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吃吃吃

第9章 吃吃吃吃

實驗室外,明聞看着在自己手臂上亂爬的漆黑小團子,道:“如果這次任務之後,你不能覺醒的話……”

他輕聲說:“那就逃跑吧。”

小黑球八爪魚一樣扒住明聞,從他的手臂一路爬到肩膀,在他的肩頭蹦蹦跳跳。

好像沒有聽懂。

明聞微微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小黑球。

出發之前,基地人員再次找上明聞,帶來了幾樣東西。

“這是一對控制環,只要将其中一枚植入污染物體內,就是一個随時可以引爆的特殊炸彈。”

基地人員向明聞展示了兩枚銀色指環。

“普通的炸彈無法傷到污染物,但季博士的研究成果不同,控制環由蘊含污染力量的特殊金屬制成,因此,這是一件針對污染物的武器,在各大基地廣泛運用。”

小黑球從明聞手臂骨碌碌滾到掌心裏,明聞指尖微收,攏住這團小污染物:“要對它開刀?”

“一般的污染物,都是通過手術植入。”基地人員說,“如果它能配合,會簡單很多。”

銀色指環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澤,明聞說:“沒必要,我會看着它。”

基地人員:“這是規定,請你理解。如果不植入控制環,按照程序,它要麽留在基地繼續接受監控,要麽銷毀。”

明聞微微蹙眉,沉默片刻,拾起一枚銀色指環,對小黑球說:“試試能不能吞了它。”

數根觸手湧來,其中一根穿過銀色指環的中間,指環滑落觸手底端。

這根觸手親昵地圈住明聞手指,與他的指尖輕輕相抵,随即,融入小黑球體內。

下一秒,小黑球很難受的樣子,不太舒服地蜷縮起來,變成皺巴巴的一小團。

明聞立刻将它捧起來:“怎麽了?”

“排異反應,很正常。”基地人員說,“S級以下的污染物無法摧毀這種特殊金屬,關押污染物的隔離罩也是由它制成。這些都是季博士的發明。”

明聞一言不發,只是緊緊地盯着小黑球。過了幾秒,小黑球似乎沒那麽難受了,在他掌中舒展開來,慢吞吞滾了一圈。

明聞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基地人員指了指另一枚控制環:“這一枚是控制終端,關鍵時刻用能力毀掉,就可以導致E-01體內的那枚爆炸。當然,一般的磕碰不會造成損傷。”

明聞慢慢将那枚銀色指環推入指間。

小黑球好奇地扒住,觸手碰碰戒指,似乎能感應到這枚戒指和自己存在某種隐約的聯系。

而此刻,戒指正戴在明聞指間。

明聞發現這只小污染物忽然變得開心起來,觸手搖搖擺擺。

“……”

他無言地揉揉小黑球。

“還有這個,黃金液,同樣是季博士的研究成果。”基地成員小心地拎起一只皮箱,“可以讓進化者的能力在一段時間內暴漲,持續半小時左右,無副作用。”

“基地之外,很多人想拿幾千萬砸下一支,也買不到。”

他打開箱子,裏面整整齊齊,一共五支注射針劑,密封的針劑內,液體如流動的黃金。

明聞:“……季博士給的?”

基地成員:“分配給你們小隊的。”

“對了,還有一句話,請一定要記住。”

“小心特別研究院,随時和基地聯絡。”

明聞微微颔首,幾根觸手勾住他的手指,悠悠晃動。

……

一小時後,人員到齊,準備出發。

“聞哥!”

基地配備的直升機場,寧燦燦招手。

“沒想到吧,我也在這次的任務名單裏!”

明聞分給她一顆糖:“我看到了名單。”

寧燦燦嘿嘿一笑:“受傷了找我,妥妥的!啊不對,還是不要受傷最好。”

之前的地下停車場,渾身浴血的明聞擋在他們面前,而她卻無能為力——這一幕曾讓她自責許久,哪怕後來她得知明聞的體質特殊,任何級別的治療在他身上都難以發揮完整效果,那份自責也并未淡去多少。

我要變得強大、可靠,能治愈一切傷者。寧燦燦這樣想着,堅定地握拳。

“你們就是這次任務的同伴吧。”

一道女聲響起,懸停的直升機上,紮着利落馬尾的女人跳了下來,目光從容。

“我是這支小隊的隊長,饒頌歌。”

“這是我的隊友,薛城壁,陽秋李。”

薛城壁是個蓄着長發,一身流浪氣質的青年,聽饒頌歌提到自己時擠了下左眼,陽秋李則是個活潑的卷發女生,探出腦袋,沖明聞和寧燦燦比了個剪刀手。

饒頌歌大步走來,向寧燦燦伸手:“寧燦燦小姐,這次任務結束後,如果你願意,可以考慮加入我們小隊。”

寧燦燦受寵若驚地握上她的手:“啊?我只是個B級……”

饒頌歌笑了笑:“治愈系進化者是很稀少的,我們小隊已經等待一位治愈系很久了。”

她向寧燦燦發出邀請,面對明聞時,只伸手說了一句:“很高興和你合作,希望這次任務順利。”

“我也是。”

明聞與她握手,幾根觸手飛快地從他袖子裏蹿出。

“哇哇哇!”陽秋李再次探頭,“這就是你養的那只污染物?”

她的眼中,一團圓嘟嘟的漆黑生物從明聞袖子裏擠了出來,非常兇地揚起觸手,要搶回明聞的手。

陽秋李:“好可愛的小泥巴球!能不能給我抱抱!”

明聞習以為常地摁住那些蹿來蹿去的觸手:“不太行,會咬人。”

陽秋李看着那些兇巴巴的觸手在接觸到明聞的一瞬間變得軟而乖巧,親昵地黏住了他,不禁啧啧幾聲。

直升機騰空而起,滾滾雲海流淌于舷窗之外。

饒頌歌倒了杯果汁,遞給明聞:“我看過你的檔案,你的能力是‘涅槃’?”

“很有趣的名字,不知道實際表現是否也是如此。”

明聞接過果汁:“檔案?”

薛城壁:“就是每個基地新人都要填的東西,羅裏吧嗦麻煩的要死,你不知道?”

明聞搖頭,他并未見過什麽檔案表,也沒人和他說過。

薛城壁笑了起來:“我說呢,我還奇怪,怎麽會有人把個人信息填成那樣……”

明聞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份檔案——”

饒頌歌冒出一句:“愛好,吃糖?”

明聞:“?”

陽秋李背書一樣重複:“喜歡甜的糖,不喜歡酸的。喜歡硬的果糖,或者夾心,不喜歡軟糖,尤其讨厭牛奶糖,備注,小時候被騙着塞了一顆奶糖,能垮着臉半天不說話。”

明聞:“??”

饒頌歌:“很有趣的檔案,你怎麽想到寫這些的?你真的很喜歡吃糖嗎?”

明聞:“……”

明聞面無表情:“不是,沒有,不知道誰填的。”

實際上,他已經知道了。

“噗哈哈哈哈——”

有人在大笑,明聞面無表情地喝了口果汁。

甜橙味的。

他默默觀賞起了窗外的景色,就當沒看見小黑球正悄無聲息地将觸手伸進他的杯子裏,偷喝他的果汁。

“我有個問題!”飛機坐到一半,寧燦燦舉手,“我們基地沒有S級進化者,其他地方有嗎?”

薛城壁:“當然有咯,但也少,畢竟S級又不是地上的大白菜,更多還是被種在總部。”

“這次的毀滅級災難,總部幾乎調派了所有S級趕赴N市,只不過,還沒等他們找到打破‘殼’的方法,‘殼’就自己消散了。”

寧燦燦:“我知道,那是鄭賈斯打破的。”

薛城壁:“也許吧,誰知道咯,如果是他打破了‘殼’,那‘鳳凰’又是怎麽回事?”

“鳳凰”是那只S級污染物的代號,俯瞰圖中,龐大的污染物殘骸猶如一只振翅的巨鳥。

“我們的任務是找回鄭賈斯和杜一天,所以必然要靠近‘鳳凰’屍骸。”饒頌歌說,“害怕嗎?”

寧燦燦:“不怕,我還想多見一些S級呢。”

作為進化者,對于站在他們世界頂尖的那個層次,她充滿向往。

“S級沒什麽特殊的啦,有的脾氣還挺差。”

陽秋李說。

“去年總部爆發了一場沖突,兩位S級進化者大戰至北海邊緣,大道都磨滅了!最後被罰修了半個月的路!”

明聞安靜地聽着他們的對話,下意識從衣兜裏掏出一顆糖。

幾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他,一臉“哦——我就知道”。

明聞:“……”

明聞默默地把糖放回衣兜。

小黑球仰起腦袋。

它望着明聞,觸手伸進圓滾滾的身軀裏,掏啊掏,掏出一顆還沒剝開的糖,捧給明聞。

濕漉漉的,沾滿觸手的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掉。

明聞笑了笑:“不用,你自己吃。”

小黑球又塞回了自己體內。

明聞倒是有點好奇,輕輕拎起這只軟乎乎的小團子,抖啊抖。

什麽都沒抖出來。

小黑球用觸手比了個問號。

明聞就當無事發生,對這只小污染物一通摸摸。

小黑球用觸手比了個感嘆號,抱住他的手指。

“到了。”

幾十分鐘後,直升機停在一片廢墟邊緣,距離S級污染物的屍骸尚有一段距離。

“這就是鄭賈斯小隊的落腳點,他和杜一天是在分開行動時失蹤的,所以,跟緊我,不要走散。”

作為隊長,饒頌歌在最前方開路,薛城壁吹着口哨跟上,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不試着多拉攏一位新人嗎?”

饒頌歌:“沒必要。”

薛城壁從地上撿了根形狀很好的樹枝,在手裏比劃:“雖然他的測試結果是D級,但我可聽說了,他擋下了顧司蕭的火雨,還秒了王天涼。”

饒頌歌目視前方:“他遲早會成為隊長級的人物,又何必委屈加入我的小隊。”

薛城壁有些意外,笑了起來:“那樣的話,他可就要取代你,成為我們這最年輕的隊長了。”

饒頌歌:“我期待那一天。”

薛城壁往後掃了一眼,明聞走在隊伍末端,主動為他們殿後。

他說:“這小子能處,再看看吧。”

重新回到死裏逃生的西郊,寧燦燦其實多少有點忐忑,但當她回頭,望見身後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心底的不安又淡去幾分。

明聞将小黑球放進衣兜,說:“不要亂跑。”

【聽,哥哥的】

小黑球乖乖巧巧地揚起觸手,搭在他的衣兜邊緣,冒出一點腦袋,又縮了回去。

日光下,滿地建築殘骸攤平鋪開,明聞仰起頭,太陽高懸于天空。

他再側首,視線忽地鎖住一處。

——數米開外,一只黑犬靜靜蹲在那裏。

下一秒,黑犬體內,一團團黑色肉塊膨脹鼓起,将它的外皮鼓鼓囊囊地撐開,半人高的黑犬很快被撐到兩米之高,犬皮被拉長得近乎透明,卻驚人地沒有破裂,搖搖晃晃地包裹着那一坨堆疊成小山的黑色肉塊,像一個快要被撐爆了的晶瑩肉餃。

探測儀忽然有了反應,饒頌歌猛然轉身,風卷起一片花瓣,刮過她的臉側,在她身後化為星點血跡濺落。

探測儀的反應消失,廢墟之上,黑犬原本的位置,一簇鮮紅的花叢向陽盛放,随風搖曳。

好快。

薛城壁驚嘆地摸摸下巴,看着明聞踏過廢墟,指間花藤攀過他漂亮的側臉。

“污染物?”饒頌歌沉聲說,“果然不對勁。”

污染早已結束,之前的報告裏,西郊的污染物都被善後小隊清除,又怎麽會出現新的?

如果漏了一兩只也就算了,然而此刻,晴朗的天空下……一道又一道或猙獰或扭曲的影子,從碎石瓦礫裏爬出。

探測儀擠滿密密麻麻的紅點,不過幾個呼吸間,就有十幾只怪物将他們包圍。

“燦燦,到我們中間來。”

陽秋李笑嘻嘻地掏出一面光潔的銀鏡,對着自己一照。

鏡子裏映出她的臉龐,卻沒有笑意,慘白的雙手探出鏡面,黑發披散,白裙滴血,俨然是一只厲鬼。

厲鬼尖嘯,陰風飄旋,那雙瘦骨嶙峋的手直接抓住最近的一只污染物,輕易将其撕裂。

薛城壁單膝跪地,手掌拍在地上。

大地蘇醒,裂開豁口,如張開巨嘴的惡獸,一口将四五只污染物吞沒。

铛!

銀白的天平高懸于饒頌歌頭頂,她的面容肅穆,充滿審判的威嚴。仿佛有一只無形而無法違抗的手一把抓起剩下幾只污染物,塞入天平一側。

而後,天平輕易地失去平衡,仿佛某種神聖的裁決既定,上一秒還在掙紮的污染物轉眼化為一坨辨不清形狀的肉塊,淌出濃稠的鮮血。

不到一分鐘,十幾只污染物被解決了。

完全沒有發揮空間的寧燦燦不知道說什麽,只好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回蕩于空地,猝然之間,破空聲響起。

寧燦燦瞳孔一縮。

一枚泛着金屬色澤的羽毛尖端懸于她的瞳孔前三寸,凝滞不動。

這枚羽毛如箭疾射,瞬間就能貫穿一個人的頭顱,然而此刻,卻被一只修長而蒼白的手穩穩截住。

明聞捏碎了羽毛,眸光冷冽:“退後。”

寧燦燦飛快蹿到他身後,不敢冒頭。

衆人不遠處,一只異變的麻雀踩在水泥石塊上,體型近乎牛犢,每一根羽毛都擠滿密密麻麻的眼睛,尖尖的鳥喙裏面,時不時鑽出數條扭動的長足蜈蚣。

變異的麻雀振翅飛起,羽翼之下,數不清的扭曲身影出現在白日之中。

污染物。

才過一秒,又有幾十只污染物幽靈般浮現,發出危險的嘶吼。

無需出聲,饒頌歌小隊直接動手了。

厲鬼掃蕩,大地被撼動,銀白天平威嚴凜然。

“這些污染物大多是B級,不難解決。但這麽多的數量,不可能躲過之前幾次探測。”

“鄭賈斯是空間系能力者,完全不怕圍攻,再不濟也能躲入空間裂縫,向基地發出求援信號。”

“很顯然,‘鳳凰’的屍骸被發現後,西郊也發生了某種異常的變化,我懷疑,是災難的餘波。”

聽着饒頌歌的分析,薛城壁啧啧:“真不愧是S級污染物,死而不僵,難道還等着鳳凰涅槃?”

饒頌歌:“不能讓這些怪物流入市區,那裏還有居民。守住這裏,等待基地增援。”

陽秋李坐在放大的鏡子上,如騎杖的魔女飄懸于半米高的空中,掏出聯絡器。

“增援已經派出,請再堅持二十分鐘。”基地的聯絡員很快給出答複。

陽秋李:“略略略,還是這麽慢。”

挂了通訊,她擡頭,瞳孔微微睜大。

花瓣随風飄揚,一片花海盛放于她的眸底。

年輕男子行走于猙獰奇詭的怪物之中,每踏出一步,怪物無聲倒下,美麗的花叢在他身側綻放,明聞的眉眼沉靜漂亮,花海連綿,構成一幅色彩鮮明熱烈的油畫。

它們死去,腐爛為泥土。它們新生,在灰燼中盛開。

血肉與花海,猩紅而爛漫,糜爛而鮮妍。

薛城壁:“我居然在想,到底誰才是怪物。”

陽秋李一臉羨慕:“高貴的群傷……”

寧燦燦開始想D級有幾種寫法。

淡淡的花香混合着血腥味四溢,小黑球從衣兜裏鑽出半個身子,觸手掏啊掏,抓到一片迎面飄來的花瓣,抱在懷裏。

花海浪潮起伏,不知何時已連綴一圈,看似脆弱而無害,卻構成了隔斷怪物前路的防線。

明聞暫時退回衆人身邊:“殺不盡。”

饒頌歌:“我知道。”

無論他們殺死多少只污染物,探測儀上的數量始終不曾減少,這意味着一直有新的污染物填充進來。

這很不合理。

西郊根本不可能容納如此衆多的污染物,來路不明的怪物源源不絕,徹底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污染物會死,進化者也會覺得疲憊,會力量損耗。一旦損耗過度,将無法再使用能力——到那時,就是死路一條。

“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饒頌歌的聲音依然冷靜,“而且,二十分鐘過去,基地增援未至。”

薛城壁:“退?”

饒頌歌:“我們身後是萬家燈火,無路可退。”

啪。

薛城壁雙手合十,以他為中心,直徑三百米內,大地怒吼,高牆拔地而起,形成數米高的屏障,将所有的污染物、連同他們一起,與整個西郊隔斷。

這樣的動靜并未影響到那些污染物,它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中間的這幾個進化者。寧燦燦甚至懷疑只要他們不死,怪物就不會攀過高牆,向外移動。

明聞擡頭,天空晴朗,太陽依然高懸于他們頭頂。

時間在流逝,基地的增援始終未至,污染物的數量已經增長到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終于,花海防線潰敗,怪物再次向他們逼近。

“你們在幹什麽?”陽秋李對聯絡器那頭說,“我們的人怎麽還不來?”

“增援已經派出!放心,有三支A級小隊正趕過去!”

基地聯絡員似乎也意識到事态不好,語氣都變得急促起來。

陽秋李:“到底還要多久?”

“十分鐘!最遲十分鐘!”

寧燦燦被護在中間,眼尖地發現薛城壁手臂負傷,當即唱起了歌,一下就治好了他的傷口。

薛城壁朝她比了個大拇指,寧燦燦咧嘴一笑,望見他們身後的怪物群,笑容凝固。

太多了。

最開始還不覺得,但現在,層層疊疊的怪物多如牛毛,蟻巢般堆聚聳動,簡直是地獄才有的場景。

增援,真的會趕來嗎?

最開始說二十分鐘,又說十分鐘,可是,天空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基地……到底想幹什麽?

寧燦燦環顧左右,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持有相同的懷疑,但她逐漸有些不安。

染血的花藤熱烈綻放,數十只怪物瞬間被鮮紅吞沒,無聲無息,化為鮮紅花海。

然而,搖曳的小花尚未沐浴陽光,就被一擁而上的怪物群踐踏埋沒——很快,堅韌的花藤再度破開血肉,沐浴鮮血,傲然攀長而上。

明聞目光冷靜,不知何時開始,他所面對的怪物數量遠遠多于其他人,就連饒頌歌三人都被逐漸逼退,他卻始終未退一步,以自身劃開一道洶湧的怪物潮水也無法跨越的界線。

“明聞!”

不遠處,響起薛城壁的喊聲。

“來這裏!我造個城堡出來,我們先躲進去!”

明聞原本要向聲源處靠近,忽然感知到什麽,右手探進衣兜。

黏稠冰涼的觸感沒有出現,原本窩在那裏的小黑球不見了。

明聞腳步猝停,目光迅速掃過周圍,突然一定。

——他的身邊,不到一米半的距離,一坨比任何怪物都更猙獰恐怖的漆黑生物正壓着一只污染物,将其生吞活剝。

呲拉——

黑森森的觸手蛛網般束縛住了污染物,随意地将其撕裂成碎塊,形狀駭人的漆黑生物平靜地進食。它的身下,那只污染物依然活着,身軀猶在抽搐,鮮血器髒嘩啦啦淌了一地,不少觸手還在器髒中翻攪,似乎在挑選鮮美的部位。

明聞:“……”

他的小糯米團子呢?

鮮血濺了滿身,觸手也沾染血糊糊的碎塊,嚼啊嚼的E-01忽然察覺到什麽,停頓下來,扭過血淋淋的腦袋——對上明聞沉默的目光。

兩秒後,這坨長相驚悚的漆黑生物變回一只圓潤無害,眉清目秀的小黑球。

小黑球蹦蹦跳跳地來到抽搐的污染物腦殼邊,伸出軟軟的觸手,獻寶般捧起半顆污染物腦殼,推到明聞腳邊。

【哥哥,吃】

說完,小黑球非常乖巧地抱着剩下一截污染物軀體,繼續嚼啊嚼。

明聞:“……”

明聞忍了忍,還是覺得忍不了。

幽幽地開口:“昨天剛給你洗的澡。”

小黑球一呆。

明聞上前一步,拎起這只懵懵的小污染物:“你怎麽這麽不講衛生?這麽不愛幹淨?”

他一邊往薛城壁那邊走,一邊拎着小黑球抖來抖去:“你不是一個漂亮的球了!”

小黑球:“……”

小黑球有點受傷地擡起觸手,想要抱住明聞,結果明聞不給抱。

更受傷了。

委屈巴巴地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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