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第17章 017

粥在寧簌這裏比不上折耳根、香菜可惡,但也相去不遠了。

如果可以選,她會将粥從自己的食譜上剔掉。

粥在她這裏向來與生病挂鈎。

殷楚玉的一句話是風行水上,風去杳然無蹤,可漣漪在寧簌的心間一圈又一圈,悠悠地蕩開了。

寧簌被殷楚玉喂過——當然也是在病中,只是那病一點都不嚴重,只是着涼後喝酒又吹風招來的半日昏沉。

她在學校的人緣還算不錯,她跟游離于紅塵邊緣的殷楚玉不一樣,不會拒絕一些邀約。雖然沒有通宵達旦,但還是能夠聽到子夜鐘聲的。學校裏有門禁,她無處可去的時候,殷楚玉會過來接她。喝了點酒,心血來潮想在月下漫步。可高樓大廈藏住了月色,城市的燈光四溢,她能夠感知的自然只有蕭瑟的風。

于是第二天,她就昏昏沉沉起不了床了。

蒙頭睡一覺後好很多,可病中的人情緒也很脆弱,理智下線,全憑借情緒主導行為。她沒病到四肢無力的程度,想來殷楚玉也知道。但在她跟殷楚玉撒嬌想要讓她喂自己的時候,殷楚玉也同意了,如果吃的不是一碗粥就好了。

“恃寵而驕”這件事情壓根不用學,癱在床上一天的寧簌,晚飯也是殷楚玉喂的。食物不入房間的規矩連連打破。那時候的殷楚玉雖然也會聽一些洗滌人心的宗教音樂,可頻率沒那麽高,寧簌怎麽也聯想不到她要出家上。

到了病人該休息的時間點,寧簌蹑手蹑腳地從床上滑下來,找到在客廳中看電影的殷楚玉。

電影的內容寧簌沒怎麽關注,她單膝跪在沙發上,想要一個擁抱。可等近距離接觸後,又忍不住浮想聯翩,想要得到更多。那時候沒什麽顧忌,只想将“貪心”付諸實踐。

事實證明,病就算只留下個尾巴,那也能讓她頭昏腦漲的。

後面殷楚玉不願意跟她接吻了。

可她拒絕的僅僅是深吻,沒有抗拒其它。

甚至在她進一步提出更過分、殷楚玉不可能答應的請求時,殷楚玉都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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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沒帶腦子,也許是因為沒在床上,總之那次體驗感意外地好,是她跟殷楚玉難得地在身體步調上也能激發的和諧。

“寧簌?”殷楚玉喊了寧簌幾聲,困惑的眼神落在對方那張緋色的臉上。

滿心黃黃的寧簌在殷楚玉的聲音中,終于回過神來。她揉了揉面頰,總覺得自己逐漸變态。平複了急促的呼吸,她問殷楚玉:“怎麽了?”

殷楚玉問:“要喝點什麽嗎?”

寧簌搖了搖頭。

肥宅快樂水和奶茶,都屬于殷楚玉不怎麽去碰的東西,至于酒——有點危險,萬一喝了吐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就不妙了。

殷楚玉也只是随口一問,她瞧了眼趴在沙發另一端的貓,又不動聲色地瞥着寧簌。等寧簌察覺異樣轉眸時,她若無其事地打開了電視,恰好是電影頻道,播放的是一部三十年前的老電影。殷楚玉微蹙,殷楚玉正準備切換頻道,寧簌的聲音響了起來。

“诶?是《雨中花》啊?”

寧簌小時候看過這部電影,至于內容忘得差不多了,依稀記得其中飾演天女的女主角很讓人驚,她似乎叫什麽……寧簌沒想起來,她凝視着前方,恰好看到天女在一片落花雨中登場。那時候的電影技術跟現在沒辦法比,人物有一種霧中觀花的朦胧感,寧簌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一件事情。

那女主角的側臉,跟殷楚玉好像啊!

寧簌一會兒盯着屏幕,一會兒扭頭看殷楚玉,憋了半晌,若無其事地問:“你還記得女主角是誰飾演的嗎?”

殷楚玉淡淡地答道:“關儀。”

寧簌恍然大悟,這個名字入耳,想起的并非是她的一系列代表作,而是一個接一個八卦。有跟她的小青梅的,也有跟璧恒那位大佬的,有人說是天降打敗青梅,也有人說是大佬橫刀奪愛,經過一番巧取豪奪才抱得美人歸。故事精彩絕倫,搬上屏幕就是你追我趕、狗血潑天的大戲。

只是看着殷楚玉那冷淡的臉色,以及切換頻道的動作,寧簌沒敢用八卦去污染她至純至淨的耳朵。

寧簌用左手去摸手機,要找陳散聊天。

可殷楚玉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得她手機差點跌到地上,雖然不至于跟上一個那樣屏幕開裂,但也要蒙受磕破一角的委屈。

“她是我媽,可能會過來。”殷楚玉站起身,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個驚雷。

寧簌身體一僵,“啊”了一聲後,慶幸自己沒當着殷楚玉的面說出什麽奇怪的話來,要不然她絕對會被掃地出門的吧?

關儀、殷之鑒、殷楚玉……還有關和璧。

寧簌按了按眉心,問:“璧恒的大小姐是你姐姐啊?”

殷楚玉甩給寧簌一個眼神,像是在說“不然呢”。

寧簌:“……”她消化着這個重量級的消息,像是被什麽噎到了,努力地往上抻了抻脖子。她又問:“我怎麽不知道啊。”在她的腦補中,這句話是要用坦然的、雲淡風輕的方式說出來的,可在入耳的時候,她發現實際上的效果并不令人滿意。

好在殷楚玉沒在意寧簌那點帶着質問的語氣,她只是很平靜地反問:“你想知道嗎?”

寧簌語塞。

好吧,她對殷楚玉是少了那麽點好奇心和探索欲。

還沒接觸到現實層面,那座精美的空中樓閣就轟然崩塌了。

在剛分手的時候,寧簌認定了殷楚玉對她沒有愛意,可她還是想着問一個“為什麽”。

可能只有殘酷的語言才能殺死她心中那微弱的希冀。

畢業後,就算在同一個城市,她也沒再見到殷楚玉。慢慢的,那個“為什麽”被她遺忘了,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一點點磨去她身上的學生氣。

現在“為什麽”又悄悄地浮起來,她沒問殷楚玉,自己心中隐約找到了答案,然而不敢再深入下去。

“阿姨來的時候,我還是避讓下吧?”寧簌惴惴不安地說。

分手後見家長,怎麽想都很荒謬啊!殷楚玉家裏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自己明确知道對方是殷楚玉的長輩。

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讓人如何說呢?她要怎麽介紹自己?我是你女兒的前女友嗎?

殷楚玉又說:“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來。”

寧簌緊張到手腳發軟,她看着殷楚玉,心虛氣短說:“要不,去我家住吧?”

比殷楚玉這兒小點,但也什麽都不缺。

殷楚玉婉拒道:“我需要安靜。”

寧簌:“……”樓下驚天動地的音響和廣場舞讓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殷楚玉又問:“你怕什麽?”

寧簌硬着頭皮說:“我、我沒在怕的。”

殷楚玉輕描淡寫:“只是朋友暫住而已。”

寧簌一緊張,思維就不受控制,脫口道:“可你往來的朋友就那麽點點吧?”

糟糕!她怎麽就這麽直白點出前妻姐沒朋友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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