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平陽公主的好奇
第19章 平陽公主的好奇
秋天的楚京,被一陣陰霾籠罩,沒過多久天空中便下起了雨,雨水順着屋瓦流到了溝槽中。
——楚京·皇宮·平陽公主新居——
在鄭皇後的溺愛與勸說下,楚皇最終平息了怒火,只關了平陽公主不到半個月的禁足。
這段時間,雖被禁足在殿中,可對于宮內外各地的消息,平陽公主依舊了如指掌。
“廷尉前往安州緝拿的那個兇手,只是剛入軍營不到三個月的新兵,名,蕭懷玉。”宮人将一封密報弓腰呈到了平陽公主手中。
“懷玉?”初次聽到這個名字,平陽公主很是震驚。
“你說那個兇手叫蕭懷玉?”平陽公主挑眉追問道。
“是。”宮人點頭。
平陽公主眉頭深陷,她拿起禁步上的一塊玉佩,上面也刻着懷玉二字。
很快平陽公主就平靜了下來,“或許是我多心了,這兩個字,并非是少見的。”她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為除了與玉佩上的字重疊外,竟還覺得有一分熟悉之感,可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
“公主。”宮人彎下腰提醒,“彭城王進宮了,好像是為了這個蕭懷玉。”
聽到這兒,平陽公主暫将名字之事揭過,對于彭城王的做法,她心中起了疑,“他一個皇子,怎會為了軍中一個新兵而不顧禁足之令闖入宮中求情呢。”
宮人搖頭,并說着自己心中的看法,“或許是彭城王在軍中時,這個新兵與他有交情,說不定還是救命之恩。”
平陽公主半眯起雙眼,旋即起身,“給我更衣。”
“公主才解除禁足…”宮人擔憂道。
“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事,他肯冒着被治罪的風險也要去請求的人,一定不會那麽簡單。”平陽公主猜測道,“凡是李康所求的東西,吾通通都要毀掉,包括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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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宮——
彭城王在得知齊國索要的兇手,就是曾經在戰場上救下自己的那個步兵時,便從看守的宅中闖了出來。
中侍中賈舟走下臺階,看着跪在雨中的彭城王,“彭城王,陛下不會見您的,趁陛下尚未怪罪禁足之事,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彭城王道,随後他重重磕在宮殿前的青石板上,“陛下若要治罪,臣無怨言,然事關齊國皇子,楚之大業,懇請陛下召見。”
賈舟嘆了一口氣,只得入殿通報,陰雨連綿的楚京,就連大殿內的地板上都冒出了水珠。
才至秋日,殿中就已生起了炭盆取暖,賈舟看着正在與六皇子對弈的皇帝,“陛下,彭城王…”
皇帝的眼裏只有棋局,六皇子竟陵王李宣,今年才不過十四歲,因容貌俊美,聰慧過人,故頗得寵愛。
李宣側頭看了一眼殿內的水漏,“阿爺,兄長都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了,秋雨寒涼,兄長又在戰場上負了傷,這樣下去,恐傷身體。”
皇帝擡眼,“守城不利,吾沒有治他重罪,只将其關于府內已是仁慈了,今日竟不顧禁制強闖入宮。”
“兄長也是為了楚國。”李宣道,“這些年,兄長為了阿爺為了楚國四處奔走,甚至不顧危險,親臨邊境戰場。”
在李宣的勸說下,皇帝長嘆了一口氣,成年的諸子當中,彭城王是最出色,最有才幹的一個。
“罷了…”在李宣的勸說下,皇帝終于松口,打算召見還在淋雨的彭城王。
“陛下。”宦官踏入殿內,“平陽公主求見。”
平陽公主撐着一把油傘走到彭城王李康的身側,“這不是彭城王嗎,怎麽,父親解了你的禁足?”
彭城王跪在地上,全身都已濕透,“一同禁足的,還有平陽你吧。”
“所以彭城王也是來謝恩與請安的?”平陽公主又道。
彭城王擡起頭,看着視自己為死敵的妹妹,“平陽…”
“得了。”平陽公主打斷,“我不想聽那些大道理,因為它只會讓我覺得,你更加虛僞。”
“我現在已經不是幼時了。”平陽公主又道,“我的東西,你再也搶不走。”
彭城王聽後臉色大變,他從平陽公主的話中聽出了別樣的心思,“我來此求見父親是為了楚國,你不能因為與我的私人恩怨,而置國家于不顧。”
“又來了。”平陽公主緊皺着遠山黛,“兄長還真是,張口閉口都是國家大義。”
“我現在很好奇,”平陽公主彎下腰,壓低聲音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讓兄長緊張至此呢。”
耳畔傳來的挑釁,讓彭城王瞪大了雙眼,“平陽,你!”
平陽公主直起腰身,一臉妩媚的笑道:“看來,兄長還真是在意啊,等廷尉将人帶入京了,我定要去看看。”
“咳咳。”從殿內出來的竟陵王李宣,看着鬥嘴的兄長與阿姊,于是覆手輕輕咳嗽了一聲。
“阿姊,阿兄。”
“這不是六郎麽?”平陽公主轉過身掃了一眼滿身書卷氣的李宣。
“阿姊,阿爺喚你進去。”李宣提醒道。
平陽公主脫去靴子,小心翼翼的踏入大殿,福身道:“平陽見過阿爺。”
皇帝倚在适才對弈的坐踏上,手中拿着一份竹簡,“怎麽,今日忽然想起阿爺來了?”
平陽公主起身來到禦前,“這不是今日才解開禁足,想念阿爺,所以就來請安了。”
“想念,請安?”平陽公主裝神弄鬼,并火燒宮殿之事,皇帝心中仍心有餘悸,“阿爺的殿小,可不經你放火燒。”
“阿爺。”平陽公主遂湊到父親膝下撒起了嬌。
“東齊退婚,如你意了?”皇帝收起竹書問道。
平陽公主壓着心中的不快,“東齊退婚,可不是女兒的意思,誰讓那齊國皇子要跑到楚國軍營中呢,普通将士哪兒能知道皇子的長相。”
“心愛的兒子死在敵國,又怎會容忍其他兒子再娶敵國的女兒呢。”平陽公主又道。
楚皇聽着女兒的話,便也認為齊國退婚的原因,都是因為齊國皇子的死,于是便将罪都推到了那個殺害齊國皇子的士卒身上,進而面對彭城王的請求,就再難聽進去了。
“好在齊國現在只是要人。”楚皇說道,随後他看着自己的女兒,“不過,你可知道,齊國這次派出使的,是一位公主。”
只光顧着楚國內事的平陽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公主?”
“聽聞她早已過雙十,聰慧溫婉,”說這話時,楚皇刻意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但卻至今未曾婚配,齊帝愛她,甚至超過了兒子。”楚皇摸着胡須繼續道,“能讓她以女子之身代替齊國出使,想來不簡單。”
就在楚皇話音剛落時,賈舟帶着一則地方來的消息匆匆入殿,“陛下,陛下。”
“東齊公主在東境金州,遇刺了。”賈舟叉手奏道。
“什麽?”楚皇瞪着眼睛,“朕前日才收到齊國公主要出使的消息,怎麽會這麽快。”
“好像是提前啓程了,接應的人馬尚未趕到。”賈舟回道,“而金州又一向是最混亂的。”
“東齊公主人呢?”比起慌張的皇帝,平陽公主要顯得鎮定太多,“只要人沒事,一切都有回旋的餘地。”
“東齊公主在路上遇到了前去捉拿要犯的廷尉,消息正是廷尉傳回來的。”賈舟回道。
皇帝聽後松了一口氣,他提起腿踢了賈舟一腳,“老東西,下次說清楚點。”
賈舟連忙跪趴下,“小人該死。”
“阿爺,兄長還在殿外淋雨呢。”平陽公主提醒道。
皇帝思索了一會兒,旋即負手走出殿外,彭城王見父親出來,連忙爬上前,“陛下,不能将人交到齊國。”
“不将人交給齊國,齊國明日就會派大軍踏破東境防線,直逼楚京,齊國的大軍你怎麽應對,你能應對嗎?”楚皇不悅道。
“将人交出,齊國同樣不會放過楚國,可到那時候,楚國就真的再無還手之力了。”彭城王回道,“齊國此舉,意在瓦解…”
“夠了!”皇帝對于東邊傳來的消息已是心煩意亂,便不想再聽彭城王的求情,“朕還沒有說過要解你的禁足,四郎,如果你不是朕的兒子,那敗軍之罪,你早該死了,不要太得寸進尺。”
“阿爺,阿爺,”彭城王爬上前,一把拽住轉身的皇帝,“齊國死的是皇子,是齊帝的愛子,為何他們只要一個不起眼的士卒呢,上位者眼中,庶民豈能同貴胄…”
“四郎。”皇帝回過頭,沉着一張不悅的臉,“聽陳文泰說,那個士卒在戰場上救了你,你心存感激,朕明白,但你要顧全大局。”
“陛下!”彭城王大喊,“陳将軍是密信回京,此事軍中本應無人知曉才對,可是廷尉去拿人時,卻驚動了整個營,這顯然是有細作在煽動,若此時将人交出,整個大楚的軍心都會動搖。”
皇帝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那麽,被軟禁于楚京的你,又是如何知曉這些事情的呢?”
彭城王愣住,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勸谏最終會變成天子的猜忌,“阿爺。”
“夠了!”皇帝抽回衣袖,狠心的将彭城王踢開,“将彭城王送回府。”
“喏。”
“平陽。”彭城王将怒火轉到了從殿內出來的平陽公主身上,“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又想說我會害了楚國是嗎?”平陽公主淡漠道,她冷冷的看着彭城王,“你以為光靠一個人,就能改變楚國嗎?”
“人心就在那兒,能夠被動搖,絕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原因。”平陽公主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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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
蕭懷玉的一番話,令臨沂公主對她産生了好奇,看着容貌乖張,像個山野村夫,然說出來的話,卻別有一番見解。
但臨沂公主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那就是将這個人當着整個楚國朝堂與軍營的面,帶回齊國。
楚皇雖無大智,但楚國人才彙聚,必會有人阻攔,這也是臨沂公主為何要冒險親自出使的原因之一。
前往楚京的路上,廷尉的隊伍遇到了前來接應齊使的人馬,臨沂公主歸還了廷尉的馬,也向蕭懷玉道了謝。
兩支隊伍同時抵達楚京,但最終分道揚镳,短暫的邂逅與救命之恩,拉近了臨沂公主與蕭懷玉之間原本相隔萬裏的距離。
“雖不能改變什麽,但還是要謝謝你。”蹬車時,臨沂公主看着套上枷鎖的蕭懷玉說道。
“公主不必謝我,我并不是為了公主,而是為了我自己。”蕭懷玉坦誠道。
“楚國朝堂,我不會放棄你。”臨沂公主又道,“哪怕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蕭懷玉低頭笑了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進京之後,楚皇得知臨沂公主在楚國的邊境地帶遇刺,帶來的護衛也全數陣亡,于是大宴齊使,準備親自向齊國公主賠罪。
而蕭懷玉在入京後便被關進了廷尉冷冰冰的牢獄之中,等候審判。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懷玉已經救了自己,哈哈哈,因為臨沂對她改觀了,就算帶回了齊國也不會殺掉。
平陽前期助攻老婆和臨沂,後期愛上了就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