神。爸爸表現得太奇怪了,讓她根本不可能相信太宰治會什麽都沒做。

“嗯?怎麽,引弓先生因為我們的事教育你了”

“你正經點。我是怕他難為你。”

太宰開玩笑:“哈哈,不用這麽緊張,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爸爸,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啦。”

“是啊,他是我爸爸,所以不會對我怎麽樣。但對你可就不好說了。”

“欸——我這幾年在武裝偵探社可是有大功勞的人欸!”

“武裝偵探社誰沒立過功?”小光斜睨他,“但有誰像你一樣是黑手黨幹部出身?”

太宰也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故作苦惱地思索了片刻,最終無所謂地攤手:“嘛,我相信你爸爸不會是那種抓住細節不放的人啦。”

說來說去,這個男人一直在與她打太極,用那種輕浮的音調不斷扯東扯西就是不說重點。小光倒也不是非要問出個究竟,看太宰這個樣子估計也是不願意說實話了,只得嘆了口氣。

“其實如果他說了什麽難聽的話……太宰,你也不用太在意。”小光試圖安慰他,“雖然我叫他爸爸,但說到底我們相處時間也不長。他對我的影響甚至還遠遠不如我人生中另外的中年男人。”

太宰治挑眉,眼神自上而下地俯視,微微有點質問的味道:“另外的中年男人……難道你指的是社長?”

福澤谕吉,那個讓小光“追求”過的男人。

“當然不是。”

“噢,那……就是森先生了啊。”

太宰治若有所思,聲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嘆息聲微不可聞:“小光,森先生對你什麽心思,我大概能摸清。但你到底怎麽看和森先生之間的關系,我就不知道了。”

在旁人眼中,長那川光既然想要逃離港口黑手黨,九成九是因為與森鷗外的畸形關系。畢竟除開這一點,她在港口黑手黨的确是要風得風,莽撞且安穩地過完一輩子不是問題。

可太宰治總覺得,小光其實沒有大家猜想的那麽讨厭森鷗外。

她啧了一聲:“哦……居然還有太宰先生看不透的人心啊。”

“對啊,我一直都看不透你。”太宰大方承認,“明明我這個人也不屬于招女性喜歡的那個類型,你看我找人殉情也從來沒人答應過……”

“……那是因為你這聽起來太變态了。”

“啊,太過分了吧!那你為什麽還喜歡我?”

“因為你的确很變态。”

太宰治張大了口,不可思議地盯了她兩秒,最終噴笑:“什麽啊,我還琢磨了許久,小光也許是因為我帥氣的長相,也許是因為我有趣的性格,也許是因為我動聽的音色……結果居然是因為喜歡變态類型的男人嗎?”

“……你說的這幾樣,其實都挺變态的。再說你指望一個在港口黑手黨裏塑造三觀的人能有什麽正常審美?”

周圍都是變态,喜歡變态很正常。

太宰治倒是沒否認,沉思了幾秒:“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森先生?”

“……”這個問題可太複雜了,但要說也很容易,“——為什麽要喜歡一個比我大那麽多的老男人?!”

“福澤社長不也一樣?”

“……”

有的時候男人軸起來誰也沒辦法,小光雖然一路都無可奈何,心頭卻是冒着一絲絲甜意。……就有種感覺,太宰似乎在吃醋。他在較真過去人生中與小光有過“感情”糾葛的男人。對象是太宰治,她在竊喜的同時又有一份若隐若現的不真實感。

……

“太宰先生!”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兩人回頭發現是太宰一生的迷弟。

芥川龍之介。

“太宰先生,沒想到能在街頭遇到您!”芥川其實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黑手黨了,但一到太宰治面前就可愛得如同小朋友,眼中發光。

然而他下一秒注意到了一旁女性的存在,目光一暗。昔日就是情敵,如今自然也無法和平共處。

小光舔了舔唇上粘着的奶油,停頓了兩秒問:“兩位,需要我回避嗎?”

在芥川嚴肅點頭的同時,太宰輕飄飄地說:“回避什麽,打個招呼而已。不是要抓緊回去吃飯了嗎?”

芥川:“回去……吃飯?”

“可我看芥川好像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小光指了指,“可憐可憐他。你們聊,我去一邊玩會。”

“不要啦——那你把可麗餅留下!”太宰揪住她,“看了半天電影我也要低血糖了欸。”

小光立刻咬了一大口才戀戀不舍地把剩下的半個遞給他,腮幫鼓鼓的:“誰讓你說馬上要吃飯了不能吃太多只讓我買一個的……”

兩人一番拉拉扯扯,芥川臉色越來越黑,在看到太宰治咬住長那川光吃過的可麗餅一瞬間終于艱難開口:“太宰先生……和、她……”

“嗯?忘記和芥川君介紹了,我是小光的人哦~”太宰舉着可麗餅笑得像一朵太陽花,“以後記得對她尊敬些,不然的話……”

他挑着眼角露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暗表情,與溫柔的嗓音成鮮明對比。

正經的太宰治和不正經的太宰治明明沒什麽清晰的界限,卻一秒能讓人的心情從“想揍他”變成“好可怕”。這大概就是變态的能力吧。

小光怔怔地望着他,唇角沾着奶油都完全忽視了。太宰治忍俊不禁,伸出手輕輕蹭了蹭,嘴上卻是對芥川說:“好了,時間不早,芥川君應該還有任務吧?那我們也先走了,再會哦~”

說完他笑眯眯地拉着小光的手向前走去。

“……你覺不覺得,對芥川有點殘忍?”走了半天小光才遲疑開口。

“嗯?沒覺得。”

“噫,好冷血。”

“過分,怎麽能這麽說?”

小光長嘆一聲:“不然呢?人家追在你身後那麽多年,一提到‘太宰先生’就失控,為你簡直可以付出一切。結果最後連太宰先生的一個關心都得不到。”

誰能想到長那川光居然也有為芥川小夥不平的一天,來自上位者的同情。

“追在我身後那麽多年的人又不止他一個。”太宰治輕描淡寫,“按先來後到算,也是他來遲了。”

早來的小光:“……”

“哈哈,開玩笑啦。其實是芥川那孩子太瘋了,不适當冷淡一點的話很容易得寸進尺哦。”

“你居然也能說別人瘋……”

“——我是說,在為我瘋這方面。”太宰柔聲打斷,低頭笑看她把最後一口可麗餅吞入口中,“不提前給芥川君一些警告的話,我怕他會做出對你不好的事。”

“保護你,才是我最想做的。”

小光愣住,擡頭對上了他的黑亮瞳孔。

于人群熙攘的街邊,他笑着與她對視,某種有燈光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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