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弟弟啊
雖然已經說了不用等自己了，劉熙下樓時還是發現了等在樓下門口的傅亦楠。
少年靠在收攏的貼門上，一樓這邊門口僅剩的燈光将他黑漆漆的影子拉長到遠方，低着頭額前發擋住小半張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校服總是醜的代言詞，穿在有些人的身上卻有一種青蔥年少的舒适和好看。
聽見腳步聲，傅亦楠擡起頭，一雙眼清幽幽的望着劉熙。
“走吧，”他說。
說着人已經懶懶的站起來，單手拉着身後的書包。
劉熙皺了皺眉，她在思索別人家的姐弟是怎麽相處的，可是腦海中思索了一圈也想不出來什麽。上輩子就是獨生女，一心只讀聖賢書，她不僅不大會處理人際關系，更加不會處理姐弟關系。
想着什麽時候去看看書尋尋，她跟上前面的人的腳步。
停車場裏僅剩一輛車，路上到是時不時又電動車呼哧而過。
“你——”劉熙看着他的背遲疑開口。
傅亦楠轉身，問：“怎麽？”
夜有點黑，劉熙還是感覺若是自己說向之前一樣的話這人會生氣，她連忙擺擺頭說：“沒什麽，回去吧。”
整棟教學樓都暗了下來，樓下的大叔站在一樓的鐵門上高聲喊着：“樓上還有人沒？要鎖門啦！”傅亦楠坐上車座，左腳踩地右腳踩着腳踏板，雙手握着前頭的車龍頭，背躬着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看着前面的水泥路。
突然想着：好像有這樣一個人也不錯！
不過一想到以前的經歷，目光立馬變得銳利了幾分，唇抿着手緊緊捏着手龍頭，高聲道：“我就是怕不帶你回去，她又要念叨，你別多想。”
“哦。”劉熙單邊坐上車，拽着他的校服回複。
這算什麽回複？傅亦楠有點不滿，腳踩腳踏板飛快。
劉熙緊緊的拽着他衣擺，害怕被甩下去，連忙道：“你慢點，不着急。”
上輩子死于車輪上，這輩子她對于什麽車都有點陰影，特別是疾馳的快車。過馬路時沒有紅綠燈都要等視線範圍內基本沒有車了才敢過馬路，特別怕又經歷一遍那種疼痛。
“嘁——膽小鬼。”傅亦楠嘀咕。
一中周末放一天假，到了高中的傅亦楠基本上每個星期天都會去練習室。他從小就在那個老師的輔導班學習拉丁，高中去得比較少卻也不沒有丢下，反而在學校的訓練室也有一席之位。
夜晚的風有點冷，劉熙空出一只手抓着自己沒拉拉鏈的校服外套。
問：“你們拉丁班旁邊是不是有一家散打來着？”
她記憶中好像是這樣沒錯的，當初剛來傅家，她就特別羨慕會跳舞的傅亦楠，還想過纏着她媽也要去學。不過在某一次去給忘記帶飯的傅亦楠送飯，瞧見老師壓着小孩下腿，小孩因為疼哭得稀裏嘩啦，老師還兇巴巴就差直接坐上那人的背，當時的劉熙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柔軟度，毫不猶豫的退縮了。
“你問這個做什麽？”傅亦楠遲疑的問。
劉熙當然不會說自己為了以後自保或者報仇，岔過話題：“也沒什麽，就是問問。”
原本以為傅亦楠不會說的，誰知道劉熙下一秒就聽見他說：“是有一家，不過人家招的都是小孩子。”
劉熙：……
回到家。
家門口的燈亮着，劉熙推開門就瞧見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傅叔，她低聲喚了一聲，回房将書包放下。
将書掏出來，打開桌上的臺燈開始寫沒寫完的作業。
傅亦楠推開門瞧見正在寫作業的劉熙，楞了一下，問：“是我先洗澡還是你先？”
劉熙頭也不擡的說：“你先洗吧，我先做會兒作業。”
圓和方程的這一章知識點很多，需要背的公式也多。将白天不懂的知識點刷了兩道題，她再次将所有學的知識點都歸納總結整理在筆記本上。
這一整理就忘了時間。
仰起頭扭扭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竟然已經十一點半了。轉頭看了一眼後面，傅亦楠臉下壓着一本漫畫書，人已經趴在床上睡得不亦樂乎，夏日房間裏還是有點悶熱，額頭上都細細的汗。
劉熙放輕手腳将電風扇轉邊對着他，開了搖頭防止感冒。想了想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走到床邊，躬着身子想要将他壓着的書抽出來，只是沒想到這人護自己的東西護得緊，察覺到一點兒動靜手一伸緊緊拽着書。
嘴裏還低聲嘀咕着：“別動，別搶我書。”
劉熙：……
一根手指頭被他熱乎乎的手抓住，劉熙頓時覺得有點燙，抽又抽不出來，不得已開口。
“亦楠，我幫你把書放在一旁，你好好睡。”
好說歹說許久，那人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睡眼朦胧低聲喚了句：“爸——”松開手，翻身拽過一旁的毯子搭在肚子上，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拿出書的劉熙頭一次被人叫爸，有點哭笑不得。
将書擱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看着他的頭發被吹得亂飛，将風扇往後移了一點，拿着衣服出門洗澡。
沖了個澡，順便将衣服洗了衣架上。路過前面房，突然聽見裏頭的聲音。
傅叔和她媽竟然還沒睡，劉熙停在原處。
“老傅，兩個孩子讀大學還要花錢，家裏實在是沒什麽錢了。”
“我明天再去問問一中後頭的工地要不要人。”
傅叔的聲音暗啞，李霞的聲音低柔。
“還是要攢攢錢才行，這到了年尾，這家喬遷那家結婚嫁女的，又是要一大筆的禮錢。”
“手頭都沒有活錢。”
“唉——”
裏頭想起了其他的聲音，劉熙腳步輕輕溜回房，誰知恰好撞上起來上廁所的傅亦楠。
傅亦楠還沒睡醒，眼睛半眯着。
“你幹啥呢，做賊啊。”
隔壁的動靜漸漸有點大，劉熙的臉有點燒起來，竄回床上拉過薄被蓋着自己。她想着，還是要去樓上睡才行，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實在是不怎麽行。
手擱在門上的傅亦楠整個人突然僵住。
明顯也聽到了隔壁的動靜。
目光都不敢偏移僵直木木的去外面的衛生間。
第二天出操，一大早年紀副主任楊青雲就站在門口守着進門的衆人，瞧見着裝不符合規範的一個個抓着要求回去換。有些把校服褲改成小腳褲的，他就拿着一把剪刀，一個個的剪，剪完讓人家回去換。
發型不符合的他拿了把剃須刀。
“卧槽，還好老子看見前面人的慘劇。”
“老楊這次是下狠心了哈。”
十六班十分的喧鬧，班上的人來了十之五六，還有一部分被要求回家換。
傅亦楠面無表情的拿着登記表站在楊青雲身後記錄，他心中懊悔着今天陪劉熙這麽早來學校，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抓壯丁，幹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看見羅霄那小子三兩口将肉包子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得意洋洋的從面前路過還露出嘲諷一笑時，他憤怒了。
伸手将羅胖子的衣領拎住，淡淡道：“紀律部的，守着。”
羅胖子很生氣，但是在年紀副主任楊青雲面前屁股不敢放一個，氣憤的瞪了一眼傅亦楠，乖乖的站在另一頭守着人。
十六班裏亂七八糟，三樓一班卻是一片讀書聲。
老班早早的坐在講臺上批改作業，下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是誰開了第一聲，于是讀書聲漲起來。
劉熙掏出昨天做的一套題，想了想，找出昨天沒做出來的，走到講臺旁邊問老班。
老班扶了一把滑下的眼睛，看了劉熙一眼，低下頭接過她手中的書。
看題、講解。
有些思路就是在一瞬間通暢，劉熙心滿意足的準備回到座位上就聽見老班說：“劉熙啊，在學校離那些人遠一點，老師也不好處理。”
腳步微頓。
班主任低聲嘆息一聲，說：“吃虧的是你自己，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學校讨公道也是有限的。”
劉熙點點頭，回到座位上。
第二節 課下課，班上的人學着衡水那邊的習慣拿着各科小冊子下樓。
劉熙和陳明明走在一起。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她轉頭仰視，瞧見對着她邪笑的張玉婷。
“你幹什麽啊！”陳明明瞧見劉熙被這樣欺負，轉身就想理論。
樓梯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下樓的人，非常容易發生踩踏事件，劉熙盯着張玉婷看了一眼，轉頭拉着想要給自己打抱不平的陳明明迅速下樓。
陳明明氣得鼓着臉：“這個人太過分了。”
出了樓，空間瞬間開闊不少，兩個人走到旁邊人少的地方，看着陳明明劉熙頓時覺得心裏暖暖的，她主動伸手抓着陳明明肉呼呼的手。
“好了，別氣了，生氣也沒用。”她安慰。
陳明明很想表示自己一點兒也沒有被安慰到，可是目光一掃以張玉婷為中心，嚣張極了從樓梯口出來的一群人，頓時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哼，書呆子。”張玉婷将別人的視線都瞪回去。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
少年的手很白有點瘦。
“校牌！”傅亦楠将人攔下。
旁邊一衆人目瞪口呆的盯着這邊，傅亦楠的手上還拿着一本登記本，身旁跟着小胖子羅霄。
作者有話要說： 【注】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留言發紅包——十個。
劉熙挑眉，笑道：來，叫爸爸！
傅亦楠滿頭黑線，張嘴吐出一個字：滾
劉熙：嘁——又不是沒叫過。
傅亦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