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學時阿寧還是不和顧延一起走,兩個人起床的時間點不一樣,經常是阿寧都出門了顧延才慢悠悠起床。

阿寧早上剛到教室就被老羅叫到了辦公室。

“江寧啊,”老羅看着她,想了會兒才開口,“你……”

阿寧嘆了口氣,笑了笑:“老師我沒事。”

老羅這會兒把她叫到辦公室肯定是要說劉楠欣那事兒,其實說實在話,江寧根本沒有原諒劉楠欣的行為,并且很可能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會原諒,但是她不想扯着這事不放。

平白添了好些麻煩。

“啊啊,”老羅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阿寧繼續笑,沒說話。

“那行,”老羅說,“你先回教室吧。”

“嗯,謝謝老師。”

江寧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

“哎江寧啊,”有人喊了她一聲,“等會兒。”

阿寧回頭,看見老吳正朝着她揮手。

“上次跟你說的那件事情,”老吳看着她笑了笑,“也差不多過了一個月了,想好了嗎?”

“想好了,”阿寧從書包裏拿出了那張申請表,輕輕放在了老吳的辦公桌上,“我不打算報藝術班……還有兩年多,我想再試試。”

老吳看着桌上空白的申請表,愣了幾秒後笑了:“行,”說完他伸手拍了拍阿寧的胳膊,“那好好努力。”

Advertisement

阿寧回教室時顧延已經到了,正趴在桌子上,整個人還處于剛剛睡醒的呆滞狀态裏。

“今天怎麽這麽晚啊?”顧延起身讓阿寧進去,“我都來了好半天了。”

“剛剛老師找。”阿寧進去後把書包放好了。

“跟你說劉楠欣那事兒?”顧延啧了一聲。

“嗯。”阿寧點點頭。

“你怎麽說的?”顧延臉側在阿寧這邊,看着她眯了眯眼。

“就說算了,”阿寧也趴在桌子上,臉朝着顧延,“揪着不放也麻煩。”

“不成器啊不成器。”顧延嘆了口氣。

阿寧直起身,從書架裏面把英語書抽了出來。

翻到單詞表後,她低頭看着顧延側臉笑了笑:“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如果是我,”顧延說,“肯定讓她後悔來到這世上。”

“得了吧,”阿寧笑了笑,“清醒清醒背單詞。”

“小看你延哥。”顧延一邊說一邊直起身子把英語書抽了出來。

這邊雖然不是什麽大城市,但是高中卻比顧延以前的學校要求更嚴,早上六點半就起床,然後到學校早讀。

顧延想起以前聽人說的越是小地方,對這方面的要求更嚴格,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早讀的內容挺單一,語文英語還有一些文科,學校還沒分科,看學生手冊安排的是高一結束了分科。

但是具體什麽時候,還是看學校怎麽安排。

“阿寧,”顧延撞了撞阿寧胳膊肘,“你算讀文還是讀理啊?”

“我嗎?”阿寧想了想,搖搖頭說,“我還沒想好……你想選什麽?”

“我肯定選理,”顧延說,“文科的東西太多了,費腦。”

“我應該也選理吧。”阿寧笑了笑,“我文科理科差不多……目前的打算是選理。”

“那挺好。”顧延笑了笑,很愉快的背起了單詞。

上午都是文化課,昏昏沉沉就過去了。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第一節課還沒下姜昊就亢奮的不行,一直拉着徐子航不知道在後面叽叽喳喳些什麽。

下課鈴聲一響,姜昊就拉着顧延,徐子航沖出了教室。

帶起一陣風。

顧延的筆随着他們的動作從桌子上滾了下來。

阿寧看着被這陣風弄掉的筆,無奈笑了笑,随即彎腰,幫他撿了起來。

然後好好放好。

擡起頭,看見面前站了個女生。

這女生她叫得出名字,叫葉子潇。

長得挺好看,成績也不錯。

阿寧默默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開始收拾東西。

“江寧,”葉子潇喊了她一聲,看着她笑了笑,“你跟顧延關系還不錯吧?”

你跟顧延關系還不錯吧?

應該……還行吧。

阿寧猶豫了會兒開口:“應該……還行。”

“那他有女朋友沒?”葉子潇看着她眨眼睛。

“這個我不太清楚,”阿寧沖葉子潇笑了笑,“但是我沒聽他提起過這種事。”

“啊,謝謝!”葉子潇很開心的朝她笑了笑,“那我先去操場了。”

“嗯。”阿寧點了點頭。

阿寧去操場時班上人差不多都到了,正喊着集合。

她連忙跑了過去。

其實高中的體育課沒什麽內容,就是讓體育委員帶着跑兩圈然後就解散自由活動。

大多數時間還是交給了學生們自己。

往常阿寧解散後就直接回教室一個人發呆,這會兒她卻不想回教室了。

剛才葉子潇那麽問她,那肯定是準備表白了吧?

她走到最高的看臺,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了。

顧延正跟一幫男生踢足球,他身材很突出,那麽多人,阿寧還是能一眼看到他。

“延哥,”姜昊在足球場朝着顧延喊,“射門啊射門!”

顧延又跑了兩步,擡腳踢在了足球上,過了幾秒,他們那隊的人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球進了。

顧延又踢了兩局就沒踢了,下場時班上有女生給他遞了瓶水。

徐子航撞了撞他肩膀,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啧啧聲。

旁邊一幫人立馬跟着起哄。

顧延挺不喜歡這種氛圍,以前上學時沒少女生跟他表白,每次表白時周圍人總能跟着一通起哄。

這場景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什麽似的,反正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做都不好,當衆拒絕人家吧,人心裏不爽,接受了吧,自己心裏不爽。

他看着那瓶水,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現在不是很渴。”

“沒事,”那女生把水往前推了推,“等渴了再喝。”

顧延愣了一會兒,沒接。

姜昊瞅了顧延一眼,忽然福至心靈,伸手幫他接了那瓶水,随即朝周圍人笑了笑:“散了啊散了啊。”

“延哥我說……”衆人散了之後,姜昊拿着水,皺了皺眉問顧延,“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顧延馬上踩了姜昊一腳:“你他媽才性冷淡。”

“不是,你說多少小姑娘朝你抛媚眼,”姜昊往旁邊閃了一下,“怎麽,一個都看不上啊?”

“不想談。”顧延皺了皺眉。

“……操,”姜昊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顧延,随即靠近了他,小聲問道,“你看過片兒沒有啊?”

顧延皺了皺眉:“滾。”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徐子航吹了個口哨,“延哥正常青少年啊好麽?”

顧延瞪了徐子航一眼。

徐子航立馬做正經狀。

現在十二月底,南方沒暖氣,冷的不行。

雖然踢球時挺熱,但是那個勁兒一過去,搭着滿身的汗就更冷了。

顧延把衣服扯了扯,低聲罵了句:“……操。”

“回教室吧,”顧延朝他們兩個說,“冷。”

“走,”徐子航吸了吸鼻子,“是挺他媽冷。”

他們回教室時,阿寧沒在。

顧延有些驚訝,平常這丫頭跑的比誰都快,這會兒竟然在老老實實上課。

或許上廁所去了?

顧延搖了搖頭,沒再多想。

好一會兒,阿寧才回來了。

鼻子臉都被凍得通紅。

顧延吓了一跳,立馬把之前接的熱水塞到了她手裏。

阿寧接過水,使勁兒捂了捂。

“你是剛剛從冰碴子裏面爬起來麽?”顧延看着阿寧的鼻子問,“再凍會兒血管都凝結了。”

阿寧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繼續笑,”顧延有些炸毛,“笑死沒人管。”

最後一節課化學,顧延把書抽出來剛剛翻了沒兩頁裏面就掉出一張粉色的信紙。

顧延又被吓了一跳,立馬朝阿寧那邊側了側身。

“你今天怎麽回事,”阿寧把水杯還給了他,“一驚一乍的。”

“就你能說,”顧延把信紙放到了抽屜,沒再繼續動作。

“不看看?”阿寧問。

“……啊,”顧延說,“不想看。”

“哦,”阿寧點了點頭。

“延哥,”快放學時姜昊在後面戳了戳顧延,“聖誕節那天晚上哥幾個去喝點酒?我看了,正好周末。”

聖誕節,顧延想了想,也沒兩天了。

以前在B市他身邊的同學挺愛過這些節日,沒想到在這邊這個節日也挺受歡迎。

顧延沒回頭,直接伸手給姜昊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後小聲問阿寧:“去麽?”

阿寧愣了愣,随即搖頭:“那天有點事情。”

“哦。”顧延點了點頭。

聖誕節來挺快,那天阿寧很早就出門了,坐公交車上時,她看着手上的果籃,覺得有點恍惚。

今天,是她奶奶的忌日。

她還記得幾年前的這一天,她蹲家裏看着老人哭了一夜,打電話給親戚給醫院沒一個人接,點了好幾根火柴許願,一直等到火柴燒到底燙了手老人還是沒醒過來。

第二天,她求鄰居打電話給親戚他們才接。

知道老人過世了一個個又争着搶着要辦喪禮。

阿寧看着老人,哭的更厲害。

活着沒兒女盡孝道,死了卻又遭到這種待遇。

阿寧時常會想,自己是做了什麽才會被這樣千夫所指,所有人都厭惡她忌憚她,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

她經常覺得委屈,可是委屈完了就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厭棄,有什麽資格委屈呢?

還能活在這世上,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