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你和媽呢？”周淮安的态度出奇的冷靜，“當初你追媽的時候，有想過門當戶對嗎。”
士農工商是古時候的偏見。
但輪到那個年代，高知識分子的女兒和一個倒賣商品出身的毛頭小子，沒人覺得周志雄他配。
周志雄忍住沒拍桌子，但是他的耐心快被磨完，“那我就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別再想我這裏能給她提供任何資源。”
那些女明星都一個樣，為了資源和富商交換，和一切可利用的人交換，玩物就是玩物，娶進家門就是不行。
一旦失勢，這些玩物跑得比誰都快，那他就斷絕周淮安能給她資源的任何機會，讓他兒子醒一醒，為了家族利益最大化而選擇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
周淮安冷靜出口：“我并沒打算從你這裏獲得更多資源。”
“靠你自己？你剛回國，國內投行和國外投行兩個地方，你以為憑你自己能坐到MD？他們都做了背調，他們清楚你背後有我，有整個志川集團。你在國內的人脈、圈子，哪樣不需要倚仗我，沒有周家，你在國內什麽都不是。”周志雄把所有的利害關系脫口而出，不僅是提醒，更是威脅。
兩人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
周淮安一如既往的冷靜，“我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什麽？”
周志雄了解周淮安，了解這個他唯一的兒子，他的那股子倔随他，也正因為如此，他不相信他說出口的知道了。
“我不會倚靠周家的資源，也不會再和你的志川集團有任何關系。”
周淮安雲淡風輕說出口，讓周志雄都愣了一下，等他回味過來周淮安說的每一個字，他的怒氣在這時爆發了。
“周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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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桌上的硯臺被周志雄甩了出去，幾百萬的硯臺摔到地上，裂成了兩半，周淮安皺眉，這是周志雄大壽生日時，別人送他的禮物，周志雄喜歡的很。
但現在被他就這樣摔到了地上，證明他觸碰到了周志雄的底線，這很不妙。
“爸......”周淮安出聲想勸周志雄不要動怒，對身體不好。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志川集團不需要你，給我滾出去。”
不需要兒子的幫忙是周志雄的逞強，但他逞強了一輩子，從無到有到今天的志川集團，他最大程度尊重兒子的事業，他尊重兒子走投行這條路，但不代表他認同兒子把一個玩物娶回家。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溫茹的聲音：“淮安剛回來一次，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還摔東西。”
聽見溫茹的聲音，周志雄緩緩出了一口氣，朝周淮安一甩手，“給我滾出去，你要是敢把你包養女明星的事告訴你媽，你就等着跟我斷絕父子關系，跟整個周家斷絕關系！”
周淮安的情緒依舊穩定，“不是包養，爸，你緩口氣，我出去了。”
“滾！”
等走出書房，周淮安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慣性去摸口袋的煙，突然記起煙在國外就已經戒掉了，只能收回手。
走廊盡頭，周璟在看他。
兩人對視片刻後，周璟歪頭，“去花園聊聊？”
玻璃花房很大，裏面種植了各色的月季，瑞典女王，果汁陽臺，加百列，路西法......
夜色籠罩下的花朵，格外靜谧的展示着自己的美，但又熱烈的生命力。
周淮安覺得李念知像加百列月季，淡紫色清清冷冷卻遺世獨立，會讓人忍不住想守候它，但他可能護不了了，只是恰好路過它的花期。
“爸怎麽說。”周璟叼出根煙，薄荷味的口感很上頭。
周淮安突然覺得煙瘾又犯了，但終歸是忍住，擰眉道，“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他對你都這樣，那我豈不是......”
“你跟史蒂文準備結婚嗎。”
周璟悵然笑笑，“我可以離開周家，但你離不開，你不是那麽任性的人。”
“門當戶對和心之所願，”周淮安拿出手機，看着微信界面那個被置頂頭像，“注定是不一樣的嗎。”
“這我怎麽知道，趙依依和杜宇不就是門當戶對又皆大歡喜。”
“那祝她得償所願。”
周璟拈着根細煙，吐出煙氣，仿若在霧中看花，“說實話，你打算怎麽辦。”
“看着辦，”周淮安看着那朵垂頭的加百列淡紫色的花朵，伸手卻沒觸碰，“盡我所能，送她一程。”
“誰讓我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周淮安放下手，看向夜空，“是啊，誰讓我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把你那女朋友介紹給我呗，”周璟吸了口煙，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我給她介紹時尚資源。”
“你不是說她是狐媚子？”
“誰讓她是我弟喜歡的。”
周淮安笑笑，笑容融進夜色裏，有些苦，“行了，我去接她了。”
走了幾步後，周淮安回頭，“對了，她還不是我女朋友，還在追求中，你弟才是等待被選擇那個。”
周璟抽完煙，心情順暢不少，擡擡手，“行了，去接你女朋友吧，廢話真多。”
樂理大劇院，《閃石》話劇排練到了夜晚，梁宏終于肯放人，所有人如釋重負。
“行了，大家先回去吧，明天繼續。”梁宏招呼了一聲就消失在幕布後。
“啊，終于結束了。”崔婉收拾包包，準備回家。
李念知緊随其後，“明天見。”
大家都吵吵嚷嚷，突然顧遠的聲音響起，“大家，去吃夜宵嗎。”
季星風率先擠到顧遠身邊回答：“好啊，顧遠，我們去哪，剛好我餓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說不去，有人說去，但全程顧遠都在盯着李念知。
崔婉順帶被顧遠盯得發毛，她問身旁的李念知：“去嗎，念知。”
“不去了，明天不是還要排演嗎，早點休息。”李念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剛夠整個人群都能聽到，她是說給顧遠聽的。
黎格從廁所回來就聽見人群在讨論今晚夜宵，他看到季星風離顧遠很近，不由得皺眉，他不着痕跡的搭上顧遠的肩，推着他往李念知的方向走，“學姐，你跟我們一起去呗，上次聚會你也沒去。”
被cue到的李念知很淡定，加快了一些步伐往門口走，“明天還得排練，回去早點休息。”
其實她明白黎格的私心，撮合顧遠和她在一起，順理成章斷了季星風的念想，然後他在追求季星風，未必不會沒有機會。
但她不願意。
顧遠抓住機會開口：“我覺得黎格說的挺對，上次大家聚會你沒去，這次這麽好的機會，就不許你拒絕了，念知，你喜歡吃什麽，火鍋還是烤肉，這次你來定，大家吃什麽就靠你了。”
李念知眼皮都沒擡，她就知道，每到這種時候，顧遠都會拿出大家來逼她妥協，道德綁架她必須去，因為大家都在等她決定。
“抱歉，有事去不了了。”李念知的态度也很強硬。
顧遠像是沒聽見一樣，“念知，走吧，跟我們一起，有什麽事比我們聚在一起談心重要，大家剛好還可以溝通一下劇本，方便明天排練。”
“對啊，去吧，學姐，大家好久不見了。”黎格也在勸。
這時季星風在旁邊嘟囔；“她不去就不去呗，不還有那麽多人。”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今晚這一餐還去不去得成。
但唯有一點，沒人敢博顧遠的面子，顧遠是梁宏的親外甥，所以從學校畢業出來，顧遠便在梁宏的話劇裏當上男主。
崔婉心裏直呼不好，這顧遠是跟李念知杠上了，這種時候，姐妹就是要幫姐妹，她頭發一甩，拉着李念知就往大門走，“不去，你們自己去，勿cue。”
離人群有一段距離後，李念知對崔婉小聲說謝謝。
“謝謝，”李念知回望了身後一眼，确定顧遠沒有追上來後，“還有上次的事，多謝你告訴我顧遠打算當衆告白。”
崔婉見到李念知笑，心裏感慨一句冷美人的笑就是好看又難得，她低聲回：“你三番兩次拒絕他的告白，他還窮追不舍，我知道你為難，但沒辦法顧遠是梁導的親戚，你就不怕得罪他，到時他讓梁導換掉你。”
其實崔婉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李念知第一次來面試角色的時候，李念知的顏值驚豔了在場不少人，也包括了顧遠，她猜想着當時顧遠就動了追李念知的念頭。
所以，當時李念知面試成功，除了自身的演技過關，又是黎格的學姐，估計還有顧遠的原因。
但她之所以不怕顧遠，是因為她的奶奶是梁宏的初中語文老師，對梁宏有着再造之恩，有着這層關系，畢業後她順利的進入梁宏的話劇中，還僥幸擔任女主。
其實對當女主這回事，崔婉也是有些心虛的，如果不是有這層關系，李念知比她更适合當女主，無論是顏值還是演技。
李念知的笑容變淺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梁導不是這樣的人。”
但李念知心裏知道，崔婉說的很有可能會發生，就像丢掉《長樂之戀》的角色一樣。
“其實，”崔婉眼睛瞟了一眼後面，确定沒人後，糾結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說出口，“其實，你跟顧遠在一起也不錯，郎才女貌，他家裏條件也不錯，你跟他在一起......”百利而無一害。
顧遠家在京城怎麽說都是中産階級，在這圈子裏也有一定的人脈，而且就憑梁宏這一層關系，李念知說不定可以當下一部話劇的女主，只要顧遠替她争取一下，也未必不成。
所以和顧遠交往，是一筆不錯的生意，喜歡什麽的，在利益面前，什麽都不是，她不信李念知不知道。
李念知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如果真要說什麽，那就是她太不識好歹了。
看見李念知沉默，崔婉也猜到她的意思，如果李念知真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再娛樂圈摸爬滾打，歸來仍是素人。
這是她為什麽喜歡李念知的原因，也願意和她成為朋友，在大染缸中想既得利益又出淤泥不染，這太難了，她欣賞和敬佩李念知的純粹。
“謝謝你。”李念知最終只說了這三個字。
走出門口，大街上車來車往，一輛黑色邁凱倫如同黑夜的暗影精靈，停靠在劇院門口，一個男人倚靠在車窗邊。
崔婉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發現男人正微笑朝她們這邊看，更準确的說是在看李念知。
“念知，你朋友？”崔婉有些不可置信問道。
李念知點了點頭，“嗯。”
崔婉：“......”
她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李念知什麽時候竟然認識了一個......金主？所以才拒絕顧遠的？
天啊，崔婉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實震驚到，要是顧遠他們看到了李念知上這輛邁凱倫，估計要比她還要震驚，特別是顧遠.....
糟了，顧遠，崔婉大呼不好，等下顧遠出來，這肯定又是一個大型修羅場。
李念知跟崔婉告別，“我先走了，明天見 。”
“......明天見。”崔婉甚至不敢回頭看門口方向。
因為門口傳來嘈雜的聊天聲，是顧遠他們出來了。
邁凱倫停得離門口不算很近，但勝在惹眼，大家一出門口，目光都會被它吸引，特別是站在車前的男人。
崔婉僵在原地，不敢去看大家的表情，她看向微笑迎接李念知的男人，顏值很高，是那種紳士儒雅的帥，跟顧遠是兩個極端。
顧遠的帥氣很張狂，棱角分明的側顏，彰顯着主人的個性，那就是強勢的性格。
大家都在此刻噤聲，看着那個邁凱倫男人紳士替李念知開車門，李念知從善如流坐進了副駕駛座位。
所有人都有點不敢看顧遠的表情，因為都知道顧遠追李念知很久了，但李念知都沒同意。
所以，不同意的原因是，她更喜歡有錢的邁凱倫？
顧遠家庭條件不錯，沒畢業家裏就買了寶馬X5給他做代駕，而且在京城車牌號那麽緊俏的前提下，幾乎是立刻就給車上了牌，背後的關系是少不了了，所以不少人都羨慕顧遠。
但一山更有一山高，邁凱倫加上京A的車牌代表了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麽，這代表了，李念知在堅持八年後，終于還是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給浸染，給自己找了個金主。
裏面的彎彎繞繞都不言而喻，所有入紛紛咂舌，看向顧遠的目光更加複雜了一些。
顧遠的表情有些難看，他黑着臉站在路邊，心裏想的是李念知原來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個張開腿就可以的女人。
那他為什麽不可以，他以前的追求被當成了個笑話擺在臺面上，被所有人嘲笑。
所以，李念知拒絕他的原因，就是因為根本就看不上他，遇上了個邁凱倫就終于原形畢露，露出了真面目。
他之前真是傻，竟然以為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可現在看來不過也是個水性楊花，喜歡吊着男人的biao子。
季星風第一次看見顧遠那麽黑的臉，忍不住往後站了站，“顧遠，你沒事吧，你的臉色......”
後者剜了她一眼，季星風瞬間噤聲。
黎格到底是不相信李念知是這樣的人，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誤會，他在顧遠耳邊低聲：“事情可能不像我們看到那樣，你別瞎想，說不定只是普通朋友。”
随着邁凱倫啓動，獨特的跑車音浪傳出，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跑車遠去。
大家如夢初醒，看着顧遠黑沉的臉色，不敢多說，把話題轉向去哪裏吃火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