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第52章
夜色沉黑, 劍修峰上燈火通明，男修女修們言笑晏晏，閑來無事劍修們比起了禦劍速度, 獸修們攀比起了從蛋養到大的伴生靈獸，從皮毛光亮到牙齒鋒銳程度，再到聽口令反應速度，熱鬧非凡。
蠱修們表示想加入獸修的比美大賽，但是獸修們深看了眼蠱修們, 啧了一聲，紛紛走了。
蠱修們表示, 蠱蟲怎麽能不算動物類呢？
歧視，這是赤果果的歧視。
嗡的一聲雄渾鐘響，主殿大門緩緩開啓，七彩雲霞從內徐徐彌漫開來, 掩蓋住清一色的青石地板, 在修者們裙擺袍角處翻滾, 還散發着果香與花香，虛虛實實, 如夢似幻。
“小仙君到——”
一聲唱報, 修者們紛紛起身歸于本來位置, 齊齊沖着正殿欠身行禮。
不知是什麽樂器傳出清脆嗡鳴聲，正殿大門開啓, 天權以及諸位師弟從內魚貫而出，分列左右，沖着門內又是颔首一禮, 靜靜候着。
雲湛雲豐彩衣華服跨出正殿門檻，粗略掃過眼前景色, 雲豐擡手輕拍在天權肩頭。
“雖然跟雲家比不了，但今日這派頭總算能看的過眼了，辛苦了，老頭兒。”
老頭兒……
天權生了幾百年，上一次被人這樣叫，還是去人間除妖時，碰到個三歲稚兒，算算時間，那個稚兒只怕如今已經容顏枯朽，化為一抔黃土了。
天權眼尾抽搐了下，強壓下心頭不滿，勉強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位小仙君請落座。”
他廣袖一揮，自有兩把碧玉椅從天邊飛來，停留在臺階上左右兩側。
雲豐眼尾輕動，十分滿意這個開場，眼瞥天權，“等日後我回雲家，定然父親給歸一宗送來豐厚謝禮。”
天權方才僵硬勉強的臉色倏然不見，沖着雲豐又是一禮，“多謝小仙君。”
他忍辱負重拉着一張老臉到現在究竟是為什麽？
為的就是“豐厚謝禮”！
雖然歸一宗的寶物也不少，但雲家古老，底蘊豐厚，拿出手的寶物定然不同凡響，從前嘗過一次甜頭，便再也忘不掉了。
好好好，一把年紀還能出賣老臉賺點，也不算虧。
雲豐雲湛掀袍落座，掃了眼側方下首位置，見矮案前空空如也，頓時皺起眉來，回頭看天權。
“那小子人呢？總不會還讓我二人等着他來再開宴吧？”
“分明告知過那小子了，真是好大的架子。”
天權說，“雲行這孩子一向準時的緊，開宴鐘聲響起之前，他會來的。”
結果便是，鐘聲敲響的前一剎那，雲行禦劍翩翩而落。
落地佩劍自動歸于手中，白衣照人，他擡眼望向臺階上的天權一行人躬身行禮，“見過師尊與諸位長老。”
天權隔空虛扶一把，對上雲豐質問惱火的眼神微微一笑，“先前跟小仙君說了，雲行這孩子啊，準時的緊。”
雲豐怒哼一聲扭轉過頭，旁邊雲湛擡起手，天權跟着示意唱報者。
“開宴——”
宴會上便是各峰弟子準備拿手絕技在雲霧缭繞中表演，技法精湛，難得一見，周圍人呼聲起起伏伏，皆目不轉睛的盯着。
雲行坐在矮案前，安安靜靜焚香煮茶，好似身處在另一方領域。
煮沸的水霧缭繞，遮掩住他半邊俊美面龐，平靜、溫柔，如淡淡月色被淺淡的一抹雲半掩。
今日未束箭袖，雲色廣袖搭在手腕上，跟随他動作下滑，露出一截精致有力的腕骨。五指修長如竹，手背幾根經絡在薄薄一層瑩白的皮下凸顯，捏着一根細杆将火焰挑高。
雲豐餘光瞥着他動作，輕哼一聲，“裝模作樣。”
他又望了眼符修峰方向，唇畔勾起，“看你還能裝到幾時。”
思及此，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他眉眼舒展，一手支在那碧玉扶手上撐着額頭笑看雲行。
“喝些破茶水，真是配得你。”
雲行仿佛沒聽到，慢條斯理地揭開茶蓋，看着茶葉在沸水中翻滾，握着茶柄導出一杯，輕輕吹散上面漂浮熱氣，淺飲一口。
“阿娘生了我們幾個都很優秀，怎麽偏偏你這般廢物？小時候喜歡跟貓狗小畜生玩，現在不跟那些畜生混在一起，又開始擺弄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本以為你萬般不行，入了無情道總該有些起色，沒想到如今又因為一個女人嚷嚷着退出無情道。”
他本來眉頭舒展，眼下卻是越說越氣，不由坐直身子，皺眉怒斥，“雲行，你簡直是雲家的污點！”
雲行不為所動，眼睫都未顫動一下，将桌上香爐內飄出的袅袅煙霧以手輕輕拂開些。
他好似一片不會被驚動的雲，仍舊來去自如。
雲豐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握着碧玉椅的扶手倏然一緊，咔的聲将扶手生生掰斷。
旁側坐着的天權見狀，默默掏出個小本子記下。
雲家人來借住，一應吃喝用度以及消耗，自然是要記在雲家頭上。
歸一宗可不養非宗門弟子。
雲豐一拳打在棉花上，吃了口悶氣無處撒，便短暫的安靜下來，旁邊幾位長老眼觀鼻口觀心，看着弟子們表演，忽而玄微斜觑旁邊天樞一眼，捋須笑說。
“可惜了，沒有符修峰的弟子前來，否則今日應當更熱鬧些。”
天樞本來在袖中掏酒瓶，聞言動作停滞，端坐着，“說的是，我符修峰弟子若來了，劍修峰還有什麽戲唱啊。”
玄微微笑着，“符修峰弟子人數不多，調動起來應當不困難，師弟怎麽一個沒帶來？可是弟子不聽話？我劍修峰的弟子除卻幾個告病的，倒是都來了。”
“我那些弟子沉迷修習，不喜熱鬧。”
“哦？那想必今年弟子大比定然會出現個符修峰的佼佼者了？好像有許多年沒有聽聞符修峰出過什麽出類拔萃的好苗子了，不過師弟也不要着急，多收些弟子，總有一兩個能長成的，像我劍修峰弟子衆多，恰好今年就出了幾個好苗子……”
玄微話沒說完，那頭天樞語氣涼涼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其中一個名叫孟文州，原先還是我符修峰弟子，我符修峰弟子就是走哪兒都能大放光彩，沒招，還順帶給你劍修峰臉上貼了點金。”
“原先我聽說此子在符修峰默默無聞，來了劍修峰卻大放光彩，師弟，不是我說，興許你符修峰山水不好，不如将剩下那幾個弟子也送到我劍修峰來，以免埋沒……”
“你……”天樞要發作，但見雲家小仙君蹙了蹙眉，将火氣硬生生咽下，甩袖怒哼，“我符修峰今年定出一位絕世天才，碾壓你，看你到時候還能說什麽！”
玄微奚落了這位師弟一會兒，心情極好，回了句“靜候佳音”，捋須繼續看場中寶貝劍修弟子表演。
歡聲笑語中，各種令人眼花缭亂的神光技巧在夜色中炸開。
虛空中的風，逐漸發生了改變。
雲豐眉心輕跳，一掃臉上陰郁，又朝雲行斜觑而去。
“雲行，宴會結束，乖乖跟我們回雲家。”
雲行不做理會，端着茶盞的手微頓，撩眼望向符修峰方向。
“雲行，你在看什麽呢？”雲豐笑眼睨他。
只一息之間，狂風驟起，地面鋪就的彩色雲霞頃刻被席卷絞碎，場中弟子被風吹得睜不開眼，身形在狂風中艱難站定。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弟子們陷入恐慌。
“快看那邊！”
符修峰上空，陰雲彙聚，逐漸繞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宛若巨獸撕開雲層，要朝這縫隙中探手下來，攪亂天地。
“引天動地……”天樞擡眸看着這一幕，忽而渾身顫動起來，“此乃高級符篆驚雷符！我符修峰出了大才！大才啊！”
雷聲滾動，那一道雷光還未出現，雲行突然禦劍而起，劍光劃破虛空，直奔着符修峰而去。
天樞緊跟其後，“老夫也去瞧瞧，究竟是哪個寶貝徒兒，定是伯山……”
“大哥，瞧見了沒？那沒出息的小子見着那頭出事了，都顧不上避着你我二人，直接奔去了。”
“走吧，看看是哪個女人，一道帶回去。”雲湛起身，廣袖随意一揮，身形騰空而起，緊跟在雲行之後。
悶雷翻滾，好似雷獸在厚重濃黑的雲層中打鬥，咆哮聲震耳欲聾，每一次都仿佛在心頭炸裂開來，心尖兒跟着顫動。
雲行禦劍在空，速度不減反增，直接穿過烏雲層中洩露的細小天雷。
眼看着要到符修峰附近，頭頂忽然天光驟亮，緊接着耳畔傳來近在咫尺的泰山傾崩般轟隆巨響。
明光徐徐消散，雲行頂着呼嘯狂風朝符修峰望去。
一層淡如薄紗、近乎透明的“帳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露出符修峰本來樣貌。
雲行瞳孔驟然緊縮，禦劍再次提速，朝着峰頂飛射而去。
風将一絲不茍的發絲吹得淩亂，齊整的袍子吹得獵獵作響，緊貼在身。
往日毫無波瀾的眸子，此刻凝結玄冰，風吹不散，亦消不融。
腳下飛劍感受到主人情緒，嗡鳴聲不斷，急速飛行時發出一聲淩厲尖銳的破風之音。
*
一道雷光落下，幽族人當場暴斃，四周火勢更加洶湧，将知搖包圍起來，圈子不斷縮小。
丹田靈力徹底虧空，她的氣力仿佛随着一呼一吸而溜走，雙腿支撐不住身體重量，輕微顫抖着，回頭看了眼相擁在火海中已然昏迷的劉伯山二人。
還好，沒讓他二人再受傷。
一堆被燒焦的屍首中探出只手來，五指抓着地面，攥了一把沙土，手背青筋跳起。驀地用力，無形的氣息震蕩，将擋在身上的屍首震飛左右。
高燭武如風中殘燭晃蕩地站起身來，黑袍盡碎，身上滿是燒焦的痕跡，半邊臉被削去，露出血與骨。
雙目森寒地盯着火圈中的知搖，拾起地上殘破的劍，踉跄地朝她靠近。
“知搖！”
孟文州雙目終于恢複視力，瞧見高燭武在靠近，握劍一躍而起，将之一劍封喉。
“你……”
大量鮮血從喉頭湧出，高燭武一句話說不清，瞪大眼睛看着孟文州，撐着最後一口氣伸手抓住他衣襟，手指沾染着的血色弄髒了他白底的劍修袍子。
孟文州眼神霜寒，“放心，你死之後，我會弄到寶物，振興我族。”
高燭武再無丁點氣力，額頭抵着他胸口斷了生息。
孟文州随手将他推開，回頭去尋知搖。
冷風呼嘯而過，眼前忽有白色殘影在眼前一閃而逝，淡淡的沉水香氣在鼻尖漂浮，孟文州當即望去，卻見雲行直接撲入火海圈，扶住了即将摔倒的知搖，将之擁在懷中。
孟文州下意識朝前邁出的步伐戛然而止。
“雲行、師兄。”
知搖身體完全透支，說出口的話宛若秋風輕掃過地面，連一片落葉都吹不動，“你是對的，還好我沒失去什麽……”
雲行看着她毫無血色的臉，薄唇抿如刀鋒，擁着她，指尖輕撫過遮掩她眉眼的發絲，替她擦去汗絲。
“沒有對錯，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
知搖說，“陣石，被人移動過，反下了禁制。”
雲行垂下眼簾遮住一閃而過的晦暗光芒。
怪不得他沒有收到聯絡，原來如此。
身後傳來數道衣袂破風之音，腳步聲在朝這邊靠近。
“我、我這符修峰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
“伯山？！淩萱！哎喲我的乖徒兒啊！”
天樞幾步上前，撈起受重傷的兩位徒兒就往清淨處趕，急忙給愛徒療傷。
後面趕來的人俨然還搞不清楚情況，看着滿地狼藉，顧不上确認那些個屍首的來歷，一個個目光落在火圈包圍中的雲行身上。
身上白衣被火光染上一層橘光，懷中似是護着一人，穿着女劍修的衣裙，但看不清正臉，被他的臂膀擋的嚴嚴實實。
衆人本也不十分好奇這女修的容貌，但見雲行擁着那女子，看似平靜，周身卻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強行壓抑克制着的模樣，不禁逐漸對那女子産生了興趣。
讓雲行甘願冒着被反噬的風險也要退出無情道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這便是你退出無情道的緣由嗎？瞧着身段，也不過如此。”
帶着幾分調笑的嗓音在靠近，雲行眼底光芒忽閃，掌心輕撫過知搖面龐，嗓音平和帶着幾分溫柔，“好好歇息，什麽都不用管，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守着。”
知搖點點頭，閉上眼去。
事實上，多一秒她也撐不住了，只是身旁無人，只得支撐着不敢睡去，直到周身布滿微冷的沉水香氣，緊繃的心弦這才逐漸松開。
雲行廣袖一揮，明光亮起，将知搖籠罩在他設下的禁制之中，如雲霧遮掩，旁人什麽都看不見。
安置好知搖徐徐起身，腦後那戲谑的聲音再次響起。
“唷，還落了禁制？你的女人見不得光嗎？”
呼的聲，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驟然金芒大盛，雲行手中劍已然脫手而出，撕裂長空般勢不可擋，朝着雲豐面門刺去。
劍氣攜裹萬千殺意，毫不遮掩！
“雲豐！”
雲豐全然沒料到雲行會突然下死手，旁邊雲湛出聲提醒方才回神，偏頭躲避時，被風帶起的發絲被那劍光斬斷，随風在他眼前飄落。
他瞳孔微張，視線追尋着在空中左右搖晃墜落的發絲，伸出手将之接住。
感知到掌心真切的觸感，并非幻覺。
肩頭跟着傳來刺痛，用餘光一瞥，他那彩衣華服已然被割裂條口子，鮮紅的血色溢出。
“雲、行！”
身為雲家人，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更甚至還是曾被他踩在腳下的家族恥辱雲行！
雲豐俊氣的臉因怒氣扭曲猙獰，身上兀的靈力全開，靠他最近的修為低點的弟子直接被外溢靈力擊飛出百米開外。
熊熊燃燒的火焰被靈力掀起的勁風瞬間撲滅，四下陷入一片黑寂，天權見情形不妙，及時提醒喝道，“退！”
在衆人撤離的瞬間，雲豐右手虛空一握，以靈力硬生生幻化出一把劍來，甩劍斜指地面，地面竟被劍風直接劈砍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你膽敢、以下犯上！今日便讓你重新回憶一下，在雲家的日子！”
雲行不語，手伸出，本命劍重回掌心。
黑眸冰寒一片，周身外溢的靈力引動天象，烏雲凝結，降落冰淩。
“從前在雲家那般，不過念及手足之情，但如今……你不該打她的主意。”
“雲家以武為尊，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何為尊！”
雲行單手握劍于胸前，無形劍氣自周身肆意朝四方激蕩，腦後銀冠束發無風自動，如旌旗斜飛。
四下空氣好似凝為萬千兵刃，吹來細微的風都能割傷皮膚。
雲豐立于原地，身上驀然傳來痛感，垂眸掃過，身上竟然憑空多了數道血口。
僅靠劍氣便可傷人？！
不等他眼底詫異化開，前方忽而亮起淡淡金光，金光色澤愈發加深，如同金烏初升，光芒範圍越擴越大。
隔着老遠的天權等人瞧見，皆雙目圓睜，露出不可思議之态，連一旁站着的孟文州都不禁心頭一震握緊佩劍。
“怎會……”
劍氣激蕩，雲行獨立黑暗之中，周身劍氣化形凝出金色光芒，如日光普照，倏然刺目。
以無形化劍，劍修至高境！
他手握本命劍朝着雲豐一指，周身萬千劍光朝雲豐蜂湧而去。
天落冰淩轉為簌簌雪花，那劍光攜裹肅殺冰寒之氣，勢如破竹！
雲豐起初還應對自如，但那劍光絲毫不見減少，反而成倍增加，無奈咬牙在面前設下禁制結界，那劍光橫沖直撞，不過一個呼吸便将他落下禁制擊的粉碎，逼迫的他連連後退。
反觀雲行，仍舊站在原地，分毫未動。
劍光所到之處，山體崩摧，天地震動，化為齑粉随風而散。
無情劍道，是為無情。
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雲豐早已心弦繃緊，應對無暇，餘光瞥見他在地面落下禁制護住的知搖，怒從心頭起，甩手一道障眼法，身形朝着知搖迅速閃掠。
眼前殘影晃動，冷冷的沉水香伴随冰冷的雪花被吸入鼻腔，激地人渾身一顫。
“哧”的聲，腹部劇痛化開，雲豐面色微變，看着憑空閃現在自己面前的雲行，手握本命劍，穿透他腹部，鮮紅血液順着薄如蟬翼的劍刃往地面滴淌。
他眸色染寒光，怒火将雙眼燒的通明。
“這便是你口中叫嚣的實力為尊？可笑至極。”
手中劍猛然抽出，朝着他心口便要再次刺下。
風聲呼嘯，劍刃距離雲豐胸口不過半寸，雲湛閃身而出，将其救走。
“沒用的東西，”他垂眸瞥一眼受傷的雲豐，擡眼看對面雲行，“還真要手足相殘不成？”
“雲家，武為尊，何來手足？”
雲行神色冰冷，眼底深處被怒火與殺氣充斥，如火山噴發，岩漿洶湧。
“傷她的，都得死。”
仍舊是那張俊氣毫無波瀾的臉，口中吐出滿是殺氣的話，叫周遭衆人心頭一凜，仿佛這會兒才真正見識到何為“無情道劍修”。
冷酷、毫無溫度，渾身上下便如一柄打磨鋒銳的絕世神兵，拔出劍鞘的剎那便可傷人。
從前若對雲行是敬畏，那麽眼下便是徹頭徹尾的畏懼。
眼前的不是有溫度的人類，而是一頭從九幽深淵爬出的殺神！
“一個女人罷了，何至于此？”
回答他的，是雲行冰冷果決的嗓音。
“偏至于此。”
雲湛蹙起眉頭，手中握劍，朝着雲行直迎而上。
方才立在對面的人忽然閃身不見，腦後突兀傳來刺骨的森寒感，激的渾身一緊，下意識轉身橫劍格擋，那人的劍卻更快一步，劍未至，劍光破開他身上華服，緊接着劍刃刺入。
雲湛側身避開要害，心頭震驚雲行此刻的實力，只出神剎那，那令人心頭一悸的劍氣再次襲來。
胸口。
速度過快，避無可避。
天權面色瞬變，張口想要阻攔，卻是已經來不及。
劍氣已然刺破他胸口，雲湛靠着一股氣将五髒六腑移位，劍刃噗嗤入胸。
雲行毫不留情将本命劍拔出，血液噴濺在他白袍之上，綻開大片紅梅。
“都給我滾。”
沉黑夜色之下，他一甩劍刃血跡，手中本命劍化為點點熒光随風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