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月十五
正昭十六年九月十五
聖人面有怒氣,但最終還是允我再推一日。
我差阿軒到翰林院跟蹤畫師,自己去了天承寺。
天承寺并沒有被迫停工,魏王和太子都遣了督工過來比照圖紙繼續修造。聖人這幾年因着皇後的原因,對寺院頗為看重;而聖人聖意如此,太子和魏王的督工就算與對方多有不爽,倒也不敢生事影響工期。
寺內緊張有序,我正想用官印請入,沒想到無人阻攔;看來今日早朝的惡名,傳得很快……
昨日從張侍郎那裏搜到圖紙冊子,剛好比着熟悉地形。
四處走動,我向工匠打聽了一些消息:
一,工部侍郎很少身着官服出現在寺內,與工匠溝通的人一直是工部郎中程魚。
二,工部郎中程魚是當朝中書令、前任工部尚書的門生;他身材魁梧,膚色曬黑,升遷工部之前曾供職于禁軍十六衛。
三,工匠們唯一一次見到穿官服的侍郎乃一個月前,只聽他巡視工程後,口中嘆“對不上”。
換督造以後,程魚也撤了出去;不知到工部能不能找到人。
禁軍十六衛到工部,其中必定有貴人手筆。
想到“對不上”三個字,靈光乍現,我向工匠記錄了天承寺拆下來的材料,并申請調閱工部曾經修造天承寺的記錄。
程魚告假,家門不應。修造記錄的調閱申請也被工部扣留。
我頹頹求于左相大人,老師對我早朝之舉并未苛責,并答應遣人替我守住程魚蹤跡。
阿軒未歸。
明日如何交代?無論假侍郎還是真侍郎,兇手都沒有留下線索證據。
程魚之身份、背景,可以代入殺害假侍郎的兇手之特征;可是動機、證據——或許兇器也早丢了。
真侍郎的身上線索寥寥,就算真是發現了秘密被人虐殺,依舊沒有證據。
又是難眠一夜,今日自請值守署中,最好重新梳理手劄。
天不負真理昭昭!
正是方才,弘文館館主夜訪大理寺。他聽說了工部侍郎案調閱修造記錄一事,而弘文館恰有這段歷史的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