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勿落神壇
第17章 勿落神壇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轉過臉來對着我笑。
金發金瞳，明眸皓齒，絕頂的臉蛋。我睜眼就能看到，更何況他還是路西菲爾，天使中的天使啊！
難怪別人說天使的微笑讓人不能拒絕。如果是路西菲爾的話，看見他整個人的那瞬間，他問什麽，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款款地走過來，問我睡得如何。我點點頭，砸了砸嘴。
“殿下的味道果然極佳。”
路西菲爾笑的更明朗了。
“能下床嗎？帶你去我房間。下次我可不想睡在這麽一個地方。”
我馬上答應住，抓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扣子亂扣一氣。路西菲爾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叫人送來兩件披風。一件給我披，一件給他自己披着。
順着盤旋如虬龍的樓梯，我們到了最高的那一層，路西菲爾的房間則是居于最中間的那一間。原來，他的房間是這個嗎？
以前我路過金宮的時候，總是努力地看向每一個窗子，希望能看見那張我想要見到的臉。可窗戶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金宮的外裝飾金燦燦的，在陽光的輝映下，十分耀眼。我便時常希望每次路過的時候，不要只看見金燦燦的宮殿，而是多希望看到他啊。
路西菲爾推開房門。果然是天國副君的屋子！我不禁感慨。房間寬敞的像是舞會的大廳。
路西菲爾的眼光就像他的美貌。八色寶石點綴的八音盒放在書架上，除了整齊擺放着的書，還陳列着各種珍貴新奇的東西。
我拿起放在書架一角的一片魚鱗。通體黑色中透着瑩瑩藍光，下面用米粒大小的黑珍珠穿過，最末端墜着一顆指甲蓋大小的藍孔雀石。
“書簽？”我拿着它向路西菲爾問道。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東西，點了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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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我搖搖頭，把它放回原處。
路西菲爾繼續說：“那是鲛人的鱗片，鲛人在魔界也很難找到，想得到他們自願交出的鱗片更不容易，米迦勒你可不要後悔。”
路西菲爾走來，拿起那片鲛人的鱗片。
我問：“彗湖那條也是鲛人？”
“我倒是忘了。那是我偶然在黑森林處流過的所羅河中發現的。它是一條白化的鲛人，當時我并沒有想要帶它回來的想法。但是後來在黑市的拍賣會上，它被當作壓軸拍賣品，我就讓沙利葉拍了下來，前不久才帶回了天界。”
我恍然大悟，說：
“啊，原來那一次在彗湖時，沙利葉讓你簽字的牛皮紙去買了它啊。”
路西菲爾回答是，接着微微一笑：
“原來米迦勒你記得很清楚呢。”
清楚？那件事也沒過多久吧？我早就對時間的概念不是很清楚，畢竟天使沒什麽意外，基本可以同天地同呼吸共命運。自從我的時間被調了之後，我對時間更沒有什麽概念了。路西菲爾簽那份牛皮紙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屁孩，想來是很早的事情了。
至于這件事為什麽我能記得那麽清楚，想起那天發生了什麽，我輕哼一聲，從路西菲爾身邊繞過，徑直走到他書桌前。桌上攤着一本畫冊，翻開的第一頁，是耶路撒冷的速寫畫，線條幹淨利落，将耶路撒冷勾畫的十分形象。往後兩張，則是一張俯視的視角來畫的，另一張是畫了局部的景色。右下角落款是“L”。
再往後翻兩頁，卻都是空白，沒有一點筆痕。随着我翻動的動作，在我翻到下一頁卻怔住了。
畫面中，一個天使倚坐在臺階上，身後的水晶廳中的玫瑰開得正絢爛。
那個垂頭喪氣的天使明明就是我……
我壓着畫冊擡頭看向路西菲爾，他面帶微笑的對我對視。
我驚異的問他：
“你怎麽會知道，你當時不是還在第一重天嗎？”
他點點頭承認了，接着又開口說道：
“是莉莉絲跟我說的……嗯……她當時是怎麽說的？”
路西菲爾用手撐着下巴，一臉的沉思，緩緩開口道：
“一只小狗……嗯，一只垂頭喪氣的小狗。”
路西菲爾嘴角分明藏着笑，他在嘲笑我！我怎麽也沒想到莉莉絲怎麽什麽也跟他說！要我說，他還跟亞當處個什麽勁啊，明明和話痨薩麥爾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說：“她和薩麥爾還真是般配。”
“可不要讓薩麥爾聽見，他會高興瘋的。”路西菲爾好心的提醒道。
我用手指輕輕敲着畫冊，說：
“原來殿下還會畫畫啊，真是多才多藝。”
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十分詫異，他說：
“是拉斐爾教的。”
“拉斐爾”
路西菲爾說：“他畫的東西神也頗為贊賞，金宮中長廊上的彩繪都是他和另一個人畫的，連着彗湖，是當時他們送我的禮物。”
“聽起來，你和他們關系很好。”
“是。”
路西菲爾承認，又接着說：
“可那次‘點石成金’的事之後，一切都變了，我成為了天國副君，拉斐爾被提拔成六翼熾天使，而另一個人成了不能講的秘密。”
路西菲爾越是這樣說我越好奇，他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去自己查資料。
“別想着自己去查，神已經抹去了他的痕跡，連時間之境都無法查找。聽話，米迦勒。不要和拉斐爾走的太近。”
他的表情已經嚴肅起來了，在等我給他一個回應。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總是莫名其妙的自說自話。既然不想讓我知道就別向我透露一些信息，像警告又像忠告一樣，卻不告訴別人為什麽，殿下向來說話都是這樣一套一套的？”
久壓的怨憤被他在這一次點燃，我竟然真的把話說出來了。路西菲爾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怒氣整得不知所措。話出口後我也不自在了。
“抱歉。”
路西菲爾跟我道歉，但是我在他的道歉中莫名生出了一絲愧疚感。何必呢，我這樣勸自己，在這樣好的獨處時光中鬧成這樣。倒像是個患得患失的怨婦了。
“不提了，難得有這樣的時間，殿下不如教我怎麽畫畫吧，我可是很想學的。”
路西菲爾見我态度轉變的像翻書一樣，看向我的眼神中傳達出：
真的嗎？我看未必，你在開玩笑嗎？
我抓過桌子上的筆，強硬的塞到他手裏，把懷中的畫冊也一股腦的全塞給了他。
我提議道：“去床上吧。”
路西菲爾看我的眼光更奇怪了。
我補充道：“你的床看起來很軟很舒服，去上面畫吧，老婆。”
路西菲爾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
“你要是喜歡，明天我讓我給你送一張過去。”
我連忙擺手，順便把他拖上床，可路西菲爾說我還沒洗澡，不要趴上來。被我用“我是用翅膀飛的，腳根本沒有着地”為由，毫不講理地把他也拖了上來。
他又嘆了一口氣，卻被我一下子捧住臉。
“為什麽總是嘆氣？不要這樣，會老的更快了。”
他反駁道：“天使不會老去。”
是了，天使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确實可以活成千萬年的石膏。
削好的筆尖同紙面相觸發出“唰唰”的聲音。他一筆一筆在白紙上勾勒出大片大片盛開的曼珠沙華，在耶路撒冷的聖壇上盛開着。
我環抱着雙膝，将下巴擱在膝頭，說：
“你真的很喜歡曼珠沙華。”
“我也很喜歡百合和茉莉，只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他喜歡百合和茉莉還正常些。
但是無論如何，聖壇上都不會有一點曼珠沙華的影子的。對于這一點，我想路西菲爾比我還要清楚。但如果我真的開口對他說這是不可能的事。依他的性子，明天的聖壇上盛開的一定是曼珠沙華，哪怕它們第二天就會枯萎，他也一定要證明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陽光透過窗子打過來，正照在路西菲爾的身上。他整個人浸沒在光中，而我在光外。我向他身邊挪了挪，挨到他後，察覺到我的小動作，他會心一笑，也向我這邊靠了靠。
只是這樣就好。我不需要他走下神壇，更不需要他走出光來，憐憫陰影中的我，他生來如此，受千萬人崇拜。我走進萬丈光芒中，同千萬人一起，托舉他于頂峰。
作者有話說
希望你不要為了躲藏在陰影中的我，跌落神壇——米迦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