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你在說什麽鬼話。”蘇禾滿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恨不得即刻封上,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往外說,絲毫沒顧及另一方當事人還在這裏。
“我悶沒xia說,偶靡靡舊看見了。”蘇禾澤在她手下掙紮。
“你再胡說我現在就去跟媽說你早戀的事。”
“我門沒虎說。”蘇禾澤聲音更大,使勁扒拉着她的手。
蘇禾澤争辯不服輸的聲音吸引了圍着林淮煦身旁打聽工資情況的那群人,接連紛紛轉過頭來看,連帶着林淮煦也看了過來。
蘇禾滿對上那視線有些心虛,捂蘇禾澤的手不自覺用力幾分,可她對這件事确實一點印象也沒有,打心底覺得蘇禾澤就是想往她身上潑髒水,想要把自己說成與他一起同流合污的人。
“小滿,你們在幹嗎呢?”
“做姐姐的讓着點弟弟。”
“他年紀小不懂事,你教教他。”
蘇禾澤亂哼着點頭,對這些有利于他的話百分百認同,幹瞪着眼睛去威脅蘇禾滿松手,十四五歲的少年倔強的像頭牛,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有錯,可也不敢真的和蘇禾滿動手。
蘇禾澤叛逆期到了,可本質上還是個小孩心裏依舊怕這個姐姐,夏玫兇他是假裝的,可蘇禾滿每次都是實打實的會動手,基本不讓着他。
就連在廚房的夏玫都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眼神淩厲:“蘇禾滿你捂着他的嘴幹什麽,等下捂壞了,還不松開。”
蘇禾滿是不知道一個半大的少年被自己捂兩下嘴就能弄壞了,在耳邊又警告了一次蘇禾澤別亂說才悻悻松手。
蘇禾澤顧不上警告,一臉幸災樂禍:“讓你管我。”
“你最好自己處理掉別讓我管你,要是我下次發現你還沒分手,我就直接把照片發家族群裏讓他們看看你上學都在幹什麽,是怎麽談戀愛的。”蘇禾滿嫌棄的看着手上被他亂噴的口水,在他衣服上擦了下。
蘇禾澤青春期正是好面子的時候,把照片發群裏就等于在所有親戚那裏社會性死亡,他不會用這種事情去賭,可偏偏又實在心裏不甘,覺得自己愛情的小禾苗才冒出頭就被人硬生生的掐斷,他們是苦命鴛鴦。
“你,你知道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這是,這是在犯罪。”
旁邊的陳婉聽不下去,提醒他:“蘇禾澤,這句話在這裏用不合适吧。”
蘇禾滿失笑:“我犯罪,犯什麽罪?怎麽,這麽想結婚,那你別讀書你直接去結婚啊,你看別人爸媽打不打斷你的腿。”
蘇禾澤反駁不過,正在變聲的嗓音有些細,說話委屈巴巴地為自己挽尊:“我、我們是真愛。”
聽着半大點孩子在這裏跟她讨論真愛,蘇禾滿實在沒忍住笑出聲,陳婉也跟着笑。
蘇禾澤覺得這是一種對他真摯感情的嘲諷,氣急的指着她們倆:“你們沒遇見過你們不知道,我們就是真愛。”
“真愛?她知道你現在還挑食嗎?吃雞蛋只吃蛋白,晚上睡覺的時候要穿奧特曼的卡通睡衣,辣條都不敢帶回家吃。”蘇禾滿說:“你連自己都管不好,還說真愛,我看你真愛上頭。”
蘇禾澤欲言又止,最後生着悶氣扭頭道:“反正我說不過你。”
“說不過我,我看你有能耐的很,還知道怎麽去污蔑我。”
“明明就有。”他小聲嘀咕,被蘇禾滿一記眼神刀又咽了回去。
吃飯依舊按照老流程在走,先對一直在廚房忙碌的小姨和夏玫一通誇贊,說菜夠了夠了不用再煮,辛苦辛苦,實則上沒一個人真的站起來阻止,接着又開始問陳婉和蘇禾澤最近學習成績怎麽樣,主打一個掃興到底,話題飄飄忽忽最後終于落在了蘇禾滿身上。
“小滿啊,你這工作辭了,是打算以後菖坪上班是吧。”
蘇禾滿平靜道:“二舅你打算介紹工作給我?”
二舅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被堵的一噎:“工作,工作這種事肯定還是自己找比較合适。”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忍不住炫耀:“你君君哥哥還不是自己找的工作,現在在單位裏上班多安穩,早九晚五的,五險一金,小滿你還要自己多努力提升提升,平時沒事要多看看書,不要總是玩手機。”
蘇禾滿印象裏那位君君哥哥年紀不大的時候就開始在社會上混,她接觸的一直很少,現在這麽說無非意思就是混出頭了,混到了份還不錯的穩定工作,心裏也明白是二舅是想顯擺,她順帶恭維上:“是嘛?君君哥哥真厲害,要不您讓君君哥哥幫我在他們單位看看,有沒有合适我的工作。”
二舅再度一噎笑的勉強,夏玫蹙起眉頭不悅的瞪了蘇禾滿一眼就想呵斥,一旁端正吃飯的林淮煦突然開了口,好奇地問了句二舅如今夏逸君是在哪裏工作,二舅說是家新能源的公司。
林淮煦像是多有了解,說新能源是未來趨勢,局勢頃刻間又轉為融洽,面對理科狀元的話大家顯然極為相信,紛紛好奇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林淮煦耐心的一一解答,二舅挽回面子止不住的點頭說對對對,要拉着他促膝長談多喝兩杯,說讀過書的人就是見識廣。
陳婉扁扁嘴,趁沒人注意才偷偷靠近蘇禾滿耳邊:“君君哥哥是被二舅找關系塞進去的,聽我媽說花了一大筆錢,他還不想去,二舅又特意給他買了輛車,他才同意。”
她剛聽完擡頭又看到夏玫那張板着的臉,蘇禾澤在一旁做鬼臉,用口型笑她:你死定了。
蘇禾滿暗自嘆氣,這些事是真沒有人和她說過,況且她從小就對夏逸君的印象很淡,除了小時候過年偶爾見一次基本不來往,更何況兩人還差了快十歲,壓根就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還好出門前往肚子塞了點東西,蘇禾滿在吃到一塊和雞塊完全一模一樣的姜後再也沒有心情放下筷子,偏過頭沒忍住皺起臉難受,感嘆這玩意真是食物界的變色龍,頂級僞裝大師,小姨家餐桌上的常客。
林淮煦從桌下塞了杯水到她手裏,蘇禾滿感激的連忙喝了一大口,也沒管明明一直在說話的他是何時注意到的。
蘇禾澤最先吃完又跑到了沙發上盤腿玩起了游戲,蘇禾滿想起剛剛要開飯他還沒有做保證,坐了過去問他多久能解決。
蘇禾澤悶悶不樂的低下頭,一個勁的嘟哝,說蘇禾滿鐵心腸又冷又硬,一回來就開始管自己,又說自己讀書辛苦,每天起早貪黑多累多累,一個勁的賣慘。
蘇禾滿叉着手看他做戲,等他吐槽完才冷酷的說:“那也不行,這個月就給我處理好。”
“這個月就剩一周了。”
“嗯,所以你只有一周時間。”
蘇禾澤苦着臉,用力的哼了聲:“你這是獨裁主義。”
蘇禾滿不為所動:“既然知道這個詞就應該明白,我要是獨裁主義,你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蘇禾澤捏緊拳頭,敢怒不敢言,環視一圈終于在旁邊沙發上找到個‘同病相憐的受害者’控訴:“淮煦哥,我姐姐那麽兇你也喜歡她?”
剛剛從桌上離席,正在醒酒的林淮煦停頓一秒,似是才反應過來語速還有些慢,卻格外認真的說:“她不兇。”
蘇禾澤:“……”
“看到沒,別人說了我不兇。”蘇禾滿得意洋洋的朝他攤手。
林淮煦低頭笑了笑,蘇禾澤發覺愛還真是一種盲目的情感,又想不死心的說點啥,以求喚起自家姐姐心裏那點同樣在愛裏體會的觸動,可夏玫這時也從桌上離席,臉色不太好的走過來,幾個人尴尬的坐着。
餐桌的另一邊也吃的差不多了,大家站起來開始收拾着碗筷準備下一場活動,支了張麻将桌。
蘇禾澤明天還要去學校,夏玫對打麻将這種事沒瘾,一般到了這個時間都會直接打個招呼就回家,可今天卻意外的多留了會,直到快九點夏玫才收回蘇禾澤的手機,站起來冷着臉對蘇禾滿說:“還不打算回家?你房間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不用你回去再弄。”
蘇禾滿有時候真的懷疑她們的關系是不是像夏玫說的那樣,屬相相同所以相沖,才導致就算有一方想給臺階也必然是用一種仿若随時準備吵架的語氣說出來。
比如小時候蘇禾滿生氣不願意吃飯,夏玫就會罵她,說愛吃不吃,不吃餓死,可等她餓的不行出來,餐桌上又往往會給她留下單獨沒碰過的飯菜,這是夏玫給她的臺階,她吃了,夏玫又會冷不丁的從某個角落走出來,幽幽譏諷,不是說自己不吃嘛。
這也導致她和夏玫的摩擦似乎格外多,印象裏幾乎就沒有什麽溫情時刻。
“算了。”蘇禾滿說,反正回去她們也是吵架,夏玫總說看着她煩,更何況她應該在菖坪也待不久,等到沈慕喬婚禮結束,她也該走了。
“愛回不回,蘇禾澤你還在那裏幹嗎,你也打算出去住啊。”夏玫沖他喊道,吓的他立馬跑到門口就開始換鞋。
“阿姨。”林淮煦站起來,聲線一如既往的清洌,“我喝點酒沒辦法開車,蘇禾滿她是為了送我才這麽說的。”
夏玫看他無奈嘆息了下,語氣放柔:“那你們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
飯桌上擺的是小姨家自釀的苦橙酒,度數不高就是嘗個鮮,蘇禾滿看着沒有半分醉意的林淮煦再一次發覺自己的行為是多麽正确,覺得他這樣說簡直是背後在發光,他似乎總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每一個接觸他的人都喜歡上,說話不急不躁就跟天使一樣。
不過有件事天使似乎是理解錯了,蘇禾滿在和所有人道別後坐在駕駛位上,看着仔仔細細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的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真讓我開車?”
林淮煦:“酒駕扣十二分。”
這她肯定知道啊,高三畢業暑假她可是和林淮煦一起去考的駕照,只不過他全部一次性通過,蘇禾滿卻在科目二挂了三次才終于在那一年的寒假馬馬虎虎考過去,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林淮煦把他爸的車開出來,陪她一起練的。
但蘇禾滿真的已經很久沒開過車,手都在抖,咽了咽唾沫又踟蹰道:“我已經很久沒開了。”
“開你的,死了不找你負責。”
“那好吧。”蘇禾滿在流程在腦海過了一遍,一咬牙把鑰匙插了進去,車燈霎時将路面照亮,沒動。
“……蘇禾滿,你挂了N擋。”
“我知道啊。”
林淮煦沉默兩秒:“可是D擋才是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