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林妄上身只有一件淺色短袖,出了汗,潮濕地黏在肉上。

手摸到下擺時林妄腦袋是空的,手背上的青色筋絡凸着,“都是男人”這個借口在這段過于暧|昧的關系裏失了效,該臊的臉皮還是臊。

指頭攆着衣服,池淵的視線刺激得他呼吸急促了些,脊髓連着額頭都在發麻,林妄偏了下上半身,揚手脫了上衣。

鍛煉健身半個月的改變很小,就算換了芯子腰背打直氣質成熟了,人也還是清瘦,肌肉的紋理深深地藏在皮膚下面,不夠飽滿。

從林妄自己的角度看,這是一具讓他不會多看半眼的身體,和從前的他差的太多,比着比着就比到了泥裏。

站在他面前的池淵無論是顏值還是身材都在最尖兒上,林妄下意識地比較後,心裏不受控制地滋生了些露出短處的難堪。

林妄太久太久沒有過這種情緒了,他早就習慣站在高處往下看了,但在池淵這兒他總是得擡着頭。

人在陌生情緒下莫名會變得脆弱極端,林妄眼睛不清楚,精神也不清醒了,胸膛起伏的時候肩膀被池淵抓住,他反應過激似的使勁掙紮了一下,好像要把人甩開。

池淵沒什麽反應,林妄自己先繃死了,熱氣燎着臉想解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池淵讓他安靜。這個信號像一把刀,直接插進了林妄腦子裏。

“想說話?”池淵語氣聽不出情緒,修長有力的手指揉撚着林妄肩膀,力道重得發疼,疼的地方火燒火燎地熱起來,酥軟着骨頭和筋,渾身的勁兒都被抽走了,死循環一樣逼着林妄往前傾。

鼻尖挨着池淵的下巴時林妄用力咽了下口水,向後退了一步,眼睛在黑暗裏拼命地往上看,想看見池淵現在是什麽表情,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能繼續往前。

池淵卻不說話了,手從肩膀一路滑落到林妄的手腕,冰涼的指腹貼着滾燙的肌膚,力道忽然放的很輕,像撫摸一張稿紙一樣,緩慢地,緩慢地,在他掌心畫了個圈。

林妄像一頭瞎了眼的狼,一頭撞進了陷阱,瀕死一樣急促呼吸,手指在圈裏蜷縮地抓了下,什麽都抓不住。

另一只手攥緊衣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林妄頭腦一熱,突然擡起頭,嘴唇在離池淵很近但觸碰不到的距離擦過。

池淵擡着下巴,漫不經心地避開了這個吻,手指輕貼着掌心滑落,勾住了林妄的小拇指,“拍照片的時候喜歡挨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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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妄親了個空的時候就清醒過來了,被逮個正着,他除了燥熱着臉停在原處什麽都做不了。

閃光燈再次亮起的時候,池淵牽着林妄的手十指緩慢地扣住,低垂的眸子被睫毛遮了一半,嘴角終于有了點弧度,說出的話卻燒得林妄胸口滾燙。

“就這麽喜歡挨着。”

“……”

相機一次次發出刺耳的快門聲,林妄閉着眼睛,眼皮劇烈地抖,他緊緊握着池淵的手背,指腹扣在凸起的骨骼上,撫過血管,扭曲地纏繞在食指末端。

池淵的手在刺眼的燈光裏白到快要透明,體溫那麽涼,碰到皮膚時像冰塊一樣,冷得林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和他也這麽拍照片麽。這麽喜歡被人看。”

池淵說話時面無表情,嗓音低啞性感得像在折磨林妄的聽覺,語氣平靜地陳述讓林妄面紅耳赤的事實。

臉什麽時候哭濕了林妄已經不記得了。

池淵扯住衣領,随意地拽了一下:“喜歡得都哭了,不抓着我不行麽。”

林妄緊緊咬着牙,長時間精神緊張,後背肌肉繃緊到酸澀,上半身再也沒法挺直,被精神上深刻的壓迫感洶湧得幾乎佝偻。

兩條長腿不斷地一次次踩着地面後退,池淵就追着他,直到林妄的腰撞在箱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汗水順着鬓角流下,最後的快門聲響起後林妄徹底放棄了視覺,緊緊地閉着眼睛靠在池淵肩膀上,胸膛起伏着,許久都沒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依舊是粘稠潮濕的,林妄覺得他能好好說話了,池淵也能好好聽着了,才嘶啞着嗓子開口:“我沒拍過照片。”

就算拍過,等翻出來林妄也都會全删了,他幹不出這種爛糟事兒。

耳邊是手指敲在屏幕上的聲音,林妄看不見,所謂的照片全是一片漆黑,拍的時候池淵手指一直壓着攝像頭。

短暫沉默後,池淵用指尖敲了敲林妄的手背,“出去吧。”

林妄氣息還是亂的,撐着池淵站穩了,幹澀地咽了口口水,抖開被他捏成一團到處都是褶皺的衣服,喘着氣:“啊,我歇會兒。”

随口一說的話,沒得到回應林妄也沒在意,他現在腦袋裏還是剛剛的亂七八糟。動作不那麽灑脫地套上上衣,黑燈瞎火也看不清,他随便理了理就往門口走了。

“是這兒吧……哥?林哥?你倆在哪兒呢?”

許文陽來的實在突然,林妄按着門把手的動作猛地一僵,就這一秒錯過了最佳的開門時機,再回頭池淵的手已經一把按在了他肩膀上,高出林妄半個頭的身體緊跟着壓過來,“哐”的一聲,狠狠地把他整個人按在了門上。

林妄下意識掙紮了一下,手肘被輕松地抓住,池淵在他耳邊,語速很慢地壓着他說:“要跑到哪兒去,想去找誰?”

林妄膝蓋擠着磕着金屬門,額頭撞到門疼得哆嗦了一下,可後面是死死壓着的池淵,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給他留。這種完全被壓制沒處躲藏的感覺從進門起一直深深埋在神經裏,直到現在,才終于爆發。

“靠吓我一跳,什麽動靜,哥關機了,林哥也不接電話,急死了……”

許文陽的聲音隔着一層薄薄的門板傳過來,林妄緊張得臉色發緊,一下下吞咽着口水,手不斷輕拍着池淵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沖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被聽見。

池淵抓住林妄手腕的手用力地撚過凸出的骨頭,用氣聲問:“你是誰的?”

林妄被他捏的疼了,膝蓋一動磕到門上,緊張的更不敢動了。張開嘴,這種問題害臊得臉皮發燙,從喉嚨裏溢出幾不可聞的聲兒:“你的,是你的……”

“喂?池淵他……打電話呢,等會兒再試衣服,哎麻煩您等等。”許文陽挂了電話,眼睛看向不斷傳出聲音的那扇門,焦躁地抓了抓腦袋。

林妄氣息都在抖,反手推着池淵的胳膊,外面許文陽随時可能看見他這麽狼狽的樣子,讓他語速都急了,小聲說:“池淵,池淵,你聽我說,我他媽的……真的沒拍過那種照片。”

當初和曲醫生打電話時池淵也沒動真格的,林妄的接受度還沒那麽高,外面有人随時能推門進來……他接受不了。

池淵揉了揉林妄的耳朵,聲音更低:“別動。”

林妄肩膀一僵,動作不受控制地停下,被揉過的地方酥麻着,他一邊緊張一邊又沒法阻止地喜歡。

池淵捏着林妄的下巴,逼着他仰頭,沉默地看了他幾秒,忽然說:“我說過,別和我撒謊。”

林妄下意識想反駁:“我沒——”

“林妄。”池淵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刺得林妄喉嚨裏咕咚一聲,他在黑暗裏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妄的眼睛,語速很慢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和他拍過照片麽。”

林妄張着嘴僵持了很久,花了太多力氣在別處,現在連坦誠的餘力都要積攢。

池淵忽然放松了鉗制,掌心烙在林妄後背,近乎溫順地用鼻尖輕輕頂着他耳朵,從鼻腔溢出一點并不急躁的“嗯?”。

池淵這樣誰能受得住,林妄舔了下嘴唇,失了智似的開口:“我……不知道。”說完就偏過頭,徹底放棄地把最脆弱的脖頸留給了池淵。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烙上,柔軟溫熱的唇輕輕親了親林妄,壓制着他動彈不得的手也收了回去。池淵從後面用力地抱住他,臉埋在他肩膀。手指很輕地敲了下門板。

“嗒——”

“哥。”

林妄所有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全都松垮了,說出實話可能會暴露身份的感覺也沒他想象中的恐怖,池淵什麽都不問,只是抱着他,林妄反而從骨子裏生出了一種卸了擔子的輕松。

他反手拍了拍池淵的腰,一只手撐着門,沙啞地嘆了聲:“嗯。”

-

從儲藏室出去,林妄沒看見許文陽,和池淵一起走到走廊盡頭才看見抱着胳膊杵路中間的大男生。

“你在這兒幹嘛呢?”該臊的該急的在屋裏都發洩完了,多大的刺激也都藏心裏呢,出來的時候林妄臉色都和剛才沒兩樣。

“哎喲你倆上哪去了,我找半天了,誰電話都打不通。”許文陽眼瞅着都快哭了。

林妄少見地卡了個殼兒,池淵落後他一步,伸手不着痕跡地把他後面衣擺抻了抻,随口說:“打電話。”

“我手機沒電了。”林妄掏出自個兒的手機,黑屏着。

“趕緊都充上!我帶充電寶了。”許文陽叨叨咕咕地帶他倆回了攝影棚,之後就沒林妄的事兒了,他就負責找個不礙事的地方坐着看池淵怎麽穿怎麽帥。

攝影師和助手離林妄挺近,說話聲大了就能傳他跟許文陽耳朵裏,林妄一邊給手機插上充電寶,一邊聽見女攝影師用一口煙嗓贊嘆。

“池淵今天……狀态很足啊,拍的我都熱了,嘶。”

小助手沒懂,但也挺熱地拽了拽衣領。

攝影師給她解釋:“這次主題定成日光下的愛與欲,這麽露骨的成人向偏偏設計的這麽‘保守’,全身上下一塊多餘的都沒露,考驗的就是模特骨子裏的澀情。”

“哦!我知道了老師,”助手捂着臉看池淵的方向,激動地小聲說:“他在用靈魂擦邊。”

她們說的專業話題林妄十句有九句聽不懂,但這句他聽明白了,明白之餘林妄沒敢往別處瞅,耳根子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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