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蜘蛛尾巷

第20章 蜘蛛尾巷

“現在?”西弗勒斯皺了皺眉:“為什麽?”

宋問避開西弗勒斯的目光:“校長同意了,我們先走吧,一邊走我一邊和你說。”

西弗勒斯思忖片刻,看着宋問的眼睛道:“是出了什麽事,對嗎?”

“我們出發吧,我們院長還在等着我們。”宋問拉起西弗勒斯的手腕,“鄧布利多教授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過去,可能得借助一下學院的夜骐……哇哦!”

宋問擡起頭,看到靜靜伫立在霍格沃茲大門口的黑色飛馬,他的眼中迸發出驚嘆的光芒——

那是一匹極其俊美的、身材高大且極具流線型的馬匹,雖然它瘦骨嶙峋,骨骼分明。但黑色的皮毛極具光澤度,頭部似龍,還有着一對巨大且鋒銳的翅膀——看起來像蝙蝠,又有點像翼龍骨翼。

西弗勒斯側頭看他:“你能看見夜骐?”

宋問點了點頭,他摸了摸夜骐的翅膀,看到對方很不高興地噴了一下鼻,遂沒有再做多餘的事情,徑直爬到了夜骐的背部,向西弗勒斯伸出了手:“走吧。”

夜骐飛快地騰空,宋問回頭看了看西弗勒斯:“抓穩了,夜骐速度很快。”

西弗勒斯遲疑片刻:“我雖然能觸摸得到,但看不見它。傳聞夜骐是徘徊于幽靈之界的生物,能看見它的條件必須是親眼見證過死亡瞬間的人……宋問,你親眼見證過誰的死亡?”

宋問沒有回答。

“但是既然用到了夜骐,必然是十分緊急的情況,且已經經過鄧布利多的批準,”西弗勒斯平靜地問:“是我家裏出事了對嗎?”

宋問的嘴唇動了動,“是。”

然後他便再說不下去了,西弗勒斯也沒有再問。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的。我總在想,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但還是拼了命的進入霍格沃茲學習,想要早一些賺錢自食其力,然後把她從那個令人絕望和作嘔的地方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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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又自嘲地搖了搖頭:“可我也知道,她不會肯的。她愛那個男人超過了愛自己的性命。”

“沒關系,西弗勒斯。”宋問伸出手來蓋住西弗勒斯冰涼且微微發抖的手背:“我會陪着你。”

……

蜘蛛尾巷位于科克沃斯,是一個典型的工業城市,終年彌漫着由于工業污染導致的大霧,仿佛空氣之中都能隐約感受到非常明顯的灰塵與顆粒,周圍居住的普遍是低收入人群,于外界唯一維系着的是一座叫做康莊的大橋,可惜此地并無任何康莊大道的跡象,橋下的河水幾乎成了周遭所有工廠排污之地,原本清澈蔚藍的河流變得烏黑,散發着一陣一陣的東西腐爛之後的惡臭。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在寒風之中終于等來了他的這位心愛的、看重的學生。哦另外一個魔藥巨怪被他自動忽略不計了。

“沒有凍壞吧?夜骐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霍拉斯有些憐惜地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我将你父母的……安置在了蜘蛛尾巷1209號,你如果想去,就去看看吧。宋問,我得回霍格沃茨了,西弗勒斯就交給你了。”

“好的,辛苦您等待這麽久。”宋問認真的致謝,目送着霍拉斯用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

西弗勒斯沒有半點遲疑,徑直走了進去。

宋問注視着對方有些單薄的背影,擡頭看了看蜘蛛尾巷1209號,這似乎是附近唯一一家可以暫時停靠的殡葬中心。

西弗勒斯伸出手緩緩地揭開白布,艾琳和托比亞由于是投河而死,身體已經被泡得浮腫發臭,不太能辨認本來面目了。

“為什麽會這樣?”西弗勒斯低聲詢問旁邊的看守者。

“沒辦法啊,那條河你應該也知道的,實在是太臭了,我們已經用水清理過了。”看守者嘆了口氣:“就是為了等你回來看一眼,明天一早就應該燒掉,不然容易滋生細菌爆發疫情。”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回頭我會給你足夠的費用的。”

看守者抽了一口雪茄,聲音含糊地說:“老鄰居了,別客氣,我實話實說啊,這兩口子死了也是給你減輕負擔,一個酗酒,一個只知道哭,害!有什麽用!”

西弗勒斯沒有多說什麽,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艾琳冰冷浮腫的臉頰,可不知道想起什麽,又猛地收了回去,将白布重新蓋上了,而後轉身對着宋問說道:“走吧。”

即便身處于寂靜的夜裏,宋問也依稀能從空氣中嗅到腐敗的動植物和化學原料交織在一起的肮髒氣息分辨出這一帶究竟是有多雜亂荒涼。

周邊只有稀稀拉拉的昏黃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得狹長又扭曲。

宋問看着西弗勒斯的側臉,對方的目光依舊沉着冷靜,沒有絲毫悲痛傷心。就像一瓶蘊藏着無盡氣泡的可樂瓶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因為意外碰撞而徹底迸裂開來。

“到了。”

西弗勒斯停下腳步,在一棟狹小陰暗的巷子中停住腳步,徑直用阿拉霍洞開解鎖,他朝着黑暗冰冷的房內走去,直到玄關處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宋問,有些疏離和冷漠地道:“ 你怕嗎,怕就先回去。”

宋問嘆了口氣,快步走了進去,将屋內的燈點亮了,“不着急,喪假足足有一星期,鄧布利多教授讓我陪着你。哦如果你實在嫌棄我,我還帶了我的魔藥學課本和筆記,如果你想一個人呆着,我不會太打擾你的。”

西弗勒斯環視了一周,屋子內的擺件很少,因為托比亞醉酒之後喜歡砸東西的緣故,能擺放的的易碎品都被他砸光了,家裏值錢的東西也被托比亞換成了酒喝,喝了酒,砸光了東西,他便會嘟嘟囔囔地将拳頭揮向自己的妻兒。就因為他覺得他們會魔法,影響了他的財運,導致他的紡織廠倒閉。

而艾琳從來都不反抗,她一直認為托比亞變成這樣,是她當初隐瞞了自己的身份、固執己見選擇嫁給他的錯。

西弗勒斯麻木地注視着一塵不染又空空蕩蕩的客廳,艾琳決定赴死之前,還異常貼心的将家裏整理的井井有條。仿佛知道他們走後,他還會回來居住一樣。

真是可笑。

“啊,你家還有一些食材和調料,西弗勒斯,我記得你從下午開始就沒有怎麽吃東西吧,現在餓了嗎?”

“我沒有胃口。”西弗勒斯走進卧室:“你自便吧。”

宋問思忖半晌:可可粉、朗姆酒、吉利丁、雞蛋牛奶……001,我們來做甜品和奶茶吧。

001:可是根據數據分析,學神好想不喜歡吃甜膩膩的東西,鄧布利多才喜歡這個。

宋問:提拉米蘇不是很甜的,而且根據要是數據的話,甜食難道不是平複壞心情的最佳秘密武器?

……

西弗勒斯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卧室,他沒有開燈,而是習慣性的從書桌上點了一根以前學習時用的蠟燭,點燃之後才恍然托比亞已經死了,他再也不會因為打開燈驚擾到那個渾身酒氣的男人的睡眠,而遭受到毫無留手的拳打腳踢了。

西弗勒斯舉着蠟燭臺,自己的裏面同外面一樣幹淨整潔,唯有書桌上,似乎是艾琳給他留的一封信箋。上面筆鋒潦草的寫着:好好吃飯,錢在枕下。

他将信箋翻轉又仔細看了看,發覺艾琳留給他的的确只有這麽幾個字,再沒有別的了。

西弗勒斯木然地捏住這封簡短的信箋,緩緩地坐在自己破舊狹小的木床之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信箋上的字跡,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就像一尊冰冷的石雕。除了極其輕淺的呼吸以外,再沒有其他動靜了。

“西弗勒斯?”

宋問敲了敲門,手裏端着盤子走了進來。

“咦,怎麽點蠟燭?”他将餐盤和玻璃器皿都放到了倚靠于床頭的書桌上:“我做了一些墊肚子的提拉米蘇,還有一杯奶茶……哦其實就是紅茶煮牛奶。不過不是很甜,試試?”

西弗勒斯沒有吭聲。

宋問挑了挑眉,故意沉聲說道:“你吃不吃?”

西弗勒斯還是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宋問便幹脆坐到他旁邊,看到他手裏死死捏着的信箋,再看了看西弗勒斯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宋問輕聲說:“你媽媽一定是很愛很愛你的。雖然我之前曾武斷地認為她做得不算合格,但是……”

西弗勒斯冷冷地轉頭看着宋問,咬牙切齒地道:“絕不可能!她的眼裏從沒有過我!”

“西弗勒斯,如今人類賴以生存的除了空氣,就是食物和錢了。這是最基礎也是最必不可少的。她只有在擔心你、牽挂你的情況下,才會寫下這些話。她是希望你能一生順遂,吃飽穿暖啊。”宋問揉了揉西弗勒斯的頭發,“沒關系的,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

“我并不想哭。”西弗勒斯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又孤寂。

“是是是,你不想哭,你只是哭不出來,”宋問喃喃地道:“其實人傷心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是會遺忘很多身體本能的,就像因為太過痛苦,大腦某些時刻會自動屏蔽了痛覺一般。可是難受的話最好是發洩出來,不然會憋出內傷的。”

“你不必勸我。”西弗勒斯聲音有些嘶啞:“如果你真無事可做,可以去樓下複習你的魔藥學,地下室裏應該也會有艾琳的魔藥器材,你想做實驗的話,我可以幫你找過來。”

“的确無事可做,不過比起危險的魔藥實驗,我更願意給你講個故事。”宋問認真地看着西弗勒斯說道:“你随便聽聽,不過如果覺得故事精彩,想要我繼續講下去,你就得吃一口蛋糕。怎麽樣?”

“誰要聽你講故事……”西弗勒斯突然對上宋問的眼神,突然之間想起之前宋問在校醫室的時候曾經承諾過他,在他想要知道的時候,對方會告訴自己隐藏的一切。

西弗勒斯原本死寂的目光之中有了一絲波動,他與宋問對峙了幾秒,最後在對方堅持又執拗的眼神之中敗下陣來,他知道不找個借口勸他吃下東西,宋問是不會罷休的。

但西弗勒斯的确一直好奇宋問持刀不穩的症結是什麽,遂改口道:“好吧,我便聽一聽你所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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