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如果說白昙是秦涵身邊的太監總管,那崔灼就是類似錦衣衛般的存在,哪裏需要出現在哪裏。小到跟供應商應酬,大到配合警方抓人,只要是秦涵抽不開身的情況,都是崔灼來負責。

這兩天遇上消防安全檢查,秦涵有其他事要忙,這事便落到了崔灼頭上。員工宿舍是檢查重點之一,崔灼手上有名單,會知道方思源退了宿舍也不奇怪,但白昙不知道這件事,就很奇怪了。

搬家和離職對于單身的人來說都是堪比婚喪嫁娶的大事,白昙給方思源找了各種理由,諸如工作太忙忘了說、不想讓他擔心等等,最後哪個都站不住腳,他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方思源是故意瞞着他。

起初自然是不理解,甚至有一絲懷疑兩人還是不是好朋友。但白昙堅信他和方思源的友情沒有出問題,所以他很快想明白,方思源沒告訴他這事,大概率是因為心虛。

而心虛的理由只有一個——裴艾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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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要辭職啦。”方思源把白昙迎進玄關,給他拿了雙拖鞋,“只是換了個住處而已。”

住處二字被說得輕描淡寫,和金碧輝煌的入戶門毫不匹配。

在白昙剛問出這裏的地址時,他就知道這絕不是方思源能住得起的地方。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這套大平層的奢華裝修,他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這是裴艾維的房子嗎?”白昙把大衣挂到衣架上,裏面穿着的還是工裝外套。今天下班後他沒有去健身房,直接來了方思源家,而方思源上的是早班,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不是,他給我租的,五萬一個月,付了一年的房租。”方思源給白昙盛了一碗飯,說,“嘗嘗我的手藝。”

白昙嘗了一口,和印象中一樣的好吃,但他突然反應過來他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便又放下筷子說:“你怎麽搬家了都不告訴我。”

“我怎麽說,告訴你他還給了我一張無限額的信用卡嗎?”方思源說,“無論我跟你說什麽,都會顯得我在顯擺,還沒想好該怎麽跟你說呢。”

其實白昙也知道,這種事說出來不僅會像顯擺,還會顯得方思源很虛榮。就算是好朋友,也有不方便展示的一面,白昙願意為方思源開脫,他選擇隐瞞至少說明他還有羞恥心,若是他大言不慚地說出來,那才是有很大問題。

“所以你現在是被裴艾維包養了嗎?”白昙問。

“不知道,應該是認了個爹吧。”方思源不甚在意地吃着菜,“他喜歡我在床上叫他爸爸。”

白昙默了默,說:“你們的愛好真奇特。”

“我只要一叫他爸爸,他就跟吃了偉——”

“你快閉嘴吧!”白昙夾了一塊肉塞到方思源嘴裏,打斷了他的污言穢語,“你說他給你交了一年房租,萬一一年後他回香港了怎麽辦?”

如果白昙沒記錯,裴艾維在他公司的任期就是一年,并且他公司跟青棠簽下的那套套房也是一年到期。

“那就再找其他大款咯。”方思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別想太多,我跟他就是純粹的肉體關系,我只圖他的錢跟他的大幾把,能享受一年是一年,難不成我還能享受一輩子?在你眼裏我有這麽天真?”

好吧。白昙只能說,在思想觀念上方思源甩他一條街。

“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白昙還是忍不住勸說,“你住慣了這裏,還能回到酒店的員工宿舍嗎?你看你現在多浪費,就我們兩個吃飯,做這麽多菜。”

“誰說我們兩個吃了?”方思源拿起手機看了看,“他馬上就要到家了。”

白昙夾菜的手一頓:“什麽?”

話音剛落,玄關的方向傳來了電子鎖解鎖的聲音,下一秒,裴艾維從門外走了進來。方思源立馬迎了上去,從他手裏接過藏青色大衣和公文包,接着環住他的腰在他下巴上落下了一吻。

白昙發誓他和方思源認識好幾年,就沒見過他這麽乖巧順從的樣子。

“有客人?”裴艾維摟着方思源的腰往餐廳走來,方思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句“你猜是誰”,于是當裴艾維看到白昙時,很輕地挑了挑眉,問,“今晚有新朋友加入?”

白昙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他和裴艾維早就認識,裴艾維還給他遞過名片,所以無論如何他都算不上“新朋友”。而“加入”二字就更是奇怪,像是有什麽活動一樣,僅僅是來吃頓便飯,肯定不會用上這個詞。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方思源的話證實了白昙的猜想:“你別吓着他,他就是過來吃頓飯。”

裴艾維笑了笑,正經打起了招呼:“你好,白秘書。”

“你好,裴先生。”白昙确實吓得冷汗直冒,但這會兒他也不方便走了,只能如坐針氈地繼續吃飯。

“最近工作還順利嗎?”裴艾維問。

“挺好的。”白昙拘謹地說。

“我上次那個提議你還有考慮嗎?”裴艾維說,“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助理。”

白昙自然是不會考慮的,不過他突然想到方思源曾說想去當替補,便說:“你可以讓方思源試試,他工作能力也很不錯。”

“不了,他連大學文憑都沒有,我不可能讓他來我身邊工作。”裴艾維淡淡看了眼方思源,又問白昙道,“你們秦總招秘書要求什麽學歷?”

白昙抿了抿嘴唇,考慮到方思源,不是很想回答,但又不好無視,只能如實說:“碩士。”

“是了,所以你比他強不少。”裴艾維揉了揉方思源的腦袋。

白昙心情複雜地看了看方思源,見他一臉平靜,稍微安心了些。

“你盡快去讀個本科,我會另外給你安排工作。”裴艾維看着方思源,語氣無比柔和,說出來的話卻讓白昙覺得刺耳,“白秘書比你年輕,職位卻比你高,你要認識到跟人家的差距。”

“嗯。”方思源認同地點了點頭,“我現在不忙的時候都在學英語。”

裴艾維捏了捏他的臉頰:“乖。”

一頓飯吃得白昙五味雜陳,看着方思源伏低做小的模樣,他簡直想揪住方思源的衣領讓他清醒一點。不過當方思源把他送到樓下,掏出一根煙悠悠抽起來時,白昙好歹舒心了些:“我還以為你被他馴化了。”

“怎麽可能。”方思源吐出一口煙,“我都說找了個爹了,在爹面前當然要乖點。”

“咳咳。”白昙扇走嗆人的空氣,說,“他真的好像我爸,還讓你讀書,我都要窒息了。”

“你爸是對的,讓你讀書。”方思源說,“我爸從來沒教過我,所以你看,你比我年輕,職位還比我高。”

白昙隐隐有些擔心:“你別被他挑撥離間了。”

方思源笑了起來:“想什麽呢。”他在垃圾桶上摁滅煙,一把勾過白昙的脖子,“你是好姐們兒,比他重要多了。”

“那你搬家不告訴我。”白昙嘀咕道。

“sugar daddy嘛,多少是見不得人。”方思源說,“看他剛才說要雙飛,把你吓的。”

白昙心有餘悸地問:“你們平時不會真要叫‘新朋友’來玩吧?”

“不會,你可能沒感覺出來,他是在開玩笑。他這人就這樣,好多玩笑別人都get不到,他還自以為幽默。”方思源掏出巴掌大的祛味噴霧噴了起來,也不知偷偷抽過多少次煙,“而且他其實很小心,剛來內地的時候真就誰都不碰,跟我也是接觸下來覺得我還行,才讓我上了他的床。”

“不愧是已婚男人。”白昙撇了撇嘴角。

“行了,別擔心我。”方思源說,“我要去找daddy了,你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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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白昙一直都在思考方思源是不是真如他說的那樣,只圖錢和性,其他都不圖。

他倒不是不願相信方思源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但老早前方思源就在說戒糖,至今身上都還揣着大白兔,這說明他本身并不是那麽有自制力。

現在他遇上了一個sugar daddy。

所以一年後他真能戒掉嗎?白昙對此事存疑。

每當這種時候,分享欲就會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占據白昙的大腦。一個人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他剛冒出找人分享的念頭,手已經自動點開崔灼的對話框,發了條消息過去:【你睡了嗎】

崔灼很快回複:【1】

白昙索性彈了個視頻通話過去——反正崔灼經常這樣,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然而視頻剛一接通,被分享欲控制的大腦又恢複了理性,他怎麽能把好朋友的秘密往外說?

畫面裏的崔灼正躺在浴缸裏,一臉的莫名其妙:“有事?”

本來是有事的,但現在又沒事了。

白昙偷偷瞥了眼崔灼的胸肌,說:“你在泡澡嗎?”

“不然呢?”

“哦。”白昙改為側躺在床上,沒話找話地說,“天氣預報說過兩天要下雪。”

崔灼沉默了一下,說:“你大半夜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天氣預報?”

白昙心說本來是有超級大秘密要告訴你的,但他是個靠得住的人,不能出賣好朋友。

“我怕你沒注意。”白昙說。

崔灼的耐性肉眼可見地在消耗:“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白昙說。

“好好追秦涵,別有事沒事煩我。”

“什麽啊。”白昙不爽地說,“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我沒那麽閑。”

視頻被崔灼挂掉了,本來是把他當好朋友才想着要分享,結果他卻嫌白昙煩。白昙的鬥志猛然高漲,想要拿下秦涵的心情在此時達到了頂峰。

等着吧,他看着崔灼的微信頭像暗自咬牙,以後天天讓你叫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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