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129章
米格爾結巴道：“什麽叫……五條悟……”
夏油傑坐在現代化的窗明幾淨的大辦公室, 面前是寬大的紅棕色老板桌，兩組黑色真皮沙發夾包豪斯風格的茶幾遙遙相對，米格爾臀部的三分之一落在沙發上, 背挺得筆直，他在看夏油傑，也在看夏油傑背後窗框內的東京鐵塔。
誰能想到呢，盤星教的總部在寸土寸金的千代田區，還擁有這樣一座氣派的可以眺望東京鐵塔的大樓, 似與其宗教性質跟自飛鳥時代流傳至今的冗長歷史格格不入。
“啊，那個啊。”教宗大人以一種刻意的、輕描淡寫的輕慢姿态道：“字面意思。”他看了一眼米格爾, “接下來我跟你說的，都是咒術界的秘聞，其機密程度……”陷入短暫的思考，“也就我跟硝子與悟三個人知道吧。”
“按照你的說法, 那兩只小猴子跟悟他們長得很像, 恐怕要瞞不住了。”他喟嘆道,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悟原來養大小猴子了呢。”
米格爾：“……”
怎麽辦, 想從辦公室奪門而逃。
只有三個人知道什麽的……
知道這等級的秘密, 他不會被滅口吧。
夏油傑卻起了講故事的興致, 他像沒看見米格爾的坐立不安：“米格爾是後來加入的是吧。”
米格爾：“……”
“是。”
不要提這種理所當然的問題啦！
“就算在盤星教內也有不少人都沒弄清楚，在成為詛咒師前, 我出生于哪。”
“我曾是東京咒高的學生哦，幾個月前來了場久違的故地重游，美美子跟菜菜子的口風很嚴, 一直沒怎麽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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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将手下批複的文件一張張壘在一起, 形成厚厚的一沓，夏油傑将它們立起來，在辦公桌上剁齊。
米格爾：！
确實……沒聽說過。
去咒術高專宣戰時他也沒出場啊！
夏油傑道：“倘若說知道這的人還多些，我出自哪級就成了許心照不宣的秘密，其實我跟悟都沒有刻意隐瞞過。”眼角流露出一絲輕蔑，是對總監會那些貪生怕死，這也顧忌那也害怕的老橘子們。
唯有老橘子，夏油傑所創立的新世界中不願有他們的位置。
“我跟悟與硝子是同級生。”
“有三年，我們形影不離。”
米格爾：“……”
宇宙貓貓頭原地升天.jpg
“然後，正如你看到的那樣。”他說，“一些年少無知時的錯誤，在第二年中途時有了兩只小猴子。”
“誰能想到呢，堂堂咒術界的最強與唯一的天生反轉術式使卻生出兩只普通人的小猴子。”文件已經整理好了，将它們放在右手邊，教宗大人根本沒看米格爾，他半阖目，表情從容，在回憶也在敘述。
“第一只小猴子生了悟的白發與六眼，當他呱呱墜地時，本以為世上要出現第二個六眼。”他說，“興奮是沒有的，對當年的我們來說，誰也沒有做好準備，那就像是一個……”他搜索詞庫，“不明生物。”
米格爾發現華點：等等，為什麽是你們？
話說，真的只有兩個孩子嗎？明明還有一個……
直覺告訴米格爾，不要将自己所見的全部說出口。
夏油大人從根本上否定了第三者的存在。
“硝子也是，母性什麽的與當年的她格格不入，我想現在也不存在吧。”他說，“總之，在發現那個孩子擁有六眼咒力流動卻不對勁時，悟的臉色變了。”
“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米格爾忍不住道：“然後呢？”
“然後？”夏油傑笑道，“我以為小猴子已經死了啊。”
“因為從第二天起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還真是悟的作風，徹底掩蓋他們的存在嗎……”
“所以，分明是猴子，為何會出現在祓除咒靈的現場呢？”夏油傑輕柔地發問。
米格爾：“我……不清楚。”他雙手攪在一起，“他們臉上确實戴着咒具眼鏡。”
“嗯……”夏油傑說，“那絕不是悟給他們的。”
他感嘆道：“猴子就是猴子，竟然妄圖成為人，悟應該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以他的遠見，該想方設法将他們同咒術界隔開才對。”
“……”
米格爾不知道。
“總之，就當是我對同窗友人的情誼，當作沒看見吧，米格爾。”斬釘截鐵的命令。
“我的新世界沒有猴子存在的位置，哪怕是悟跟硝子的孩子也一樣。”他說，“只是，我可以将處決他們的順序放在最後。”
就當是對三年青春最後的追憶。
*
米格爾渾渾噩噩地離開了。
夏油傑戴着輕松的笑容同他揮手道：“拜拜。”
拜拜什麽拜拜啊。
是我要拜拜了吧。
米格爾失魂落魄地進電梯，失魂落魄地按到第一層，再失魂落魄地找了處街心花園內的木質長條凳坐下。
夏日的陽光讓他想到老家非洲一望無際的草原與強烈的日照，可在夏日他們那兒總是曝曬與雨季相交替。
草原混雜着動物野蠻氣息的臭烘烘的空氣與東京的人造公園中的清新氣息是不同的。
與他的絕大多數老鄉不同，米格爾是酋長的兒子，很早他就離開生命之源的故土前往美國留學，又因為一些原因來到咒術師的發源地的日本。
固然知曉非洲年輕男女的生育年齡，可他的靈魂上也镌刻下現代化的痕跡。
讓我們來整理一下米格爾混亂的思維，教宗大人的話一部分與他所看見的畫面相切合，另一方面卻存在着極大的出入。
也不能說是出入，準确說是……隐去？
其一，米格爾想，高專時代的孩子，也就是說咒術界的最強跟反轉術式使在十六歲時誕下一對雙胞胎？
簡直是日本校園奇觀，更可怕的是，夏油大人在敘述這一段時用的是“我們”。
“我們”而不是“他們”，米格爾想，正常情況下，出于男女性別差異與對情侶的尊重，不應該是這樣吧，而且為什麽他們倆的孩子出生你會在産房外等着啊。
我們、我們仨。
讓人想到一些了不得的三人行劇情。
尤其還用那種口吻判斷家入硝子的“母性”……
實際上是你們仨吧喂！
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說明了一切啊夏油大人！
米格爾倒吸一口冷氣……日本，不愧是色/情業大國，恐怖如斯……
話說私德有虧不影響完成大義吧，不如說搞出這種正常人完全做不到的事，不愧是你們啊，咒術界的怪物們。
米格爾完成了自我說服。
其二，一般情況下，他應該要提議綁架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的孩子做脅迫之類的，為了戰争的勝利，就應不擇手段。
米格爾想，自己為什麽沒将提議說出口呢？
他深入分析內心，明悟道：因為根本不敢說出口啊。
之前說過他的第六感十分敏銳，腦內的警鈴告訴他，如果将這提議說出口，會面對些不得了的畫面。
是很相信夏油大人創造新世界的決心沒錯啦，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
還是不要挑戰了。
這不是人應該做的。
于是衍生出第三點。
米格爾想：夏油大人，是真不知道自己與家入硝子有一個孩子嗎？
*
抱着如上疑問，米格爾展開了調查。
他暗暗佩服自己的膽量。
夏油傑這裏的人都有些瘋，這還是指在瘋狂咒術師中算瘋子，不瘋怎會贊同他的理論走上近乎無解的道路呢？
米格爾算是來自非洲的哲學家，當他在那片古老土地上時就沒一天停下對世界的思考，誰都知道哲學家是一群不缺好奇心與思想力的瘋子，求知欲與解決世界上共有的普遍問題的追求促使他們不斷探究、不斷向前。
在今天之前米格爾只對夏油傑的理想國感興趣，當他加入盤星教陣營時夏油傑已成了理想的化身，對內對外無一不完美的。
對教徒來說他是神，對盤踞在他身邊的人來說，也大差不差。
米格爾是少有的将他看作首領，還當是個人的咒術師了。
‘看來，在他走上踽踽獨行的道路前曾有過精彩的青春。’米格爾想，‘與咒術界現存的最強五條悟一起嗎……’
米格爾忽然想起從過往只言片語中流露的信息。
‘我跟最好的朋友吵架了。’
‘為什麽不拉上他，嘛，他應該是不會同意的吧？’
誰在提問：“夏油大人描摹的新世界如此美好，既然是摯友肯定能理解吧？”
當時夏油傑是怎麽回答的？
“理解不理解……我們之間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記憶中的教宗大人翹着二郎腿似在閱讀古老的手劄，又像是在看柏拉圖的理論，‘猴子中也有格外聰敏的那些，從敵人身上學習他們的優點不是壞事’，他曾這麽說過。
“對他來說是否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說了這一番神叨叨的話。
是在說五條悟嗎？還是在說家入硝子？
米格爾想：男女之間應不用摯友的稱呼，說摯愛還差不多吧。
所以果然是五條悟。
言歸正傳，米格爾在調查什麽呢？
思來想去，他找了一個切入點。
‘決定了，就以三只小猴子的身世為題吧。’
想必通過這場調查，他不僅能更了解夏油大人，追憶他隐沒于黑暗中的鮮亮的青春記憶，也能知曉他對于那只奇妙小猴子的态度吧。
‘是真的不知道與他想象的小猴子的存在，還是知道了卻當沒知道呢？’
‘如果是後者的話，會動搖夏油大人無暇的大義嗎？’
這是米格爾想知道的。
……
調查的切入口是伏黑惠。
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米格爾認識他，去年以破空之勢在咒術界展露頭腳，雖沒五條悟橫空出世一般震撼人心，但也因其獨特的家族咒術而為不同陣營所知曉。
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監護人，不是禪院家的誰誰，而是五條悟，後者的大名震住一衆宵小，無人敢動伏黑惠。
與其同時，陰謀論甚嚣塵上，都說五條悟他是不是想颠覆禦三家将暫能與他分庭抗禮的禪院家也收入囊中。
十種影法術可是禪院家的祖傳法術啊，過往歷史中唯一能幹掉六眼的術，将伏黑惠收養不是确定了五條門閥力量壯大外界再也不能對抗嗎？
又有人嗤之以鼻表示：說什麽屁話，沒有十種影法術就能跟五條悟對抗嗎？他沒有成為咒術界唯一的王只是不知為何被人世間的道德理論束縛，自願受到總監會的诘問，否則以實力不早就把老頭子幹掉了？
想想也是。
因有五條悟庇護，無人敢探查伏黑惠的過往，哦對，禪院家也在偷偷幫惠呢！
米格爾想找詛咒師調查是不成了，想想他們雇傭的詛咒師都是什麽貨色，一個賽一個的軟骨頭、頭腦簡單。
他來了一波燈下黑，找了暗網中的黑客、偵探調查伏黑惠。
結果真有了成果。
他給偵探看了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的照片，成年版的，說如果看到跟他們很像的三個孩子遠遠綴在後面看他們究竟回哪裏，最好能搞到這群人的身份信息。
也就守株待兔了小半個月吧，就遇見人了，不僅遇見人了，偵探還被暴揍一頓。
偵探沒敢讓米格爾知道，這顯得他太不專業，且三小鬼的反應有點詭異。被暴揍一頓後他跟家裏人唧唧歪歪抱怨一番，談論自己最近接的工作，表示：本以為是個簡單任務還給那麽多錢，果真，任務目标壓根不是普通小鬼，他可是刑警退役後專業偵探的專業人士，反偵察能力一流，怎能被他們發現？！還被打了，竟然還打不過！
最詭異的是被打也就算了，白毛小鬼拽着他的領子道：“喂鬼鬼祟祟的有什麽目的，啊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傳說中的綁匪吧，看我跟傑跟硝子一副很值錢的樣子想把我們捆走嗎？”
退役刑警：“……想多了，東京的治安這麽好，我怎麽能在光天化日做出這種事。”而且怎麽會有人說自己長了一副很有錢的樣子，也太甩了吧。
他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實際上我是草莓娛樂的星探，看你們的形象比較好，想要邀請你們加入我們公司。”
才說完就被夏油傑戳穿了，他說：“看你的身手跟星探可沒有關系啊，受訓練的痕跡很明顯，是刑警？”
硝子補充道：“刑警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鬼鬼祟祟跟在我們身後。”
五條悟：“啊，我知道了，是調查我們的偵探吧！”
等等，為什麽能越過過程直接推導出結果！
如果三小只知道他在想什麽肯定會一臉不屑地表示：當然是想知道我們身份的人太多了啊！
要的就是這效果好嗎？要不為人所知演戲又有什麽意思？
他們要觀衆！
總之，在猜出自己身份後意外被放過了，帶着搜集到的資料返給米格爾，當然還跟共同受雇傭的偵探配合了一下，黑入國民系統找到了他們的出身跟醫保記錄，以及入學記錄什麽的。
米格爾一頁一頁看厚厚一沓資料，不難發現這三人的身份被刻意掩飾過，且他們的監護人在不斷變化。
某年某月家入硝子與五條悟出生在東京內的某家私立醫院。
米格爾：？？？連名字都不改太嚣張了吧！
他倒是接受良好，畢竟是個外國人，父親兒子用同一個名字的情況很常見。
深入思考，為什麽要給一模一樣的名字呢？要在他們身上寄托些什麽嗎？
一年後，在同一家醫院，夏油傑出生了。
米格爾：“……”
灼熱的視線就差把薄薄一張紙看透了點燃了，那真只是很薄的一張紙，寫了夏油傑的出生信息。
對比日期，當時的夏油大人已經離開高專了，也就是說是在他叛逃之後獨自産子的。
米格爾：“……”
真是橫看豎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啊，所以說，果然是那個，三人行吧……
米格爾陷入賢者時間：怎麽說，果然不愧是日本呢，傳說中出軌率超級高的風俗業大國日本，連咒術師界都這麽不正統。
這跟傳統禦三家是反着來的吧？那個加茂還是什麽來着的，跟他們非洲的某些部落一樣，實行一夫多妻制。
不，一夫多妻還是比較好理解的吧，一妻多夫是怎麽回事……
但是丈夫不僅沒有為了妻子争風吃醋，還毫不在意地孕育了兩波孩子什麽的……
是家入硝子很厲害嗎？不，不對，身為特級咒術師的你們也有問題吧，這是将人類的自尊心跟羞恥心完全抛至腦後，已經進入了婚姻解體時代了嗎？
對你來說生孩子是這麽不值得在意的事情嗎，夏油大人……
米格爾的心情問就是一個複雜，重點可能不是生孩子，是在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生了雙胞胎後生孩子，還有毫無芥蒂的三人行關系，配上他們如今絕對的敵對陣營，與跟五條悟是摯友的自我描述。
呔，好怪。
真的好怪啊！
不不不，換個角度想想，米格爾猛地搖頭，讓黃色廢料甩離大腦，若再想下去的話，夏油大人純潔無暇的形象會受到玷污。
實際上已經被玷污了。
他換個角度，家入硝子跟五條悟的反應也很耐人尋味，明明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不僅沒有打掉這個孩子，相反還養大了，還跟他們倆的孩子一起長大，成為擁有不同姓氏的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弟。
也就是說他們對夏油大人還有情誼是嗎？
他的思維又飄遠了，如果抓住他們，一定能夠威脅五條悟他們吧，怎麽看也不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但是……
怎麽說呢，夏油大人絕對不會同意吧。
黑客還給米格爾提供了一些信息，甚至還有國中入學式的照片之類的，還有些童年照（是五條悟委托人ai合成的啦），其中沒有哪怕一張出現五條悟與家入硝子的影子。
這三個人在五條悟的超能力下沒有被送入福利院，相反一直在很小心地換學校、換監護人，監護人的名字聽都沒聽過，應該是距離咒術界很遠的猴子。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入國中以後，他們的監護人換了，是一名咒術師，名叫七海建人，在更換這名監護人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入冰帝。
不知怎的，米格爾的思路山路十八彎，又拐到夏油傑的腦袋上，之前就說了，敏銳的米格爾意識到夏油傑最近的動向比較奇怪，總有些莫名其妙的空白，不在盤星教也沒有在捉咒靈，無論怎麽打電話都不接。
他隐隐有所預感。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的董事是一名為他們繳納了巨額奉獻金的猴子對吧。
五條悟不可能查不到這種事，那個男人雖然保持一點讓人無法理解的天真，譬如明明是最強卻要去當老師之類的，在其他方面卻毫無漏洞，所謂除了性格哪裏都完美的男人，米格爾雖不承認，卻也知道他對咒術師的雷霆打擊手段，以及五條家在現世無可指摘的經營。
這樣的男人會查不到嗎？盤星教與冰帝的聯系，明明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跟盤星教的所有商務對接。
商務對接這一部分還是教派的法定代理人吐槽過的，說明明禦三家都是大地主産業無數，偶爾還要争搶資源，卻一次都沒有跟五條家撞上之類的。
當時是在說教宗大人太小心翼翼，是不是怕了五條悟，引起了部分教徒的不滿，但後來法務說沒有啊我們超級猛的，五條家的生意都敢搶，是他們自己退卻了。
這被認為是五條悟忌憚夏油大人，重燃不滿教徒們的信心。
米格爾對經濟上面的事不是很關注，也就是當年聽人說了一嘴，眼下不知怎的又把當時的對話從記憶深處挖出來，貼上了标簽。
五條悟那就是刻意避開夏油大人的！
那為什麽在明明應當作最大秘密保守的三人的事情上放手呢？
夏油大人是為了大義殺死父母的人，倘若他知道自己有一只猴子，無論如何都應該……
不，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除非是徹頭徹尾的狂信徒，否則絕對不會認為殺死父母與子女會給人帶來正面情緒，通過這麽多年與夏油傑的相處，米格爾很明白他是個多麽溫柔的人，尤其是對他認定的家人——咒術師。
他自認對夏油傑有些了解，當年為什麽會下狠手，用個好理解的比喻也就是跟《火O忍者》中宇智波鼬的行為差不多吧，對方是為了保自己的弟弟，而夏油大人則是出于更高的目的以明志。
想要帶領他人在絕路中闖出一條生路，需要以非常之行為明非常之志，他只有當最極端的那個才能讓人信服，也堅定自己的決心。
可你說他不痛苦嗎？米格爾并不是那麽認為的。
夏油大人常含憂思，只是他的不快樂不展露在同伴們的面前，他必須在同行人的眼前樹立類似五條悟的無堅不摧的形象。
米格爾都知道，只是不深入思考也不對外說，但此時此刻，伴随着當年真相一步步浮現睡眠，他不得不思考。
要接着去探查嗎？
他吞咽一口口水。
要不……還是算了吧……
……
盤星教這裏，米格爾抽絲剝繭開啓塵封多年的往事，而咒術界，随着一波波的人發現所謂“真相”，秘密也開始向四處散播。
也不能說是故意的吧，總之就是有些人知道了一部分情節，暫時還沒有總監會的老橘子，至于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好像也不是有人說漏了嘴，要不然就是遇見了三人組，要不然就是出于一些別的緣故。
可能單純就那句話，這世界上不存在秘密，只要被第二人知道了，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時間先回到兩位五條悟同臺飙戲，夏油傑出色的演技讓除卻知情人以外所有人以為他受了重傷，還是因小五條悟那魯莽的行為。
五條老師對小悟毫不留情的批評與其冷漠的态度讓夜蛾正道都以為自己換了個學生。
‘悟原來也是能露出這種表情，說出這種話的啊。’
伏黑惠也是，他噤若寒蟬。
說了什麽話呢？
其實也是大實話，但何必對能做到真希那個地步的像自己的孩子這麽說呢？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們身處怎樣的世界。”
五條悟俯視道：“是一不留神就會死亡的世界。”
“稍微懂點事吧。”第一次用上了類似父親的教訓的口吻，伏黑惠注意到，與五條老師擁有近乎一模一樣外貌的少年捏緊了拳頭。
伏黑惠明白：倘若不是在這種場景下，幾乎從未與憧憬中的父親見面的他怕是會說“你從來沒有養育過我又為什麽要讓我懂事呢？”
是的，沒錯，憧憬，從小五條悟的肢體語言中能讀出，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生理學上的父親“五條悟”他是最強的代名詞，他恨對方“抛棄”了自己一衆人，從來沒有養育他們，也沒有看他們，同時也希望成為心目中父親的樣子。
像他就不會，伏黑惠想，因為跟甚爾，跟那個男人相處過，知道他有多麽人渣，所以絕對不會憧憬父親。
這樣想，或許他還比小五條悟他們好點呢，因為有過人渣父親，才不抱有期待。
年少的家入硝子呢？她背對着伏黑惠他們，脖子像從中斷彎折，半跪在地方，深深地凝視着夏油傑，能看清她表情的只有出生證明上的“母親”。
大家入硝子：“……”
小家入硝子：“……”
還是背對着吧，她們的演技是真的不如五條悟啊，表情跟肢體語言都跟不上。
就當是被巨大的悲劇沖擊到，已經痛苦到麻木好了。
五條老師用嫌棄的口吻道：“嘗試過的話就乖乖回到你們的世界吧，這次是我跟硝子在身邊，下一次呢？”
他說：“你不會希望傑為你如此吧。”
“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對你說什麽重話的，哪怕是做了最錯誤的決定也只會告訴你，你的選擇是有意義的。”
“趁着還有機會，稍微關心他點吧。”
他擺擺手，又招呼硝子道：“怎麽樣了？”
成熟女性對他比了個“ok”道：“沒問題了。”
能有什麽問題啊，只是擦傷而已啊。
五條老師拍拍手道：“那麽，收工。”
“請等一下。”萬萬沒想到，躺在地上爬起來的某人竟然給自己加戲了，而且加的戲讓五條老師跟校醫小姐猝不及防。
至于夜蛾正道，他的表情就更難看了。
夏油傑說：“我只有一個問題。”
“你們都來了，我的父親呢？”
他又重複一遍，眼神與其說是堅定，不如說是執着，執着着想要知道真相。
伏黑惠的睫毛顫抖了一瞬，這一瞬間被夏油傑捕捉到了。
心中産生了不妙的預感，目前對三小只來說成年的教宗大人是一名溫柔善良但因為跟五條悟吵架了而從高專出走經營盤星教的咒術界編外人士。
小夏油傑本身因系統的原因知道他可能不是什麽好貨，但成年人們的表現實在是太滴水不漏了，瞞得他們死死的，而并不清楚具體情況。
可伏黑惠，他畢竟不是一個成年人，此時從他臉上流露的情緒是什麽呢？
夏油傑仔細打量，得出結論。
那絕對不是什麽很好的情緒。
需要加以驗證。
成年的五條老師說：“他啊，環游世界傳教去了。”
說了非常傷人，但在夜蛾正道聽來絕對是對夏油傑有好處的話。
他說：“那家夥壓根不知道你的存在哦，所以不用想着尋找他了。”
“不如叫我papa怎麽樣？”
玩世不恭的人渣大人，滴水不漏的表現因伏黑惠的表情而敲碎了塵封真相的小角。
……
事件持續發酵。
到什麽地步呢，米格爾那裏的偵探只是打頭陣的，很快年少的五條悟發現，周圍有了更多的鬼鬼祟祟的人，總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他們。
說更多也就那樣吧，兩三個之類的。
總之，就跟成年的五條老師他們想的一樣，三小只終于浮現在水面上了，而且比起會被扣下的平行世界的自己一行人，他們對外的身份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私生子，雖然遺傳到了遠超常人的戰鬥意識，但價值還不算特別大。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六眼以及小夏油傑目前的戰略作用，用來威懾教宗大人什麽的。
而應對的策略，其實五條悟也早就想好了，跟夏油傑不謀而合，不管怎麽樣先送他們去國外避一段時間的風頭，等到回來的時候，要不然百鬼夜行已經結束了，要不然就換個城市，跟總監會的人躲貓貓。
靠普通人留言能把來人殺個措手不及，直接毀屍滅跡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對三個普通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派出中好手不是嗎？
當然，更好的方法是讓他們完成任務送人回自己世界。
為此五條悟通過七海建人對三人組發起親切的問候。
“‘怎麽樣了，完成任務的進度？’他是這麽問的。”七海建人說。
五條悟跟家入硝子一起看夏油傑。
夏油傑搖頭：“不怎麽樣，只有24%。”
七海建人自己發問了，他是發自內心想幫三小只解決問題：“有頭緒了嗎？”
實際上他們之前那場盛大的表演，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推動任務完成度，好歹要知道秘密究竟是什麽啊，結果雖然推動了吧，但也就那樣，都不知道百分比是怎麽長的。
夏油傑回答道：“沒有。”
七海建人只能作罷，他開始訴說下一件事，也是五條悟的交代。
“你們的身份正在小範圍內隐秘地流傳着，有一兩個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人探查到了蛛絲馬跡。”七海建人說，“五條前輩的意思是送你們去國外避一段時間，正好能趁着這功夫釣釣魚。”
也清理掉一些膽子非常大，連五條悟名頭都不畏懼的人。
夏油傑彬彬有禮地問：“那我們現在是要……”
“五條前輩的意思是先送你們去國外一段時間，總監會的手伸不了那麽長。”七海建人說，“夏油前輩也是這麽想的。”
五條悟說：“要去奧蘭多！”
游樂園的天堂！
硝子說：“我還沒去過紐約舊金山跟夏威夷。”
夏油傑是無所謂的。
這事兒就敲定了，三人組都不在意。
接下來的問題是誰跟他們一起去。
七海建人道：“我是你們明面上的監護人，所以要留在這裏混淆視聽。”
“五條前輩找了一名非常可靠的咒術師互送你們。”
還是沒人有意見。
夏油傑說：“可以等下周再去吧，本周有一個田野調查，我們仨要一起去。”
五條悟大大咧咧道：“因為很有趣的樣子，可以等做完再去迪士尼。”
硝子還是作無所謂狀。
大人們并沒有多想。
而三小只，在得到同意的結果後交換了一個眼神。
田野調查的地點是自行決定的。
他們準備去岩手縣。
夏油傑的老家。
當在紙上落下“岩手縣”三個大字時，進度條悄無聲息地從24%跳躍到了27%，這也證明了，在經歷了幾個月的沒頭蒼蠅似的探索後，他們終于找到了真正的目标。
歡聲笑語中推進了久不動彈的進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