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刺殺

第34章 ,刺殺

長安醉夢樓雅間,

“允之,你這樣铤而走險,可事情并沒有嚴重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地步。”林悸是顧全大局,自然不會像蘇詞一般莽撞。

“王爺,心中的那根刺忍了這樣久,如今時機已到,是我就不忍了。”蘇詞一切的徐徐圖之,一切的籌謀計劃都因為皇帝的這一手而打亂,如今的蘇詞除了坐以待斃什麽也做不了,唯有铤而走險。

“你……”林悸啞然,易地而處林悸也能理解,可即便能夠理解卻還是不能贊同。

“從邊疆私帶人馬回京逼宮是為謀逆,若是成了繼位者也會擔下罵名,沒有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名垂青史的。”蘇詞的聲音很小,猶豫之下又道,“若是敗了便是誅九族的罪名遺臭萬年,我承認陛下于整個天下而言是明君,只是逼蘇家太甚了。

陛下太子未立,未有遺诏,殿下在意自己的清譽。”

“那是本王的父親,你在這裏同本王說這些,你不怕被株連九族嗎?”林悸饒有興味地問了一句。

“臣不信殿下沒想過,遲則生變快刀斬亂麻這兩個詞誰都聽過。”蘇詞苦笑,“我與殿下相識甚久,自诩為清楚殿下的秉性,如今是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而已。”

“蘇詞。”林悸第一次直呼蘇詞的姓名,“以前那個位置對我而言或許是最重要的,我的母妃,我身邊的臣子都告訴我,我要坐上那個位置。

權謀之術勾心鬥角每個皇子都會,但沒有人是天生的,也沒有人不喜歡權利,沒有人喜歡任人擺布。

我也同樣向往那個位置。”

“蘇詞。”林悸看着眼前的人搖了搖頭,似是感慨,“你還是太善良了,你有底限,我一直好奇如果你被逼至絕境的那一刻你會怎麽做?

要我我就要整個天下為我陪葬,但你不同,你會選擇犧牲自己。”

蘇詞呼吸一滞,他一直都清楚林悸的城府深,卻不知道他那樣了解自己。

林悸繼續道:“很聰明,有算計,有才學,有能力,不愧是蘇家的人,有底限,知進退,公子如玉世無雙,不愧是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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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群願意為你赴湯蹈火不顧一切的朋友和随從。

我很羨慕,有那麽一刻,我會覺得當皇帝也沒那麽好。

成了孤家寡人,防備着所有人的算計。

蘇詞,我很羨慕你,羨慕到嫉妒嫉妒到發狂。

不是羨慕你的處境,而是覺得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也明白有些人為什麽清楚前面是萬丈深淵也願意跳下去了。”

林悸生平同人交往,總戴着一層虛與委蛇的面具,這是蘇詞生平第一次聽他這樣誠懇地說話,說得蘇詞有幾分感動得不知所言。

今日他們的談話都算是開門見山,本身就是病急亂投醫,事已至此再對人存有兩分防備心也是無濟于事。

林悸緩緩道:“其實我說這麽多,是想和你成為朋友。”

蘇詞未曾想過林悸說的這麽多的鋪墊為的只是這麽一句,微微笑道:“殿下,我們不早就是同伴了嗎?”

林悸搖頭:“蘇詞,你不真誠,同伴可不是朋友,我指的是可以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朋友。”

“為什麽?”蘇詞不解。

“我說你很聰明,但你有時候會做蠢事,當我以為這是你做的最蠢的一件事的時候,你總會做出更蠢的事來。

就比如那次瘟疫。”林悸調侃着替蘇詞斟茶,“長安不需要你這樣的蠢人,但天下人需要。

我羨慕季子牧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所以我也想要,不行嗎?”

蘇詞莞爾:“如果殿下願意的話……”

“我叫林悸。”林悸打斷了他的言語,“說實話,你的虛與委蛇你的冠冕堂皇你的假意客套,我有時候看你就像在看一面鏡子一般。

但其實除此之外,我們并不相像。”

“我從未嘗試過向一個人敞開心扉過,或許是被你折服了。”林悸苦笑了一聲,“如今總覺得不後悔。

蘇詞從來不會讓人失望的。”

“林悸。”蘇詞念出了這兩個字,“但王爺身份高貴,說多錯多,日後我依舊不會這麽稱呼殿下,畢竟被有心之人聽去了總歸不好。”

“那是自然。”林悸問他,“你有沒有想過,父皇如今春秋鼎盛,即便成了,便是暴斃橫死,諸多疑點,你且問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信與不信?

蘇詞,不就是死了一個人,你的心便亂了,我們還有時間。”

蘇詞蹙眉,指節輕扣桌面,林悸說得很對,這法子行得通但太過草率風險過大,只是如今他的心是亂的,實在是想不出其餘的辦法了:“殿下說該如何?”

“蘇詞,你要給我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林悸看着蘇詞的模樣顯然是不那麽信任自己,補充了一句,“信我。”

蘇詞猶豫着點了點頭。

“琴棋書畫,這琴藝或許比不得你,但也算是不錯,今日便由我為君撫琴一曲。”林悸起身行至蘇詞的那張七弦琴前坐下,指節輕輕撥弄試了試聲音。

舒緩悠揚的琴音傾瀉而下,樂聲是可以影響人的心緒的。

蘇詞端起茶盞抿了口茶,靜靜地聽着琴聲斟酌思考着方才的事和林悸說過的話。

原以為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卻在此時有人蒙着面破窗而入,動靜并不算小,蘇詞循着聲音望去四目相對,即便那人蒙着面可蘇詞還是認出了那雙眼睛。

寒芒刺目,蘇詞來不及反應,他這幅模樣出現在這裏不是為了刺殺還是為了什麽?

而目标……

蘇詞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向林悸的方向撲去,替人擋下了那一劍。

長劍刺入後拔出,那人眼底湧動着情緒,掙紮懊悔……

最終跳出了窗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琴音驟斷,林悸驀地起身高喊了幾聲捉刺客,守在林悸身邊的侍衛與暗衛便傾巢而出。

劇烈的疼痛感從小腹處傳來,蘇詞下意識地用手去捂住傷口,感受着比肌膚還要熾熱的溫度,蘇詞身上冒着冷汗,唇色也蒼白得可怕。

搖搖欲墜最終還是林悸及時扶住了人。

蘇詞緊緊拽着林悸的一條胳膊支撐着自己,下狠心咬了一下舌尖,口腔中淡淡的鐵鏽味迫使着自己清醒:“死不了,不能請禦醫。”

“為什麽為我擋。”林悸的聲音發顫,願意為他付出性命的人有許多,為權為勢為知遇之恩,可眼前的人是清楚他的本性的,卻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

蘇詞苦澀一笑,心道:我也不想為你擋,可不為你擋的話你就死了啊,他看我和你在一起,便想找一個放過你的理由,他要是想殺你根本不用等我撲過來。

在他心裏,那個能夠讓他任務失敗的理由便是我也只有我。

蘇詞也覺得奇怪,他明明不了解游離的過往,游離的一切,游離成為殺手的契機,卻好像格外了解這個人似的,也心知他有他的無可奈何,只是這次就這樣離開了他又會遭遇什麽呢?

思及此處,心上的不安比小腹處的疼痛還要讓蘇詞難受。

“不是說為朋友兩肋插刀嗎?這才一刀呢。”蘇詞開玩笑似的言語,并不想告知林悸真相,而後認真告訴林悸,“不是要靜待時機嗎?

現在機會來了,遇刺的只能是殿下而不能是我。”

皇子遇刺,事情可大可小,就看陛下怎麽想了。

是誰下這樣大的血本去刺殺一位皇子?臣子并沒有如此做的必要,如此想來便只有奪嫡之争,那可笑的天家親情了。

諸皇子中誰的嫌疑都不小,甚至不排除林悸賊喊捉賊的可能性,但這一池水只有攪混了才方便渾水摸魚。

“你……”林悸有幾分驚訝,“這種時候了你竟然能想這樣的事”

蘇詞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我讓暗衛帶我回去,之後殿下說自己遇刺了便可。”

林悸颔首,由着蘇詞的暗衛進入将人帶離。

看着牆邊自己的佩劍,想到蘇詞為了目的尚且對自己如此心狠,日後自己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的。

若要讓人信服今日之事,僅僅如此不夠,林悸走了幾步拿起自己的佩劍,長劍出鞘,劍身散發着危險的寒芒。

林悸閉眸,咬牙舉起劍朝自己的左肩刺了個口子,長劍拔出的那一瞬間鮮紅刺目的血液濺射。

林悸跌坐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感讓林悸不住地發顫,用帕子擦拭了劍身的血跡,随手丢進了床榻底下,劍身入鞘才放心開口傳喚守在門外的小厮。

心道:有人想刺殺自己的事并不是假的,這樣多的人追了出去,今日的動靜足夠大了,他和蘇詞的犧牲,總該有所回報才是。

而另一邊,蘇詞被暗衛抱着避開人群一路抱進了鎮國公府,蘇詞已經疼得昏迷過去了,唇色發白不住地呓語。

蘇大見狀雖不明所以,慌裏慌張地跟着暗衛進了屋子。

“去請陸大夫過來,就說診平安脈。”暗衛冷淡的語調吩咐着事情,“今日主子整日裏在院中撫琴作畫只是黃昏時分去醉夢樓買了兩壇清夢回來。”

“是是,我這就去。”蘇杳的意思大抵就是公子的意思,公子自有他的考量,做奴才的照着辦就行了。

“我去燒水拿止血的藥來。”蘇小主動道。

之後蘇小和蘇杳将蘇詞的傷口清洗過後上了止血的藥粉又包紮了一遍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是陸川來得有些晚了,等他來的時候蘇詞已經發了高熱。

這樣嚴重的外傷,身為醫者能做的有限,無非是開一些補血益氣的藥,止血退熱才是當務之急。

“你說什麽?”陸川低頭去聽蘇詞的呓語,等到聽清了之後笑罵了一句:“傻子,不知你又去做了什麽事,嫌命長是吧。”

陸川開了藥方,他在這裏并不能待上多久,只是吩咐蘇大蘇小他們辛苦一些輪流守着蘇詞給他換額上的帕子,等到高熱退了下去才算是度過危險,等人醒了先喂一些流食再讓人把藥喝下去。

蘇大點頭稱是。

陸川出了鎮國公府一聲長嘆,這長安是好,只是要人命的時候也是不留情面,多了波詭雲谲,少了人情冷暖,倒不如在出了長安的那段時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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