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夜很安靜, 剛才奔跑過程中在耳邊肆虐的風也随之溫柔。
簡星楠用力咽了一下,本能還是想要拒絕,可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來。
路燈下, 男人黑眸灼灼, 裏面藏着毫不掩飾的擔心,還有幾分……執拗。
仿佛他不答應,對方就會在這裏和他站到地老天荒一般。
簡星楠終于“嗯”了一聲。
樓馳臉上表情轉霁。
但一兩秒後, 那扣在他手腕上的大掌突然上劃, 臉上再次晴轉多雲:“這裏怎麽了?”
簡星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手肘的位置, 有一條被什麽東西摩-擦出來的血痕, 還在隐隐溢血。
“應該是剛才跑過來的時候, 不小心擦到路邊的樹枝了, 沒事, 也不怎麽疼。”
男人依舊拉着他的手腕:“先上樓。”
簡星楠自認不算矯情, 這麽一點兒傷口, 也沒流多少血, 等下用紙巾擦一下就好了。
但樓馳那副在意的樣子,莫名讓他覺得這個傷口是挺嚴重的。
嗯,需要好好消毒塗藥。
這一回,等電梯的時候簡星楠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倒是樓馳,一直扭頭過來看他,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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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星楠問他怎麽了。
樓馳:“我如果安排人過來查剛才的情況,你姐會不會把他們趕出去?”
簡星楠認真想了想:“會。”
樓馳:“……”
簡星楠忍不住笑着說:“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就好,沒事的。”
正說着, 電梯門打開,裏面滿滿一電梯人, 個個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兩人。
簡星楠想要等下一輪,電梯裏的人已經自動讓出了兩人能站的空間:“哎呀簡老師快進來,咱們擠一擠。”
簡星楠扭頭看樓馳,男人繃着唇線,快他一步走了進去。
順手,還把他一起拉了進去。
本就人多的電梯裏又多了兩個男人,更顯擁擠。
“簡老師,這位是?”開口的是住在簡星楠樓下的方阿姨,方阿姨沒退休之前也在崇越工作,兩人平日關系不錯,經常會互相讨論一些做菜的方子。
“方阿姨你都不看綜藝節目的麽,這是簡老師的那一位啦!”
“那一位?哪一位啊?”
“噢喲,老公啦!”
簡星楠:“……”
方阿姨睜圓了眼睛:“啊,我一直以為簡老師是單身的,他結婚了?”
在一電梯視線的“關懷中”,簡星楠只得解釋:“我結婚五年了。”
方阿姨有些不滿地看向站在他身邊的男人:“那他怎麽都不來的?”
于是又有人道:“人家是大明星,進出都要注意隐私的。”
方阿姨:“那現在不用注意了?”
電梯裏陷入沉默。
簡星楠頭疼地準備解釋,身旁人擡手圈住了他的肩膀:“是我不好,以前太忙于工作了,以後一定會多陪簡老師。”
“謝謝大家平時照顧簡老師。”
他面容英俊,看起來頗有氣場,言辭卻十分陳懇,态度也好,一開始對他有微詞的幾人紛紛倒戈。
“不辛苦不辛苦。”
“對對對,鄰裏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叮。
電梯到了簡星楠居住的樓層,這一次不需要樓馳拉他,簡星楠反手扣住男人的大掌,直接将人扯了出來,同時朝着依舊滿當當的電梯裏揮手:“再見。”
衆人齊聲:“再見!”
随着電梯門的再次合上,樓馳終于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他們都住在你樓上?”
簡星楠捏了捏發疼的太陽穴:“今天有可能是的。”
“……”
簡星楠松開樓馳的手,用指紋解鎖開了門,推開門的瞬間,一整個房子亮了起來,空調也随之自動運轉,發出悶悶的轟鳴聲。
樓馳在門口往裏看過去。
不大的空間,裝飾的簡潔溫馨,僅僅有條。陽臺上并排放置的花盆中,鮮花在黑漆色的夜幕裏綻放。
“很多人來我這,都說我很會生活,怎麽樣,是不是看起來還不錯?”
樓馳換鞋的動作一頓,聲音淡淡:“很多人來過麽?”
簡星楠歪頭想了想,确實不少,裴景州他們不算,還有一些同事同學之類的。
他做東西好吃,遇到實在是無法推辭的一些聚會,更趨向于邀請大家來這邊。
反正他一個人獨居,也不會影響到旁人。
不過此刻,他敏銳察覺到了樓馳這句話的不簡單。
這種敏銳是這兩天剛剛練出來的,簡老師還不是很熟練,不過發現問題趕緊彌補是簡老師的長項:“也沒很多人,好啦,我去找醫藥箱。”
比如說,轉移話題什麽的。
樓馳果然被“醫藥箱”吸引了注意力,跟在他身後。
簡星楠取出醫藥箱,走到沙發邊,扭過手臂又看了一眼傷口。
已經不在流血了。
樓馳已經很自然地在他對面坐下,打開了醫藥箱。
簡星楠是那種做什麽都僅僅有條的人,房子如此,醫藥箱也如此,樓馳絲毫不困難地在裏面找到了消毒水和塗抹藥水,還有棉簽。
“可能有點疼。”男人低聲道。
簡星楠笑:“沒事啦,我真的不是小姑娘,再說了,現在的小姑娘也沒那麽矯情怕疼。”
樓馳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消毒塗藥的動作卻越發輕柔。
簡星楠看着他頭頂的兩個發旋,若有所思。
從節目組帶回來的東西還未全部取出來,整理行李的工作因此變得十分簡單,十多分鐘,簡星楠就拉着箱子從衣帽間裏走了出來。
男人站在餐桌前,手裏勾着一個白色塑料袋。
裏面裝着剛才簡星楠去超市買的牙刷毛巾之類的生活用品。
“原來簡老師早已經做好準備了麽?”
簡星楠看了他一眼,決定不做“狡辯”:“對,我其實挺想搬你那邊去的。”
樓馳很低地笑了一聲,把袋子遞給他,簡星楠笑着結果,将東西收進行李箱裏,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沒啥遺漏的,才轉過身:“都好了。”
男人微一點頭,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剛鎖上門,電梯到了。
“叮”一聲。
電梯門開了,露出裏面方阿姨熟悉的熱情圓臉,女人同樣熱情的視線徐徐下移,落到樓馳拉着的行李箱上,一臉了然:“簡老師是要搬老公那邊去住了呀?”
簡星楠:“……是。”
要是他這兩天遇到鄰居的頻率也能這麽高就好了,起碼不會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
方阿姨完全無視簡星楠的尴尬表情,一臉滿意:“你們年輕人就該一起住,千萬不能搞分居那一套,酒是越沉越香,感情也一樣,在一起才能越處越好!”
簡星楠被說的耳朵發熱,連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餘光中,男人的肩膀連着抖了好幾下。
簡星楠用力戳了他的手臂一下,這家夥還好意思笑,煩死了!
這一次方阿姨大概是說完了想說的話,沒跟着兩人一起下去,到自己的樓層就走了。
簡星楠大松一口氣。
之後,一路到樓馳的車子面前,兩人都沒再遇到其他鄰居。
看着夜色中男人拉着行李箱的背影,簡星楠突然想起了昨天傍晚也是在這裏,樓馳的手按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對他說“兩天後見”。
結果,還不到兩天,自己就跑他家裏去住了。
這就是生活時刻充滿了意外麽?
還挺有趣的,簡星楠彎起唇角。
——-
樓馳的房子在海城這兩年房價最貴的華庭。
從小區門口到地下車庫,再坐着電梯上到對應樓層,視野所見都在表明一個字——貴。
這邊的電梯都是直達相應樓層,電梯門一打開,看着光亮如晝的偌大客廳,簡星楠腳步明顯頓了頓。
“想表達些什麽?”
男人快他一步進去,此刻已經放下行李箱,彎腰換鞋。
簡星楠清了清嗓子:“你這房子還挺——”
簡星楠努力在腦中尋找合适的形容詞,男人悶聲開口:“不用努力了。”
“我知道這看起來像是酒店。”
簡星楠非常誠懇表示:“酒店不會裝修的這麽好,用這麽貴的家具。”
末了覺得理由不充分,又補了一句,“五星級的總統套房也不會。”
樓馳:“……”
男人俯身在他腳邊放了一雙拖鞋,而後站起身:“我買來之後沒有動過,這些是開發商裝的。”
簡星楠有些驚訝:“你沒有找專業的軟裝師麽?”
“軟裝師?”
簡星楠點頭:“我姐那些房子都是找這些軟裝師裝飾的,我去看過,每一處都各有風格,賞心悅目。”
有一個年輕的軟裝師,後面還差點變成了他的小姐夫。
——要不是對方實在是盯得太緊,嚴重影響到簡月瓊的工作應酬的話。
“簡老師的房子也是麽?”
簡星楠彎起眼:“我那一點地方,随便裝裝就好了。”
樓馳眼睛也彎了彎:“那簡老師也幫我随便裝裝?”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句,簡星楠卻因此心跳快了一拍,正想再說兩句,叮一聲,電梯門再次打開,管家站在門口:“樓先生,您定的晚餐。”
樓馳上前接過,回身:“好了,先來吃飯。”
簡星楠:“好。”
吃過晚飯,差不多已經八點了。
簡星楠問過自己的房間在哪之後,準備先進去洗漱。
昨晚失眠,加上今天大半天的工作,和晚上的一驚一乍,身體已經瘋狂向他透露需要休息的信號。
男人臉上有一瞬的猶豫,很快道:“你房間裏只有廁所,沒有浴室。”
簡星楠:“什麽意思?”
樓馳:“這個房子只有一間浴室,在我的卧室裏。”
簡星楠:“……”
哪有人好幾百平的房子只有一間浴室啊?
“我沒想過會留外人在這邊過夜。”
簡星楠雙唇動了動,還以為是自己剛才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擡眸看樓馳,原來男人只是看他露出驚訝表情,解釋了一句。
樓馳一手停下收拾的動作,黑眸凝視着他:“所以,麻煩簡老師将就一下了。”
人都跟過來了,自然只能入鄉随俗。
簡星楠拉着行李箱往自己房間走,樓馳又叫住他。
“等一下。”
簡星楠:“?”
男人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拉開側面櫃子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塊肉色的東西來。
待走得近了,簡星楠才看清楚,那是一塊很大的防水貼。
這家夥未免也太仔細了一些。
簡星楠真沒覺得那傷口有啥問題,如果沾到了水,大不了再上一次藥好了。
“簡老師說自己生活的很好,原來是這麽生活的?”
簡星楠心想我還真活的挺好的,但是現在住在人家地盤,還是尊重一下對方比較好。
再者。
他垂眸,看着樓馳撕開防水貼,拉起自己的手,擰着眉頭比劃了一下傷口大小和位置,确定沒問題了才輕輕貼上去。
樓馳說他皺眉不是生氣,那是因為什麽呢?
簡星楠回神過來,是因為擔心他麽?
這麽想着,手無意識上擡,就要碰到折痕上時,男人擡起頭來。
簡星楠瞬間回神,收回手。
男人眼裏帶着淡淡疑惑。
簡星楠眨了眨眼睛,故意壓着嗓子說:“疼。”
樓馳眉間的那道折痕更深了:“要不今晚別洗澡了。”
簡星楠唇角彎起,笑出聲:“逗你的,哪有那麽嬌氣,而且有防水貼呢,沒事的。”
說完,他站起身,靈活擺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你看,我好着呢。”
轉身走了好幾步,樓馳都沒吭聲,簡星楠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樓馳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察覺到他看過去的視線,男人兀地站起身:“我去拿瓶水。”
看着男人快步走向廚房的背影,簡星楠笑着搖了搖頭,推開了樓馳房間的門。
這是一個大套間,進門右手邊就是浴室。
簡星楠走了進去。
樓馳的浴室和外面裝修風格異常統一,黑白色調,線條方正,還有大。
不管是淋浴房,還是按摩浴缸,就連雙人的洗漱臺,都異常的大。
簡星楠的視線落在雙人臺盆上。
不是說沒想過留人過夜麽,怎麽還裝了雙人臺盆。
這家夥,不老實!
按照以往的習慣,這麽疲乏的一天,是一定需要泡個澡的。
鑒于某人如此在意他手上的傷,簡星楠決定簡單洗一個澡就好。
剛才取睡衣的時候才發現,他帶了牙刷毛巾,卻沒有帶牙膏沐浴露這些私人用品。
簡星楠看向放在一旁雜物架上的,除了标簽不同,完全一樣的洗發露沐浴露,“唔”了一聲。
都把浴室借他用了,那再借一下洗發露沐浴露,應該也沒關系的吧。
用的時候絲毫不愧疚,但真的當周身被泡沫包裹,屬于對方身上的味道蔓延在四周的時候,簡星楠還是由生出一種自己闖入樓馳私人領域的感覺。
臉頰也随之微微發熱。
洗完澡出去,樓馳人不在客廳裏。
簡星楠找了一圈,沒見人,拿起手機正準備問,解鎖就看到了樓馳發來的信息。
男人說他下去跑個步,讓簡星楠累了的話先去睡覺。
這正和簡星楠心意,他帶着手機,心安理得進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
簡星楠從床上坐起來,長呼了一口氣。
睡不着。
可能是不熟悉的床,可能是因為什麽別的,總之他失眠了。
和昨天一樣。
這突然而至的失眠讓他着實困惑,明明以前他是沾床就睡的體質啊!
難道說——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腦子,難道說他和樓馳睡了兩晚,已經開始習慣身邊有人了?
這不可能吧簡老師,你應該沒這麽容易“習慣”吧!!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震。
昨天樓馳也是差不多這時候給他發信息的,簡星楠立刻抓起手機,看到發信人,熠熠生輝的雙眼随之恢複正常。
裴景州:【簡老師,等下可以收留一個半夜無法回家的可憐弱小男子麽?】
簡星楠:【別,我那最近不大安全,你別來。】
裴景州:【?什麽意思?】
簡星楠遂把這兩天遇到那個矮個子男人的事情告訴了他。
裴景州:【我靠!那你和物業說了麽?不行,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還是過來陪你吧。】
簡星楠:【……我也沒住那邊。】
裴景州:【你回你姐那邊了?】
簡星楠:【……沒。】
簡星楠的吞吞吐吐顯然讓裴景州不滿,直接打來了電話:“那你現在在哪裏?”
簡星楠望着窗外一整座城市的靜谧夜景,輕聲道:“樓馳這邊。”
“你們已經發展到同-居了?你這是确定了的意思?樓馳他真的暗戀了你好幾年?”
簡星楠趕緊讓他打住,別太興奮:“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也覺得我住那邊不安全,讓我來他這邊住幾天,等查出來那個跟蹤我的人到底什麽情況,我就會搬回去的。”
“聽你這麽說,樓馳這人還挺有責任感的。”
樓馳一直都很有責任感,簡星楠在心道。
那張照片曝光之後的第一時間承認他的身份,為了避免外界猜疑,甚至帶他一起上了綜藝節目。
拍攝時候很配合,生活細節對他也很照顧,還很會說好聽的話。
簡星楠不是傻子,樓馳那些話裏的意思,他也都明白。
但他總能感覺到,樓馳每次的接近,都帶着克制的距離。仿佛有一層什麽東西隔在中間,讓他在關鍵時候止步。
——就像那個欲落未落的吻一樣。
簡星楠再次扭頭看向窗外。
他想起和樓馳領證那一天晚上,兩家吃飯的地方就在華庭隔壁的商業大廈裏。
站在那邊的走廊裏往外看,也是差不多一樣的城市夜景。
對于兩個之前沒有太多交集的人來說,這一頓飯着實尴尬。
尤其,簡月瓊一直死死盯着坐在另一側的樓掣,如果眼神能殺人,樓掣怕是已經死去活來千百次了。
“星楠,你覺得怎麽樣?”
簡星楠回神過來:“什麽?”
樓掣:“樓馳馬上要參加節目出道了,要是讓大家知道他結婚,且有一個一起住的伴侶的話,可能沒有那麽方便,所以——”
簡月瓊冷笑着打斷他:“樓掣,你們樓家這個算盤未免也打的太好了,怎麽着,是我們簡家的男娃娃配不上你們樓家老二?”
樓掣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這一頓飯吃得簡星楠頭疼,簡月瓊和樓掣的對峙更是讓他渾身不舒服,簡星楠站起身,打斷他們的争執:“抱歉,我去下洗手間,你們繼續。”
借口去洗手間,簡星楠沿着走廊往裏,在走廊盡頭站了片刻,稍稍舒适了一些準備回去,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來人叫他的名字。
簡星楠回頭,是樓掣。
樓家兄弟容貌不甚相似。
與面容冷酷,氣場淩厲的樓馳不同,樓掣整個人給人感覺更為溫和沉穩。
回憶起早上那個嘈雜的電話,簡星楠感覺自己太陽穴又開始一跳一跳的。
“抱歉,今晚這頓飯是我考慮不周,我們似乎不适合四個人一起吃飯。”
簡星楠搖頭:“沒事。”
樓掣看着他,嘆氣:“這門婚姻本應該是我和你姐的責任,最後卻壓到了你身上,我還——”
男人眉宇間帶着濃濃的愧疚,朝他鞠了一躬:“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簡星楠拉住他的手臂,想讓他別這樣,他今天一天已經聽了太多男人的道歉了。
事實上人家不過是有了真愛,早早告知總比以後結婚了再讓他知道來得好。
“哥,你再不回去,簡總怕是要生氣了。”
冷淡的聲音從兩人側方傳來,不知什麽時候,樓馳也走了過來,冷淡的視線徐徐往下,落到了他抓住樓掣手臂的手上。
簡星楠本能收回手。
樓掣點了點頭,又看向簡星楠,陳懇道:“那以後,阿馳就麻煩你多擔待了。”
簡星楠自然點頭應下。
樓掣走後,簡星楠也準備回包廂中,和樓馳錯身而過的時候,男人突然擡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樓馳很高,兩人靠近的時候,簡星楠必須要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不知為何,樓馳明明站在他身邊,看過來的目光卻遙遠的像是在天邊一樣。
他的聲音也很沉,很遠:“你可以繼續過你的生活,我不會影響到你。”
空氣裏隐約帶着幾分酒意。
樓馳是喝酒了麽?
簡星楠吸了吸鼻子,想要聞清楚一些,男人卻已松開他,轉身走了。
雖然不知這些話是樓馳抱着什麽念頭說出來的,但樓馳确實信守承諾,簡星楠一直都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直到意外被拍到那張照片。
一陣敲門聲拉回簡星楠的思緒,他先是低頭看了下手機,然後又轉向門的位置。
“簡老師,你睡了麽?”樓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簡星楠坐起身:“還沒。”
樓馳:“我睡不着,我失眠了。”
簡星楠眼皮跳了一下,側身下床,走到門邊準備開門的時候,樓馳的聲音再次傳來。
“都是簡老師的錯——”男人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倦意,還有隐隐的——
委屈?
是他聽錯了麽?
簡星楠的頭貼在門板上,明明是在被某人“指責”,唇角卻帶上了笑意。
不止唇角,聲音裏也是:“那我該怎麽辦呢?”
外頭安靜了片刻,男人低沉的聲音再次透過門板傳進來,悶悶的,像是小刷子掃過耳朵:“簡老師得賠我。”
簡星楠的手緊緊抓着門把手,停頓兩秒後,攸地拉開門。
客廳的光傾瀉進來,樓馳站在門口,高大身影被光包裹,透出一種幾乎不真實的溫柔來。
空氣裏有淡淡的酒味在蔓延。
簡星楠往前湊了一些,這一次樓馳沒有如五年前那般退開,他很輕易嗅聞到了對方吐息之間的酒味。
簡星楠一手撐在門板上,頭微微仰起,他看到樓馳的喉結明顯的滾了滾。
“賠你?”簡星楠唇角彎起,因為失眠微紅眼尾在光線裏一片潋滟,“要怎麽賠呀?”
樓馳俯身過來,兩人臉之間的距離不過十餘厘米。
酒味随着他的吐息變得更濃。
“我的床很大。”
他聲音低沉,眸光在一片暖色中閃爍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澤。
與其說是在讨要什麽,更像是在蠱惑。
“睡兩個人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