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月初七

正昭十六年九月初七

雖已為少卿,但或許這俸祿還要再發上一陣子,我才好尋一處新宅子。

西城實在喧鬧,這一夜又沒睡好。

為了寅時末到城東南接上柳娘子,五更開禁前便要梳洗穿戴,準備馬車。

于是今日一早都費時在路途上。我家駕馬的小厮近日水土不服鬧肚子,我自己趕車,技術不甚娴熟,應擇日練習。

辰時撞鐘,恰至天承寺山門。

道是山門,實為大殿。天承寺依山水而建,卻并不在山坡之上。寺中大修,門外有衛士把守;大門敞開,修造的工匠進進出出。

我昨夜為求諸多方便,自寫了一張臨時的拜帖,并着些藏書作禮,以新上任為由拜訪。

不過終究是有些唐突,裏外通報後,沒有立即放我們進門拜會;只是說侍郎此時不便。

就算拿出侍郎夫人的名頭,竟也是這套說辭。

我當時便再次向柳娘子求證二人和睦事實,柳娘子非常肯定他們之間沒有矛盾。

巳時,有一清秀小厮前來,引見我二人至後院廂房見侍郎。

這小厮舉止頗有風範,手上也沒有做粗活的痕跡。清秀一詞更非虛詞,實在是白嫩,應是年紀也不大。

我問過柳娘子,她并不識得此人。

此人是一個疑點。

見到侍郎後,柳娘子頗為驚訝,我拽了拽她的袖子表示先保持鎮定。我也發現他看見柳娘子時情緒毫無起伏,就像不認得這人一樣。

但他很聰明,并沒有多問,等我們介紹自己。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在下大理寺新上任少卿方清明,請見張侍郎。

那人确鑿說是。

雖侍郎僅有一人,但未免是姓氏相當,我重複确認:可是張鑒知大人?

那人再次肯定。

我一下子冒出許多的猜測,可是當下無法證實,只好按照官場手段客氣了幾句。

寒暄中,這位“張侍郎”對工部工事尚熟稔,于制圖、材料等等都談吐得當。

出寺,柳娘子又驚又怒,表示這根本不是她家張侍郎。

未時前,我送柳娘子回府,并來到大理寺。署裏人丁寥落,案頭也并無新的公事呈上。

難怪連刑部大人也如此嘆:

大理寺衰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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