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書景一醒來就拿起了被冷落的手機，心驚膽戰地看完這一個視頻，對自己在夢裏誇下的豪言壯語感到後悔，熊比豬可怕多了，還是安安心心地養豬吧。
幾個不連貫的畫面從腦中飄過，他連鞋都來不及穿，立馬跑過去看葉知秋的安全。
見他平躺未醒，擔心已經咽氣，書景蹲在床邊，手指在人中處探是否還有呼吸。
竟然沒有氣息打在手上，心慌的扒開葉知秋的嘴，然後伸到被子裏摸上他的心髒。
發熱的皮膚已經能證明還活着，書景在幾次驚吓後，血液湧上心頭，全身都有點火熱，自然對比自己冷一點的葉知秋感受不出。
一分鐘過去心跳都沒有一下，書景動動唇，想要呼叫葉知秋，他大腦操控着五官，淚水模糊了眼前安靜的葉知秋，費力張嘴後發現嗓子連一個簡單的音都發不出來。
一個厭惡自己的情緒産生了，如果他沒有能給看到夢中嫌疑犯的能力，葉知秋出現在裏面就不會死掉。
書景在極度恐慌下，自然不知道他蹲在葉知秋的右邊。
“怎麽了，今天也想要看日出嗎？別哭別哭，時間還早，沒有錯過。”葉知秋沒有被突然出現的人吓到，反而因為他的眼淚而着急。
“回光返照嗎？”書景也不管是不是，只要人醒了，就要好好珍惜。
拉着葉知秋的胳膊，忏悔認下不存在的錯，“我以後不會半夜叫你起床了，你下輩子再遇見我，千萬不要出現在我的夢裏，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你要好好活着，最好就是別遇見我。”
書景說幾個字，抽泣一聲，中途還要捏住鼻子，不讓鼻涕流出來，葉知秋迷迷糊糊聽完，只有幾個字入到耳中，“你夢到我了？”
“我們先別讨論夢這個小事了，你都快要死掉了。”書景一提起這個就開啓了忙碌狀态，一只手抹兩個眼睛的淚，還要抽空擦鼻涕。
葉知秋認真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沒有出現疼痛和其他任何不适。
看着書景悲傷的臉，心髒出現了一點情況，但他知道不是因為疾病，而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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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來靠在床頭，頭頂的燈打在身上，如同病入膏肓，生命線快要燃盡，沒有一絲血色的人。
書景也不知是自己在搖晃，還是葉知秋的身體無法支撐，他見對方伸過來的手都在顫抖，耳邊還聽見一句輕到快要沒有一絲聲音的，“我生病了嗎？”
他接過跟蝴蝶振翅速度有得一拼的手，哭啼聲比外面的青蛙叫都要大，“我有一個怪異的能力，只要出現過在我的夢裏的人，都會死掉。”
一時之間不太能組織好語言，書景卡頓的大腦，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前幾個案件都被他忽略了。
“放心，我不會。”葉知秋很清楚，他是因為其他方面。
心裏一直想着的一件事，就會成為執念，現實解決不了的情況下，都是換一種方式。
葉知秋需要更多的線索，他安撫着書景，讓他放松下來，“我在裏面做了什麽事。”
“你變成了一只豬，然後送了我一套房，但我沒要。”書景回想已經後悔了，滿臉可惜，“早知道我就收下了，你留下的遺物沒有人繼承，萬一被收回了怎麽辦，這樣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夢裏發生的事，只要一提起就會自動出現在眼前，書景上床雙腿跪坐在葉知秋身側，緊緊抱住他的上半身，臉頰埋在他鎖骨處，躲藏着流淚。
“我會很安全的，別傷心。”葉知秋滿臉吃驚，做了一個夢，就有這麽好的待遇，他珍惜這個機會，在書景頭上慢慢向後梳理着頭發，“就算真的出現了這樣的事，也和你沒有一點關系。阿景，別哭了。”
書景糾正他的稱呼，“我不想叫阿景，你叫我大書景吧，與我的氣質相符合一點。”
最後的時光不能再哭哭啼啼，書景裝作正常的狀态和葉知秋交流。
葉知秋以為是自己安慰好了書景，“好的，阿景。”
阿景是那四個随口叫出口的名字中，他最喜歡的一個。
書景沒有經歷過身邊人的死亡，大概都會是他此時的悲傷吧。他對一個外人都是感到如此難過，更別說其他親近、有血緣關系的人。
面上不顯，他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讨厭你。但我不希望你死。”
“那你就是在意我。”葉知秋緊急換了一個詞，他本想說，那你就是愛我。
“我把你當朋友，肯定肯定不想看到你會死掉。”書景已經深深檢讨過了，“我以後再也不要想你了，這樣就不會再夢到你。”
“我需要，你多想着我。”葉知秋急忙道。
天降好事，錯過就不再出現，反正他不會出現書景描述的情況。
書景坐在葉知秋伸直的腿上，臉上的表情像是跟他讨要關注，剛流過淚的雙眼還有一層水霧。
“你的手溫度怎麽越來越高了，不會是靈魂已經到了地府的高溫牢房了吧。”書景胡亂猜測，他之前玩過的一個游戲，裏面的十八層地獄，有各種氣候，壞人就會丢進折磨人的高溫層和低溫層，“你下輩子別幹壞事了。”
葉知秋拍拍空着的另一邊，拉着書景同睡，立着的枕頭放平，被子掀開一半，“我這輩子也沒有幹壞事吧？”
“有！非常多！我的頭發就是被你全部吹掉的！”書景想要換一個動作，起身時發現雙腿發麻，他控制方向直直倒在葉知秋懷裏，想要壓扁他。
一件事随口提起不久後就會忘記，而反複指責對方，那就說明問題真的存在，說出口的人還非常在乎。
葉知秋好像明白了一些秘密，書景的名字早早就暴露了，“那顆柿子樹是你的本體嗎？”
“才……才不是，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人！”書景蓋着被子的手捏上大腿，他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如果不認，葉知秋會信嗎。
平躺的身體，不移動的腦袋，還有總是偷看的眼珠子，像在直接告訴別人他在說謊。
書景慌亂的表情和結巴的說話方式，早就告訴了葉知秋答案。
不過說的人意識不到，聽的人不會拆穿。
葉知秋不是那種明知道結果，還繼續追問的人，“好，是我猜錯了。”
“回光返照的時間有這麽長嗎？”外面的天都亮了，書景被前方的光刺到眼，他微微眯着，喃喃道。
葉知秋能猜到書景為什麽一直執着于他會死，平時的夢都是屍體，或者重回場景，而他誤入其中，書景自然會按照之前發生過的來看待。
葉知秋盯着還擔驚受怕的書景，一臉認真，向他保證道：“我的燈不會滅，人永遠都不會死，你放心夢我。”
他不僅不會死去，就連老去都不會有。
書景輕易推翻不了早就建造成大樓的認知，今天沒有，明天呢，未來很多天總會一天上演。
他搖搖頭，不相信葉知秋這個說法，無助道：“我害怕。”
葉知秋想要書景心裏有他，但不是這樣，只要一想起就會恐懼，“別怕，你先休息一下，等睡醒會發現我還在。”
大哭過後的雙眼，迎來的就是困意，書景提着睫毛模拟睜眼閉眼，“等你偷偷消失了怎麽辦。”
葉知秋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消他的顧慮，承諾道：“我保證你睜眼後，我還活着好好的。”
“好吧，我要拉着你的手。”書景的依賴，來得比葉知秋邪惡的想法還早。
葉知秋和他十指緊扣着，輕聲低語哄道：“睡吧睡吧。”
書景的被子只在脖子下方一點，光潔的額頭上點綴着幾根碎發，眼巴巴望着葉知秋，“你要陪我，不能走，哪裏都不可以去。”
“好。”葉知秋大掌蓋在書景的眼部上方，幫他擋住一些光線。
溫情的畫面前還是生死離別，而現在書景有葉知秋在身邊，安穩入睡。
書景今天的睡眠時間嚴重超标，如果不是空氣中的食物香氣太大，他可能還會繼續進行。
有香味，說明葉知秋還在，也許他就是那個有着超能力的人，能夠破解只會死亡的夢。
葉知秋的出現，是給他帶來美夢，不再是可怕血腥的。
可他還是害怕。
事情已經超出了書景的控制，他睜着眼看了天花板一分鐘，在心裏下了一個兇狠的判決，斬斷這一切。
明确的選擇，只需要短暫的思考，書景認為這個方法很正确。
他決定以後都不睡覺，這樣就不會再夢到葉知秋，還對他做奇怪的事。
葉知秋也能好好活着了。
他不想看見在眼前晃悠的葉知秋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