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亮了
天亮了。
時鐘指向淩晨五點。
大地仍被一片黑霧籠罩，萬物陷入沉睡。
警長仰躺在貓爬架上打呼嚕，震天響的鼾聲吵得皮卡翻來覆去睡不安穩。
沙發上的肖洱面色肅冷，目光緊緊盯着電腦屏幕。
他曾在讀博士時加入過國內的黑客組織，這個組織以反擊外網黑客入侵為主，也曾多次參與中外黑客抗戰，維護中國網絡的權益。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網絡分成“暗網”和“明網”，暗網涉嫌色情、軍火、毒品以及器官買賣等犯罪行為，且無法通過正常搜索引擎浏覽，是傳說中不法分子的天堂。
他之前聽說綿城出現了“屠貓會”的信徒，本以為是謠言，現在看來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組織成立三年前，信徒遍布全世界，曾經在半個月時間內發布數萬個虐貓視頻，意味着至少有幾萬只小貓慘遭毒手。
暗網的匿名性給了肖洱極大的阻力，他盡其所能縮小搜索範圍，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确定發布者的大概區域，無法鎖定精确位置。
陷入僵局時，肖洱忽然想起一個人，嚴格來說，是一個天賦高于他的神人。
他起身走到窗邊，電話撥了過去。
響了很久才接通，那頭似睡夢裏被吵醒，懶洋洋地打哈欠。
“肖大神，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肖洱語氣誠懇，“我想麻煩你幫我找一個人。”
“我沒聽錯吧。”那頭笑呵呵的調侃：“居然還有你找不到的人？”
“那人是屠貓會的信徒。”
“屠貓會？”那頭沉默幾秒，緩緩道：“那群瘋子可不簡單。”
“太簡單的活，我好意思找你嗎？”
“你一向不愛管閑事，我也是，所以我必須知道，那人怎麽惹你了？”
“準确來說，惹了我老婆。”肖洱語速放緩，微微一笑，“這個理由夠不夠？”
“你結婚了？”那頭驚得從床上蹦起，不可置信地吼：“什麽時候的事？”
“有一段時間了。”
“真行啊你，藏得挺深。”男人長長嘆了口氣，失落的搖頭，“還想讓你當我妹夫來着，可憐我妹妹的一片癡心。”
肖洱懶得聽他胡說八道，直截了當地問：“你能不能幫？需要多久？”
“是你當然得幫。”
男人從床上爬起，利索地穿好衣服，放下豪言壯語，“最多半小時，這家夥祖上三代我都給你扒出來。”
*
十五分鐘後，肖洱收到男人發來的詳細資料。
“謝了，Oscar。”
“以後別叫這傻逼名兒。”那頭喝着啤酒，揚揚得意地說：“英文字母配不上我火熱的中國心。”
“那我怎麽稱呼你？”
“中華。”
他擡頭看向窗外，眸光炙熱如火，“以後請叫我，謝中華。”
“感謝中華，有時間請你吃飯。”
“吃飯沒問題，不過能不能帶上你的老婆。”那頭的八卦心爆棚，“我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絕色美女才能收服你這種大變态。”
肖洱唇角微揚，字正腔圓。
“滾。”
*
午後，狂風暴雨降臨人間，洗滌充斥着污穢的世界。
天空仿佛被刀鋒劃開一個大洞，滂沱大雨傾瀉而下，濃白的水霧遮天蔽日，雨滴連綿不絕地砸響破窗和屋檐，仿佛在演奏一曲悲怆的哀樂。
遠郊的廢棄工地內有一間破舊不堪的小屋，蓬頭垢面的男人坐在電腦前觀看色情視頻，手上動作不停，正是興起時，他隐隐約約聽見幾聲狗叫。
這破地方人煙稀少，常有野貓野狗出沒，見有狗主動送上門，男人骨子裏的殺戮因子蠢蠢欲動，提起褲子往門口走，順手拿了一根棒球棍，腦子裏已經在謀劃晚上吃頓狗肉火鍋補補身體。
他警覺性很高，透過貓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屋外，只見到一只身穿皮卡丘雨衣的邊牧，它乖乖蹲在門前，時不時張口嚎兩聲。
男人雖覺得奇怪，可又抵不住狗肉火鍋的誘惑力，緩緩拉開一條門縫……
“——操。”
突如其來的蠻力推得他往後連退兩步，人還沒反應過來，身姿矯健的皮卡忽的跳高撲倒他。
他猝不及防，後仰直直摔在地上，剛想揮動棒球棍自保。
“咚”的一聲。
來人狠狠踹開他棒球棍，大腳用力踩在他的胸口，男人仰面哀嚎，胸腔內的空氣逐漸稀疏。
“別動。”男人邊說邊用腳擠壓肋骨，“不想死就老實一點。”
“你...你是什麽人？”
路權眉眼冷漠，沒吱聲，倒是從他身後晃出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笑容燦爛明亮，“自我介紹一下，我們來自正義聯盟，專抓無惡不作的壞人，特別是那些喜歡虐待小貓小狗的，簡直是變态中的變态，見一個殺一個。”
那人吓得渾身哆嗦，話都說不明白，“你你...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我從來不幹那些事...”
賀洵笑呵呵地蹲下，嗓音冷得刺骨，“後面那間倉庫我們已經去過了，死在你手裏的貓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就你這沒人性的死變态還有臉喊無辜？信不信我讓皮卡一口咬死你。”
退到一旁的皮卡很給面子地狂吠幾聲，咧嘴展示尖銳的大白牙。
站在門口看戲的肖洱不疾不徐地走了進來，直奔角落裏那臺髒兮兮的電腦。
屋子不大，堆滿亂七八糟的雜物，素來愛幹淨的肖洱全程眉頭緊鎖，他的視線掃過滿是污垢的鍵盤，從口袋裏掏出手套戴上，一腳踹開電腦椅，面無表情地敲打鍵盤，手速快到起飛。
男人見狀不妙，憤怒嘶吼：“你憑什麽動我的電腦？”
“閉嘴。”
賀洵擡手指了指路權，神神秘秘地說：“這家夥以前可是混東南亞的狠人，傳說中殺人如麻，你要是再敢廢話一句，就地解決你。”
男人也不知話裏真假，目光飄過那張陰恻恻的臉，的确有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
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敲擊窗戶，同鍵盤流暢的擊打聲完美契合。
肖洱在極短的時間內順利破解電腦的各項密碼，收集之他相關的不法交易證據，并順藤摸瓜找到綿城所有屠貓會信徒的詳細資料，全部整理好後匿名發給國家網信辦和綿城網警。
做完這一切，肖洱緩緩走到男人面前，問了進屋後的第一句話，“瑞美寵物醫院的向醫生，你認識嗎？”
男人愣了下，露出一抹猥瑣地笑，“你說那個小婊子啊，我當然認識。”
“是你給她發的虐貓照片？”
“是我又怎麽樣？”男人不屑地問：“你是他什麽人？”
賀洵一腳踩在男人裆部，疼得他龇牙咧嘴地慘叫。
“問你什麽答什麽，還他媽的敢提問？”
“她把我的狗治死了，老子不找她找誰？”男人痛得不斷吸氣，面露兇光，“那可是我特別訓練了好幾年的狗，專門幫我抓貓來虐，現在狗沒了，她也別想全身而退。”
肖洱語氣平靜地問：“你怎麽知道她養的是奶牛貓？”
“因為我跟蹤過她。”男人滿臉獰笑，“她身材是真不錯，前凸後翹的賤胚子。”
肖洱面色瞬凝，慢條斯理地挽起衣袖，冷不丁一記重拳錘過男人的側臉。
那人頓時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肖洱一字一句的說：“像你這種垃圾，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你當我不懂法？”男人吐了口血水，冷哼道，“虐貓不犯法，我殺幾千只幾萬只也治不了我的罪。”
肖洱輕蔑一笑，“拍攝虐貓視頻只是你盈利手段的一種，還有販毒，軍火，人口買賣，随便擰出來一項都能槍斃你，再不濟也是牢底坐穿。”
男人臉色稍變，心有不甘地威脅：“你們現在不也是犯法嗎，私闖民宅，使用暴力，竊取他人隐私，你想讓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你想說盡管說，我沒有意見。”
肖洱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但我會把你的資料洩露給國際愛貓組織，那些人有多瘋不用我提醒你吧，與你有關的所有人都會遭到十倍甚至百倍的報複，包括你的父母。”
提及父母，男人的眼神明顯柔軟幾分，嚣張氣焰也蕩然無存。
肖洱也是在整理資料時看見電腦桌上的相框，裏面是他和父母的合照，再結合資料裏提到他每個月都會給父母彙一大筆錢，由此便知他的軟肋。
誰能想到一個泯滅人性的人渣居然是個孝子。
人性之複雜，唏噓又可笑。
*
二十分鐘後，接到報案的警察迅速趕到這裏。
男人被五花大綁扔在角落，面如死灰，自知死期将至。
不知何時，屋外的雨停了。
耀眼的白光刺破烏雲灑進破窗，溫暖這間罪惡的小屋。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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