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056章 第56章
少女的嘴微微張開, 她喘息聲重了些,她在害怕。
明一手一動,志保身子一顫, 她看着車門的鎖彈了起來, 她聲音顫抖:“你要幹什麽?”
“你覺得我要幹什麽,”明一聲音不帶起伏:“雪莉,我在問你, 你在想什麽虧心事嗎?”
明一看得清楚, 少女的眼睫毛都在顫抖, 她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發出聲音:“我沒有。”
“是嗎?”明一回過頭,少女低着頭, 手死死地攥緊了麥當勞的打包袋,他提高音氣:“擡頭,看着我!”少女劇烈地呼吸着,她的頭依舊埋着, 她死盯着自己的手。
“咔嚓!”少女聽着手槍機械的摩擦聲, 明一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擡頭,看我!”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她,志保視線透過垂下的劉海, 她深吸了一口氣, 擡起頭來。
明一手指往上一推關上了保險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在心虛,雪莉, ”明一緩緩說道:“你視線錯開,眼皮微耷,臉頰的肌肉有細微的抽搐,你的微表情告訴我,你在心虛。”
“那你在心虛什麽呢,”明一放柔聲音,小姑娘擱在膝上的手微微顫抖,他說道:“那位先生給了你絕對優越的生活,給你雇傭保姆,聘用司機,你上的是紐約最好的私人學校,十八歲就大學畢業,這樣的生活條件,你會心虛什麽呢?”
“對,”明一自問自答:“你想背叛我們。”
少女的身子抖了一下,她已經無法掩飾她的恐懼。
“雪莉啊,雪莉,你連心虛都遮掩不住,你還能做什麽,你逃,你往哪裏逃?”明一看起來在威脅宮野家的小女兒,他其實在苦口婆心地勸她:“你的錢都來自我們,你的每一個賬戶都能被追溯,你沒有自己的房産,沒有自己的存款,沒有自己的人脈。”
“你是一只籠中鳥啊,雪莉,”明一說道:“你之所以沒有被剪羽,是因為那位先生想要你忠心為組織效力。”
剪羽,被籠養的鹦鹉會被飼主剪掉雙翼的一部分羽毛,這樣鹦鹉能飛但飛不高了,徹底成為籠養的寵物。
“我明白。”小姑娘聲音小得像蚊子的嗡鳴。
“你不明白,”明一收起槍,小姑娘在聽,她聽到的都是威脅:“讓我把話說明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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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一沒有吓唬小姑娘的意思,但一字一句入人耳中,都讓志保産生汗毛直豎的恐懼。
槍指着她,大口喘氣讓她吸入了大量空氣,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在少女胃裏翻騰,志保沒有應聲,她擡起手,捂住胃。
“你長得這麽漂亮,又這麽聰明,”明一說道:“殺死你,還有你在乎的人,對于我們來說不比碾死一只螞蟻難。那位先生會讓沒有用的人閉嘴,會讓想背叛的人消失,你在那位先生的注視下,那位先生很器重你,雪莉,”他說道:“你是組織裏唯一一個十八歲就拿到代號的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雪莉,你哪怕是行将錯步一次,”明一平靜地說道:“正因為你得到的很多,一旦你行錯一步,你還有你的姐姐必死無疑。”
“那個時候,”明一繼續說道:“你會覺得有人用槍打爆你的頭,幹淨利落擰斷你的頸骨會是對你的恩賜。而且,據我了解,除非你有非你不可的存在價值,那位先生一旦嫌惡你,你絕對不會有幹淨利落的死亡。”
而是折磨,求死而不得的折磨。
黑澤明的情況不一樣,那位先生開始認為黑澤明死了,後來知道黑澤明是因為服用“銀色子彈”而身體不适,最後,等黑澤明重新走回那位先生的視線內,他的能力又體現了他的價值。
最重要的是,他的兄長是那位先生的左膀右臂,如果那位先生處決黑澤明,相當于失去了兩把好用的刀。
“是毒死,毒死算是爽快的,”明一看着少女的頭逐漸低了下去,她身子打着寒戰:“但依着我的有些同事的愛好,看着你死命掙紮,兩眼泛白,七竅流血是有些人的樂子,腸胃的劇痛直達頭皮,你會疼的滿地打滾。”
“是勒死,手臂勒着你的脖子,一口空氣也進不了肺裏,你的視線逐漸模糊,”明一擡起手,手虛虛握着自己的脖子:“你想求救,但發不出聲音,三分鐘、四分鐘甚至五分鐘,你會清晰而痛苦地死去。”
“還想知道你會怎麽死嗎?”明一問道,少女拼命揺起頭,但明一還是繼續說下去:“還有一種死法,讓你一心求死。用刀,還是用槍,傷不在致命的地方,卻會不斷地流血,逐漸失血會讓你眩暈,你能感覺你的生命逐漸消失,但一時又死不了,你想活着,但又要死了。”
“折磨、活埋、溺水…”明一說得直白,他說道:“組織裏有些人是真的變态。”
他得和眼前這個少女說清楚,少女想逃,她想幹幹淨淨地活着,但這是不現實的,除非她“死”了,她作為曾經利益的既得者,boss絕對不會放過她。
“看到了,這片海灣?”
聞言,少女呆愣地擡起頭,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看向眼前的大海。
“你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明一說道:“你應該健康平安、自然終老,而不是被裝進一個麻袋裏,成了東京灣鯊魚的盛宴。”
“你知道在水裏腐爛的屍體有多醜嗎?”
“我不想知道。”蚊子大小的聲音傳了出來。
明一沉聲問道:“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少女沒有應聲。
明一提氣:“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聽……聽懂了。”
宮野志保低下頭,她環臂抱緊自己,恐懼讓她止不住顫抖,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的害怕就到了頂峰,而明一一字一句不僅是威脅,還是事實。
她既沒有淡定自若謀劃逃跑的心理素質,也沒有反抗對手殊死搏鬥的身體力量,她就像組織圈養起來的羊羔,只有她剃下的綿軟柔順的羊毛才是她活下去的價值。
宮野志保擱在膝上的手都在哆嗦,明一放緩聲音:“不過你別擔心,以你的能力,未來我和兄長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少女閉緊眼睛,誰要你們照顧,你們才是我恐懼的來源。
明一看着小女孩的恐懼已經到達了頂峰,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只有讓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處境,才能好好的活着,這小妮子在衆目睽睽中活着,他可不想有一天接到那位先生“清掃垃圾”的命令。
幫一個人毫無破綻的假死脫身,很難的。
至于自由,明一轉過身回過頭,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奢侈品,更何況這個連微表情都無法控制的小女孩呢。
要想從這個深淵裏掙脫出來,只有一個方法,毀了這個組織,毀了這個勾連着日本權貴富豪,蛛網續連的組織。
明一發動汽車,SUV一個流暢的掉頭駛出港口,車子很穩,明一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方的少女,他把空調打高了幾度,少女咬着唇,靠在右邊的車門上,手臂緊緊的抱着自己,眼睛緊緊地閉着。
手指頭緊緊拽着袖子,她的呼吸漸漸平複下去。
夜幕無聲降臨,SUV駛入小院,明一擡手把兩個大行李箱從後備箱提出來,後車門被打開,少女踉跄地從車裏走了下來,志保擡起頭,看了眼她記得牢牢的姐姐的公寓。
明一感覺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應該是一條短信。
窗戶上挂着厚重的窗簾,有一點微弱燈光從縫隙透出來,明一開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晚安,好好休息。”
志保也不應聲,她手哆嗦地伸向兩個行李箱的推杆,推着行李箱逃也似的往公寓入口跑去。
明一坐回車裏,等宮野志保進了樓梯間上了樓,他掏出手機,剛剛的短信是安室透發給他的:
最近有時間嗎,請你吃飯,順便把槍還給我。
明一手指跳動,回複了一條:行啊,明後兩天都行,時間你定。
也巧,估計安室透手機正在手上,短信立刻發了回來:那明天晚上,下午五點,我家,行嗎?
他家?
明一看着這兩字笑了,他有預感他能認識幾個知根知底的好朋友了。
短信回了過去:當然可以。
安室透的短信發了回來,是他住的公寓的地址。
他靠在駕駛位上,編了一條短信,短信發給聯系人“諸星大”:你轉告宮野小姐哄一下,我感覺我把人吓到了。
此時,志保跑到公寓門口,她着急地“叩叩!”敲門。
門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開了,門口站着的正是她的姐姐,宮野明美笑容燦爛,滿臉驚喜,一邊一把抱住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一邊往裏喊道:“大君,幫我看看火!”
“志保醬,”姐姐的聲音一如記憶裏那般溫柔:“歡迎回家!”
許久,志保松開抱緊姐姐的手,她小聲說道,聲音發顫:“我回來了。”
“去沙發上坐一下,”明美沒注意到志保臉色,少女的笑勉強極了。
志保走過玄關,她走進公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寬敞明亮的客廳。落地窗外,月光灑在靜谧的街道上,銀色的光芒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快去坐,小志,”宮野明美說道:“姐姐給你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
赤井秀一站在沙發邊,他臉上挂着笑,明美指了指她的男友,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姐姐的男朋友,諸星大,大君。”志保緩緩地擡起頭,當她看清長發男人的長相的時候,她瑟縮了一下。
害怕!志保猛地低下頭。
“你好,諸星大,初次見面,”赤井秀一聲音輕柔,這小妮子膽子這麽小,這麽看看清他長什麽樣子了嗎?赤井秀一說道:“請多指教,志保小姐。”
長發,聲音低沉,像極了年長的那個黑澤——志保坐了下來,她顫抖地環臂抱住自己,她聲音呢喃:“姐姐,抱抱我。”
明美一愣,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立即愛着自己妹妹坐了下來,張臂保住了幼妹。
此時,赤井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看向手機屏幕:
……我感覺我把人吓到了。
赤井看着把頭埋在明美肩上開始抽泣的少女,他屈指抵了抵眉心。
這是把人吓到了嗎,這是把人吓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