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楚貴妃
楚貴妃
楚霜汵不搭理他,倒看起來像自願來批奏折的。
有免費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付孤舟也不心疼他的身體了,他更想心疼心疼自己,再次重重地把頭往桌子上一趴,道:“那你批吧,如果做不了了就叫醒朕,朕先睡一會兒。”
楚霜汵把桌子上奏折全部批注完收好後,已經是淩晨四更。
付孤舟五更去上早朝,他是知道的。
楚霜汵想了想,看着桌子前熟睡的人,掀起衣袖将人抱了起來,抱回到宮殿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付孤舟醒時,記得自己是在書房裏睡着的,怎麽睡在了床上,還有被子。付孤舟翻過身子看了看,在他旁邊的是楚霜汵,中間與他分開了有一人的距離,同床不同被。
付孤舟滾過去,掀開楚霜汵的被子鑽了進去,從後面抱住楚霜汵的腰,桃花眼眯起在人後頸邊彎唇笑道:“你抱朕回來的?”
楚霜汵果然還沒睡,在付孤舟手放上去時,身體猛地一僵。
“陛下,放開。”
“不放。”付孤舟覺得他好像在欲拒還迎,雖然很清楚楚霜汵的意思确實是讓他滾遠點。
付孤舟貼在人耳邊,“奏折批多少了?怎麽不叫醒朕?”
雖然奏折不看完去上早朝也沒什麽事,反正他現在去早朝就是去給那些老家夥添堵的。但是,他不看,怎麽能更好地對症下藥給人添堵呢?
付孤舟笑掉頭,第一次他去上早朝去得突然,那些老家夥不知道奏折會送到他手中,奏書全是罵他的。
第二次,知道還是他了,成了各流派之間的互罵。本來還挺有趣的,奈何付孤舟這幾天外面到處走,昨晚實在太困撐不住了。
不知道今天那群老家夥會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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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汵冷淡聲音微不自然道:“陛下,奏折批注完了。”
“批完了?”付孤舟有些意外,往前摸到他的手。
果然,這雙手太适合批奏折了。
楚霜汵不回應他,付孤舟嫌他太冷淡無趣,又從楚霜汵身上翻過去砸到他正對面,“奏折都寫了什麽好玩的,給朕講講?”
楚霜汵道:“我全部歸類整理好了,陛下明早一看便知。”
“不想看。”付孤舟仰起臉往被窩裏鑽了鑽,好幾次蹭到他身上,這人雖然白天裏身上冰涼,到了晚上還挺暖和。就是太硌了。付孤舟臉帶笑意,“朕只有半個時辰能睡了,你就給朕講講?”
楚霜汵起身往後退,重新拿起另一個被子,與付孤舟分開躺下。然後,将自己看過的奏書裏主要內容給他講了一遍。
付孤舟聽笑了。
這麽大一個國家是怎麽延續到現在的啊?古代都這樣的嗎?
真是丢人都丢到隔壁國質子面前了。
付孤舟道:“朕明天不去溪山書院了,你去看看吧,他們挺好學的。”逮着人就問問題。
說完,這次沒有再纏着楚霜汵,又睡了過去。
淩晨四點半,距離早朝還有半個小時,付孤舟準時起床準備去早朝。
不好玩,困死了。
遲早要叫楚霜汵替他去上早朝!付孤舟惡狠狠想道。
看到床上閉着眼安詳睡着的楚霜汵,不知道他醒了沒有,将被子全都扔在他身上。
壓死你!
楚霜汵輕輕閉目,直到付孤舟走出寝宮,才睜開眼,将小皇帝報複般扔到他身上的被子拿開。
這時候有少數幾個值夜班的宮女在外面守着,宮裏晚上當值的下人比白天少,楚霜汵也沒再睡,穿好衣服起來。
被星禾安排去照顧阿福的兩位宮女,守了小少年一夜對方都不肯睡,也不說話,只蜷縮在牆角抱着身體哭。
宮女們無法,怕這位不知來歷的小公子出了好歹她們負擔不起,又不敢打擾陛下,眼下陛下已經離開殿門,見到楚貴妃出來,孤注一擲慌慌張張向楚霜汵求助。
“貴妃,小公子他一直哭不肯入睡,問他什麽話也不肯說,奴婢實在不敢深夜打攪陛下,貴妃能不能……去看看阿福公子?”
楚霜汵默了一下,點頭,跟着她們去。
阿福蹲坐在牆角不肯上床睡,宮女們怕他受凍拿了一床被子下來裹在他身上,眼下被子全部從身上滑落,少年抖着肩膀,洗幹淨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一下一下抽泣着。
一擡頭突然見眼前站了個人,少年睜大眼睛停住抽聲,顯然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楚霜汵不是陛下時,內心恐懼減淡了些。
阿福呆呆的睜大眼睛望着他,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兩道長長的劃痕,洗幹淨後的相貌算不上俊美,但也還算清秀幹淨。
楚霜汵并沒有說話,空氣很長一段時間寂靜無比,兩位宮女站在一旁,感受到四周比先前更壓抑了,壓得她們好想逃。
她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明明,在皇宮中所有人都知道楚貴妃脾氣奇好無比,被陛下如何對待都不會生氣,也沒有邪門歪道的心思争得陛下寵愛為自己謀利。正因如此,她們才會想到來求楚貴妃幫助。她們偷偷看楚貴妃臉色,明明,貴妃神色還是柔和的。
“楚……楚先生。”阿福停住哭聲眼淚卻還在流轉,楚霜汵背過他,因此他沒有覺得楚霜汵可怕,仰頭問他:“陛下他是個怎麽樣的人?我能活嗎?”
楚霜汵沒回答他第一個問題,就着第二個問題道:“能。”
楚霜汵就站在他面前三步距離,小少年圓圓的眼珠子睜到最大望着他,半弓着身體往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我害怕,楚先生能不能陪陪我?”
楚霜汵點頭,輕輕“嗯”一聲站在原處。
宮女們見狀,向楚貴妃請示過後退了出去,離開好遠之後,大喘着氣。
一定是她們感覺錯了,楚貴妃明明還是那個脾氣很好的楚貴妃,她們怎麽能因為天氣冷就覺得是楚貴妃的問題呢?
楚貴妃很少笑,情緒也都是淡淡的,但是楚貴妃自身身體就不好,還是很和善的。
楚貴妃還幫她們一起幹過活。
宮女們關上門都離開後,小少年才沒那麽畏懼,寒冷的天氣凍得他抖了抖,撿起地上被子重新将自己裹了裹。
楚霜汵又遞給他一塊帕子。
阿福愣了愣,伸出手接過來在臉上擦了擦。
“謝謝楚先生。”少年聲音帶着點啞,看起來有很多問題要問楚霜汵,又不知從何開口,到最後道:“我……我需要在床上服侍陛下嗎?”
楚霜汵情緒沒什麽變化,聲音淡淡道:“應該不用。”
少年過了一會兒,又道:“那我……會被……被變成太監嗎?”
他聽說宮裏能在陛下身邊幹活的男人,除了侍衛和陛下的男寵,就是太監了。
楚霜汵:“應該也不用。”
“那我……我會……”
少年面色畏懼說話磕磕絆絆,楚霜汵道:“少聽信傳言,別自己吓自己,他不可怕。”
阿福半信半疑,但是聽了楚霜汵一番話,确實沒那麽怕了,含着眼淚強擠出了個笑道:“謝謝楚先生,我……我不害怕了。”
楚霜汵點頭,“嗯,去睡覺吧。”
阿福抱着被子赤着腳走到床上,楚霜汵轉身要走。阿福回過頭道:“楚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楚先生能不能幫幫我……”
“什麽事?”
“我……我阿娘生了很重的病,阿爹不會給我阿娘錢治病的,還要打我阿娘,楚先生能不能幫我救出阿娘?”阿福好不容易止住哭,說到這裏又淚如波濤湧出來,比剛才哭得更傷心了。
楚霜汵回過頭,“你娘在哪裏?我可以随你一起去。”
阿福大喜過望,跪在床上朝楚霜汵磕頭:“謝謝楚先生!謝謝楚先生!我們……我們現在就去吧,阿爹總是打我和阿娘,再晚……再晚我怕見不到阿娘了!”
楚霜汵依舊淡淡的,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你不睡了嗎?”
“不,不睡了,我要現在就去救我阿娘!”
楚霜汵點頭。
……
付孤舟在朝堂上玩得很開心,就是有點困。
一回去才知道,楚霜汵和阿福都把他當外人。什麽娘需要楚霜汵親自去救,他堂堂皇帝下一道命令還帶不回來?
人是救到了。
那賭鬼老漢拿到錢又去賭了,一晚上沒回來,阿福帶着楚霜汵很快就找到自己阿娘。
老婦人情況不太好,比阿福說給他的更嚴重,身上也有幾塊被打過的淤腫痕跡,病得有些重,基本不能自行挪動。
楚霜汵察覺到,有人在跟着他,很多。
基本能斷定是沖他來的,阿福回到住處找母親時,楚霜汵面無情緒,獨自将人引到無人之處。
十幾個拿着刀的壯漢将他圍住,為首哈哈大笑走到正中間的,是章之珣。
“本公子想了幾個晚上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把我的小舟迷得神魂颠倒的啊?要不給本公子也表演一下?”章之珣笑着一步步朝他走去。
随從提着彎刀道:“大公子,要怎麽做?”
“先把他的衣裳全部脫了,在臉上劃幾刀。”章之珣托腮像很認真地在想,只是眼神裏猥亵之色溢滿在臉上:“再把腿和手都打斷,然後啊……然後再說吧,哈哈哈哈!”
章之珣的人還沒動作,楚霜汵咳了幾聲,竹林裏風聲飒飒,方圓數裏內見不到一個旁的人,楚霜汵面無半分血色半跪在地上先吐了一口血。
章之珣大聲嗤笑起來,随從們道:“大公子,要現在動手嗎?”
章之珣擡手,示意不急。
他走過去,名貴的黑絲蟒紋皮靴上沾了泥,擡起腳一腳重重地踹在半跪地上的楚霜汵心口。
楚霜汵紋絲不動,臉色煞白無比,更多鮮血從嘴唇邊流出來。
“不急,既然他這麽弱,本公子親自來。”
章之珣緩緩蹲下,滿臉不屑掐起他的下巴,“一個賤伎生出的賤種,也敢從本公子手上搶人,本公子當你多厲害,就這點能耐啊?那一定是床上功夫了得吧?讓本公子看看有多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