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寧的酒量算不上好,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除了喝酒也沒什麽辦法。
一個高個子拿了一打啤酒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她笑嘻嘻開口:“看着你是小姑娘我也不想為難你,能喝四瓶就讓你走。”
下面有人小聲歡呼。
阿寧沒說什麽,拿起一瓶,也沒倒在杯子裏,直接就喝了起來。
一瓶喝完的時候,下面有人嚎了一嗓子。
“好!小姑娘可以啊!”
阿寧皺眉,又拿起第二瓶喝了起來。
喝第一瓶的時候其實沒什麽感覺,就那樣囫囵吞棗的把酒給咽下去了,也沒覺得暈,但是第二瓶就不行了,快喝完的時候,阿寧的頭就有些失重。
昏沉。
眩暈。
阿寧咬牙,喝完最後一口,把酒瓶子放到了桌子上,因為腦袋有些暈,放瓶子的時候沒有把握好力道,瓶子和桌子重重碰到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下面的人歡呼的更大聲。
阿寧把手撐在桌子上,拿起了第三瓶。
喝第三瓶的時候還是有點意識的,第四瓶似乎就完全是身體裏某個地方的本能驅使着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面前的四瓶酒喝完的,只是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說自己可以不用喝了,可以帶顧延離開了。
阿寧眯了眯眼,迷迷糊糊的對周圍人扯了個笑,扶起顧延,轉身離開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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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是完全暈了,阿寧自己也差不多快暈了。
回去路上,阿寧扶着顧延一路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摔倒。
快到家的時候,阿寧踩到了個石頭,直接摔了出去。
顧延本來也是要摔倒的,阿寧手疾眼快,自己撲到了他身下。
地上有挺多小石子,磕得人生疼,顧延壓下來的時候,那些小石子被帶着移了幾分距離,在背上摩擦了幾公分,把阿寧疼得嘶了一聲。
顧延似乎也有了幾分意識,半睜開眼,啞着聲音哼了兩聲。
“阿寧?”顧延盯着她,有些迷糊。
“嗯。”阿寧應了一聲,把手撐到了地上,想把少年扶起來。
顧延笑了兩聲,湊到女孩臉頰上,很小心的親了一下。
“mua!”顧延沖她笑了笑。
阿寧用額頭蹭了蹭顧延的頭發,雙手更加用力,廢了好大力氣終于把他扶了起來。
“顧延啊,”阿寧喘了兩口氣,繼續東倒西歪地往前走,“你應該多吃點的。”
顧延哼哼了兩聲,沒答話。
把顧延弄回家的那一瞬間,阿寧就覺得支撐自己還清醒的那點意識完全不見了,她眯了眯眼,直接倒在了顧延旁邊。
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有陽光從窗外撒下來了,阿寧揉了揉眼,回過神時,發現顧延已經不見了,自己身上還搭了條毛毯。
“顧延。”她喊了一聲。
沒人應。
“顧延。”她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人應。
阿寧趴在了床沿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回了自己家洗漱。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記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把顧延送回來的時候,精神一下子放松了,然後就直接倒在他那邊地上睡了。
她用毛巾擦了擦臉,嘆了口氣。
洗漱完,顧延已經回來了,手裏還提着兩份早餐。
“醒了?”顧延把早餐放在了小桌子上,“如果沒醒我還打算叫你的呢。”
阿寧坐到了小桌子上,拿出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對不起啊,”顧延看着她,有些心虛地開口,“昨天晚上喝太多了。”
阿寧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你的酒量不好麽?”
“我當時着急回來,”顧延說,“他們說必須喝夠了酒才能走,沒想到他們那麽能灌。”
“算了,”阿寧咬了口包子,“以後不要喝那麽多酒了。”
“嗯。”顧延立馬點了點頭。
阿寧垂眸,沒再繼續說話。
這件事情,她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顧延,但是還是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裏發堵。
“可是有不少人想接小帥哥回去呢。”
這話像是加了擴音器似的,來回在阿寧耳邊盤繞。
她用餘光看了一眼男孩。
正在喝豆漿,唇角沾了些細小的白。
乖巧可愛。
阿寧嘆了口氣,輕聲開口:“顧延啊,如果以後我有事,沒能及時去接你,一定要記得不要喝太多,一定要記得好好回家。”
“我肯定不會這樣了!”顧延伸手,三指朝上,“絕對不會了!”
“嗯。”阿寧淡淡笑了笑,朝顧延伸出了小指。
顧延伸手,跟阿寧的手指勾了一下。
春天慢慢來了,可能是被這個天氣影響,顧延感冒了。
天天沒事就一通咳,最多不超過三分鐘就咳的昏天黑地的。
阿寧聽着少年的咳嗽聲,聽得心驚膽顫的,終于趁着少年沒防備的時候把他拉到了醫院。
顧延不愛打針,之前不管怎麽勸就是不去醫院,這會兒,被阿寧連哄帶騙地拉到了醫院,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阿寧在外面商店買了一根棒棒糖,遞給他:“這麽大了,還怕打針?”
“誰怕了,”顧延接了棒棒糖,撕了包裝,放在嘴裏狠狠吸了一口,“我就是不喜歡醫院的氛圍!”
“……啊,”阿寧雙手撐在膝上,彎腰看着他笑了笑,“我在這兒陪着你呢。”
顧延盯着她,許久,像洩了氣的皮球:“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呆在這兒好好打針。”
“我們顧延真棒。”阿寧伸手拍了拍顧延的頭。
“阿寧,”顧延癟了嘴,“我怎麽總是覺得你把我當你兒子呢?”
阿寧看着他:“嗯?”
“啧,”顧延伸手揉亂了女孩的頭發,“我是你的男朋友啊男朋友!”
哦。
阿寧笑了笑。
男朋友啊。
知道了知道了。
顧延要挂三瓶水,少說也要兩個多小時,阿寧就坐在了旁邊的小凳子上,一邊陪顧延聊天一邊耗時間。
顧延的手很好看,白瘦細長,手上的青筋也挺明顯,但就是因為是這樣的手,在紮了針之後反而看着有點吓人。
“顧延,”阿寧看了看他的手,“我一直有個疑問。”
“問。”顧延說。
阿寧把自己的手拿出來,看了兩眼後又回頭看了看顧延的手:“為什麽男生手上的青筋那麽明顯,女生卻沒有呢?”
“喲?”顧延聲音驀地揚了一個調,“你什麽時候背着我偷偷看其他男生的手了?”
阿寧無奈:“我在正經問問題呢。”
“我在正經吃醋呢。”顧延看着她笑。
“沒有看其他男生的手,”阿寧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是看你的手,然後有了這個疑問,行了麽少爺?”
顧延笑了一聲,很受用的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但是你這個疑問呢,我也不知道。”
阿寧朝他翻了個白眼。
顧延一頓狂笑,笑得挂藥瓶的架子都一抖一抖的。
阿寧立馬上前,把藥瓶用手固定住了。
“別笑了。”阿寧輕輕拍了拍顧延肩膀。
顧延廢了好大勁兒才止住了笑,用沒紮針的那只手搓了一下阿寧的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快去坐着吧。”
阿寧回去坐好了,顧延嘴角還是憋不住的笑意。
“有這麽好笑麽?”阿寧皺了皺眉,嘗試着又翻了個白眼。
“我操哈哈哈哈……”顧延強忍着沒發出動靜,把臉都憋紅了,“阿寧我求你別翻白眼了,超級他媽崩人設的哈哈哈……”
阿寧也沒憋住笑了出來:“好了好了,我不翻了,你好好打針。”
顧延再看向她,已經收了狂放的沒有邊際的笑,只餘下了眼中還有笑意流轉。
“阿寧,我跟你說。”顧延看着阿寧眨了眨眼。
“嗯?”阿寧一手托腮看着他。
“我覺得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顧延笑了兩聲。
阿寧愣了愣。
聽到顧延說這話,她本來應該開心的,可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心疼。
這種否認親人的說辭,她聽着很心疼。
父母這樣溫暖的詞彙,于自己,已經無法探究,那于顧延,包括着什麽呢。
“你父母呢?”阿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我爸媽不是因為愛情在一起的,老是吵架,”顧延似乎沒太當回事兒,想了想繼續說,“我轉學就是因為跟我爸打架……其實我媽對我挺好的,就是陪我的時間太少,也沒多少時間真正好好地跟我交流一下。”
“哦。”阿寧點了點頭。
顧延說完後擡頭看了看吊瓶,嚷了一聲:“阿寧阿寧,打完一瓶了,幫我換一下。”
阿寧點了點頭,起身幫顧延換了瓶吊瓶。
“這他媽什麽時候才能打完啊,”顧延眯眼,“我怎麽感覺都過了一下午了呢?”
“快了快了,”阿寧安撫,“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打完了。”
“啧,”顧延打了個呵欠,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阿寧過來坐吧,我先睡會兒。”
“好。”說完阿寧就坐到顧延旁邊了,少年把頭枕到了她肩上,軟軟的頭發有意無意劃過了她側臉。
過了一會兒,顧延的呼吸聲就變得均勻了起來。
阿寧垂眸看他,許久,低低喃喃:“你知不知道,你也一樣……你是我覺得在這個還存活的世上,對我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