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有蓋的下水道

沒有蓋的下水道

徐燼有了計劃，總算沒有那麽不好接近了。他心情還算愉快地進入副本，保持了一慣的‘完美’評分。

他沒有注意到暫住點玩家們敬佩到五體投地的眼神，找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休息。

有玩家激動地在論壇上發消息。

“靠，默神太厲害了！從他的神态，我感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暴漲的副本難度。”

“果然學神考一百是因為試卷分數只有一百。現在‘試卷’分數拔高到了一百五十分，默神還是照樣拿滿分。”

“哼！現在副本再難能難得過S級副本嗎？我有幸給默神當過小弟，獲得了人生第一個S級副本的‘完美’評分。”

下面一排酸溜溜的‘檸檬’。

徐燼沒有看論壇的習慣，至于難度提升，他确實沒有感覺出來，頂多覺得更有趣了。這想法若是流傳到論壇上，會引起一片哀嚎。

到了星期六，他想着自己的計劃，勉勉強強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走下山。

小山村坐落在群山之中，悠悠綠水在山巒間隐沒，還有終年籠罩的迷霧和終年不敗的槐花。置身其中，有一種做夢一般的感覺。

少年現在是真的半夢半醒。只是這山路是他走慣了的，即使迷迷糊糊，也沒有一頭栽下山崖。

路旁是一片連綿不絕的槐樹，枝繁葉茂，郁郁蔥蔥。淡黃色的小花在晨霧中若隐若現，但微涼清甜的香味沾了露水在空氣中彌漫開，愈發顯得清新怡人。

“小燼，今天不是周末嗎？怎麽不多睡會？”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把少年的半個夢驚破，他差點撞樹上，勉勉強強穩住身體。

“槐爺爺，今天我有事，要趕車。”

“哦，這樣啊，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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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爺爺可是小山村前身最早的住戶，據說小山村前身還沒建成祂就在這裏紮根了，還曾被這裏最早出現的人類尊稱為山神。只不過随着時代發展，當村裏最後一個老人溘然長逝，小村莊前身的故事埋葬在歲月裏，無人知曉。直到淮月先生在這重建了一個新的小村莊，昔日的廢墟才有了幾分熱鬧。

槐爺爺許是輩分高，年紀老，特別溺寵小孩。他之前小的時候，不想走路，槐爺爺就變出枝條托着他，讓淮月先生看見了直搖頭。

現在他是高中生了，怎麽能和小孩子似的！徐燼這樣想着，就拒絕了槐爺爺的好意。

他道，“不用的，很快就到了。”

“那你下午還陪我這個老頭下棋嗎？”

“看情況吧，要是事辦的快，能趕回來的話就下兩局。”

槐爺爺愛下象棋，但是個臭棋簍子。村裏沒詭樂意和祂玩，也就徐燼周末會陪整整兩個下午。

山腳下，破舊的站牌孤零零地立在岔道口，上面字跡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一輛裝飾古怪華麗的大巴停在路邊，與站牌十分不搭。車身是紅白兩色，還誇張地圍了一圈白色的小花，像是葬禮上的花圈。

等少年的身影出現，車門立馬開了，“歡迎光臨，這位顧客要去哪裏？”

“找個沒有蓋的下水道，還詭氣森森的。你知道最快路徑，是嗎？”少年邊說邊上了車。

司機忙不疊地點頭，“當然！當然！”

少年從背包裏取出一張冥幣，塞進前面的投幣箱裏。

“司機，你今天載運的詭挺多。”

司機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連忙道，“顧客明鑒，我可沒有為了沖業績肆意害人，只不過最近意外多發，詭就多了。”

“我相信你”不敢做。

少年掃視一圈，勉勉強強地挑了後面的一個靠窗的位置。

他一坐下，頓時刷刷刷“站”起來一片，往前面飄去，有個詭跑太急了，不小心甩掉了腦袋，它連忙跑回去撿。

徐燼：“……”

人類和詭怪對他可真是兩種态度。

絕大部分的人類看見他，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很快就會像忽視空氣一樣将他忽視了。偶爾他幹一點出格的事情，會引起一波關注，但一會兒又被抛之腦後了。

而比較弱小的詭怪看見他，卻唯恐避之不及。尤其是有些生前五大三粗的男詭，還跟小媳婦似的露出被惡霸恐吓的驚恐，仿佛他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會當衆做出過分的事來。

少年靠着窗戶，閉着眼睛小憩了一會兒。

很快，就到了最近的一個小鎮，車停下來了。司機正打算使喚小詭告訴徐燼已經到地方了。

沒等小詭瑟瑟發抖地靠近，少年就醒了。他打了個哈欠，邁着慢悠悠的步子下了車。

結果他剛從後車門下來，大巴車就飛速地開走了。

徐燼：“……”我記得我明明給了錢的，讓淮月先生看到，誤會了怎麽辦！

算了，不想了。

他從背包裏取出繩子，将有鈎子的一頭別在樹上，然後把另一頭扔進地上的圓洞裏，最後順着繩子下去了。

直接跳雖然也沒事，但裏面黑漆漆的看不清，萬一弄一身污水就不好了。

徐燼雖然不怕污染，但是愛幹淨得緊，他忍受不了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幸虧底下是水泥地。

他站穩後，默默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口罩，将帶子別在耳後。

下水道的環境糟糕透了。除了四通八達的管道裏流着詭異污水，鋪得平坦的水泥地也被各色塑料袋占據，到處可見一群群嗡嗡嗡的蒼蠅，還有老鼠躲在陰暗的角落吱吱吱叫，空氣中還有着連口罩都不能完全隔絕的異味。

少年皺着眉，餘光瞥見一抹黑灰在拐角處閃過，立即跟了上去。

不出一個小時，徐燼将新得的塑料珠抛向空中又用手接住，反複幾次，颠得裏面的鼠王直犯惡心。

但迫于大魔王的威懾，它忍氣吞聲，都不敢吱一聲。

天知道它明明舒舒服服地在大本營裏當土皇帝，被裏一層外一層地保護起來。可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類，直沖着它而來。

變異後異常兇殘強壯的護衛，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住，直接灰飛煙滅了。

變異後長得可人的“三宮六院”，連半個回合都沒撐住，就變成飛灰了。

鼠王強在繁殖力和速度上，戰鬥力不咋強。它使出吃奶的勁，跑過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老鼠，但還是被提溜着塞了塑料珠裏了。

本來它還指望塞不進去，但人類笑眯眯的道，“塞不進去的部分砍了吧。”

鼠王一個激靈，主動變小進了塑料珠。如今在心裏大罵，人類真是陰險狡詐……巴拉巴拉的一堆。用詞之豐富，簡直窮盡了畢生的惡毒。

诶，塑料球在半空中驚恐地一扭，硬是違反物理法則地蹦回了徐燼手中，一道細細的聲音傳來，“大人，求你了，這個真的不可以。這水有毒…”

剛剛徐燼突發奇想，将塑料球扔向污水。反正塑料球上系着細繩，他要是想的話，随時可以拉回來。

卻料想不到鼠王這麽抗拒。

“說清楚些。”

鼠王生怕被強按進水裏，連忙道，“我原本是只普通老鼠，無意間落入水中，變異成了鼠王。但這過程疼得死去活來，有很多老鼠受不住，生生疼死了。我怕再來一次會死。”這都成了它鼠生最大的心理陰影了，與其再經歷一遍渾身骨骼血肉被破壞然後重組的疼痛，倒不如眼前人類給它個痛快。

少年鏡片下的一雙漂亮丹鳳眼中劃過一絲趣味，他取下背包，先是将塑料珠随意放了角落裏，然後取出一整套微型實驗器材。

他戴上白手套，仔細地取樣，檢測。動作行雲流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優雅。

實驗器材是他借着背包掩護，從他陰差陽錯擁有的副本中取出來的。

很快，結果出來了。

徐燼沉默了。

怪不得他可以從附屬副本拿東西呢，原來這個副本與附屬副本有聯系，甚至可能就是附屬副本導致的惡果。

概括來說，副本從某種意義上是副本大Boss的私産。他獲得副本大Boss身份的同時，也把副本納為私産。在那個副本名為《11112》中，他表面上是備受尊崇的天才科學家，兢兢業業為人類抵禦怪物貢獻力量；私下裏卻是推動造神計劃的瘋批鬼才，企圖創造出強大的新人類。副本的最後，更是好大一個轉折：‘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揭穿，然後團滅了所有玩家。

徐燼敢發誓，他真的沒有動用規則，全靠研究成果做到的。

這污水裏導致異變的化學物質才不是他最完美的研究成果，估摸着是初版的初版，次品的次品。幸好他閑着沒事，研究過解決辦法。

徐燼手一揮，将實驗器材裝回背包，然後取出一個藍色的冰晶，扔進污水裏。

他直起身來，剛要離開。就看到一抹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掉進面前的污水中，濺起巨大水花。

少年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下子來到十米外，避免了被濺一身水的命運。

“救窩！窩不會泳泳！”落水的人頂着一頭黃毛，嗆了口水，含糊不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