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義正言辭忽視老父親不合理要求的秦樓繼續回憶他留下的小紙條，科學育崽。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還有半個點到聲聲的故事時間。
半個小時可以做什麽呢？
可以給自己洗個澡。
秦樓面容淡定地看向聲聲，像是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我去洗澡，你可以自己在房間等我嗎？”
“嗯嗯，聲聲可以！”聲聲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腦袋。
他睜着圓溜溜的漂亮眼睛，聲音都是軟乎乎的，“大哥放心，有小熊陪聲聲，聲聲不怕噢。”
小朋友舉了舉自己幾乎不離身的小熊公仔示意自己可以。
秦樓略微颔首，從衣櫃裏找了換洗的衣服，轉身進到浴室裏去準備洗澡。
自然，在這之前，他還是很謹慎地檢查了浴室，不給髒東西有可趁之機。
浴室內空空蕩蕩，沒有窗戶，只有慘白的燈光直直地從頂上照射下來，讓秦樓回憶起之前自己對付的那個鬼手。
一樣的白得吓人。
秦樓覺得自己真不是怕鬼，主要是不太放心小朋友一個人坐在房間等他。
萬一他娘的符咒過期了呢？
秦總做了一個十分嚴肅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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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房間內，聲聲探頭探腦地看着大哥關緊浴室門，小大人般地搖頭嘆氣。
“親親統統~”小朋友小聲和小熊說話，“大哥今天受累了，我們今晚不能聊天啦，要讓大哥好好睡覺噢~”
“在說什麽？”
秦聲聲一愣，一下擡起腦袋看過去。
他那剛剛已經緊閉浴室門準備洗澡的大哥，正在站在浴室門口，衣服都沒脫。
秦樓抱着手臂，皺着眉，目光犀利地盯着秦聲聲。
小朋友沒有半點危機感，就是覺得茫然：“大哥？你不洗澡澡嗎？”
大哥面不改色：“洗，有點不放心你。”
聲聲：“？”
不，不放心聲聲？
小朋友張張嘴，話還沒出口，秦樓已經邁着步子三兩步上前，微微彎腰，将在床上坐着的精致洋娃娃，一下給抱了起來。
跟拔蘿蔔一樣。
小蘿蔔還懵懵的，就被大哥帶到了浴室裏，找了個板凳給他安安穩穩地坐好，還被很輕地拍了拍小卷毛腦袋。
跟下定身咒一樣。
揚起小腦袋看向大哥那張俊美但充滿冷酷的面孔，小朋友舉了舉自己的手镯：“我有媽媽給的手镯，很安全的！”
“嗯，但是大哥不放心。”秦樓言簡意赅解釋，“你在這坐着，我很快洗好，別亂跑。”
聲聲氣得軟嘟嘟的臉頰都鼓成小河豚了！
他那麽乖，怎麽可能亂跑？！
大哥不會是怕鬼手姨姨吧？
秦聲聲看着大哥連洗浴區的磨砂門都沒有關死，就關了一半，像是提防他跑了一樣，撇嘴，到底還是沒有動彈了。
很快，裏面想起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再接着就是潺潺流水聲，秦樓開始洗澡了。
聲聲哼了一聲，和小熊吐槽：“統統，大哥好不講道理噢。”
小熊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裏，那黑黝黝的小熊眼睛轉了一圈，顯然，很是贊同聲聲的看法。
秦聲聲見到被贊同，更加有表達欲了：“大哥肯定是怕鬼……”
“秦聲聲？”
秦聲聲下意識直起背：“有！”
浴室內水聲驟然停下，浴室內，耳聰目明的霸總哥略帶疑惑：“你在和誰說話？”
聲聲想都不想道：“聲聲在自言自語噢！”
秦樓總覺得有哪不對，聽着好像聲聲還叫了誰來着。
可水聲到底還是起到了幹擾，秦樓也不能太肯定。
最終只能認定為聲聲在自己和自己玩。
小朋友嘛，都喜歡自言自語的。
秦樓暫時說服了自己，但這次沒有把水開得很大，能讓他更好地聽着秦聲聲的動靜。
饒是如此，幾次三番的，他還是會時不時地叫一聲秦聲聲的名字，得不到聲聲回答，就會把腦袋探出來，很是探究地盯着小朋友，看看小朋友在做什麽。
小朋友一兩次還很耐心呢，第三次就開始拖拖拉拉，第四次就不吭聲了。
每次和哥哥目光相接，他都會鼓起腮幫子，一副超氣的模樣以示反抗。
就……
孩子是一劑良藥，讓秦樓緊張的心情松緩下來了。
洗澡的速度也變快了不少，成功在九點二十的時候，擦着頭發走出來。
大哥浴巾很是随意地圍着腰纏了一圈，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肌腹肌，上面點綴着滴滴晶瑩的水珠，有種撲面而來難以遮掩的性感。
圍觀崽一點都沒欣賞的心思啦，枯等二十分鐘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終于被抱出去了，他眉開眼笑的，還想跟大哥提要求。
“大哥，我還不想睡哦，我們再看一集動畫片好不好？”
大哥不置可否：“先等我吹頭發。”
他将聲聲放到了床上。
聲聲打了個滾溜到床中央，以為大哥同意了，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等大哥。
小朋友還是第一次和大哥單獨在家，到底還是想爸爸媽媽的。
他摸摸熊熊，小聲道：“統統，聲聲不太開心，想爸爸媽媽了……”
有求必應的小熊的眼睛微微閃爍，小手戳了戳聲聲，然後指了下窗外。
聲聲愣了下，轉而大喜，翻個身爬起來滑下床，他先扭頭看了眼大哥，恰好和秦樓對視上，下意識地就給秦樓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秦樓忍不住也露出很輕的笑，轉頭加快了吹頭發的速度。
弟弟需要我！
這不得馬不停蹄地去陪/睡？
糊弄完大哥的聲聲趕忙轉身就往窗戶跑，踩着小板凳就趴在窗臺上，低頭往下看。
幽黑寂靜的花園裏，幾盞昏暗的路燈微微閃爍着，四周草木叢生，花朵在黑暗中都失了顏色。
一叢灌木叢中，突然發出了簌簌的聲音，很快，一個小孩鑽了出來。
聲聲雙眼一亮，腦袋開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探。
因為大哥就在不遠處，聲聲不敢出聲，但他還是很驚喜地撐着下巴看對方。
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男孩子，有着一頭銀白的頭發，姣好的身材比例和臉蛋看着就是一個妥妥的童裝模特，雖然看着稚嫩，但卻不像聲聲一樣看着就是個軟乎崽。
他是個唬人崽。
尤其是那雙深灰色的眼睛，有種一望不到底的感覺，看久了，甚至會産生一絲絲地恐懼。
見聲聲趴在窗臺上，大眼睛亮晶晶地，很是期待的樣子，他也不辜負聲聲的期望，三兩下走到一樓，伸手扒拉住別墅牆就往上爬。
比成年人還要利落的身手，兩三秒就爬到了聲聲的窗臺底下，仰頭和聲聲對視。
“小哥哥！”
聲聲就知道小哥哥會來的，他伸出小肉手，輕輕摸了摸對方的頭，軟糯又小聲地撒嬌：“謝謝哥哥，聲聲現在開心啦！”
正準備讓聲聲和爸爸媽媽視頻的小哥哥沉默了下，顯然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把聲聲逗開心的，但他不介意多讓聲聲摸一會兒腦袋。
開心就行。
聲聲好久沒有看見小哥哥了，還有好多好多話和日常想和對方分享，奈何他哥是個行動派，都沒給他說兩句話的時間，那邊，秦樓吹風機的聲音就停了。
“聲聲？”
聲聲抿抿唇，不舍得地收回小手。
小哥哥歪頭想了想，低聲道：“明天，我去公司陪你玩。”
“一整天。”
聲聲瞬間眉開眼笑。
好欸！
“你在看什麽？”秦樓朝這邊走過來，“窗戶很危險，不要靠近窗戶。”
聲聲也沒時間告別了，只能小聲地說一句明天見，就匆匆跳下了凳子，搖頭晃腦地跑過去抱住大哥的腿：“聲聲看月亮噢！”
秦樓看了眼窗戶，外面黑沉沉的，別說月亮，星星都沒一顆。
這月亮看得真不走心。
算了，難道還能看鬼嗎？
秦樓想着，抱着崽崽，快速走到窗戶前匆忙看了眼。
黑幽幽的，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沒鬼。
秦樓暗暗松了口氣，随手關上窗，倒是沒忘記給小朋友再科普了一下小朋友接近窗戶的危害性。
小朋友得到了小哥哥的邀約，現在很高興，也不覺得不耐煩了，嗯嗯點頭，超級聽話的那種。
讓秦樓成就感滿滿。
果然還是因為他沒有回來，聲聲無聊了，不然也不至于去看那什麽都沒有的黑月亮。
很是高興的大哥将聲聲埋進柔軟的床鋪裏，蓋好輕薄的空調被，掩着被角，準備給小朋友講故事了。
小朋友狐疑：“不是說，給聲聲看，看動畫片嗎？”
秦樓随手将手表取下擱在旁邊的櫃子上，淡定道：“我說了？”
聲聲仔細回想，好像……是沒有！
可是，可是……
大哥不給聲聲可是的機會，翻出一本財經報，給聲聲沒有感情起伏地……
念報。
講故事嘛，秦樓懂。
太精彩的故事小孩是睡不着的，所以得念經。
苦于沒有金剛經在手邊，也就找個同等威力的財經報念念了。
反正以前的秦樓看一次睡一次，他覺得報紙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所以，當聲聲決定退一步，含着滿滿的期待，大眼睛撲眨着，等着聽大哥講故事的時候。
大哥——
“生産力是勞動者……”
大哥那堪比念經，不，就是念經的聲音讓小朋友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聲聲委屈了：“大哥~”
大哥裝聾作啞，繼續念經。
聲聲悉悉索索地伸出小手，想要拽一拽大哥，沒想到大哥眼睛都不擡，順手給聲聲把手安放到被子裏。
“會感冒，乖乖閉眼，睡覺。”
聲聲：“……”
小朋友試圖和大哥講道理：“可是我現在睡唔……”
眼前猛地一黑，大哥大手從上往下一遮，直接給小朋友所有的光亮給遮擋住了，就露出個小鼻子。
連嘴巴都給按住了！
秦樓聲音冷靜：“閉眼，很快就睡着了。”
聲聲：“QAQ！”
大哥，壞蛋！
壞蛋大哥很有毅力，一個財經報他慢條斯理地念了半個點，精準把控十點讓聲聲睡覺的時間表。
手表上的時間分針已經落到了十二的位置，正正好十點，大哥也剛好念完最新的一篇報道，輕輕放下了自己還放在秦聲聲臉上的手。
手掌下，比之前還要閃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滿的清澈無辜，和他直直對視，可愛又可惡。
秦樓不動聲色問：“不是說了閉眼？”
聲聲很乖地回答：“閉的呀，是大哥放開手聲聲才睜開的。”
秦樓：“……”
這屆小朋友真不好帶。
大哥只能繼續伸手捂住小朋友的眼睛，翻頁念經。
那就只能再多念半個點的經了。
……
一個小時後，小朋友總算經受不住大哥毫無感情的催眠，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睡着了的聲聲就像個安靜的小天使一樣，長長卷卷的睫毛輕顫，小臉蛋微微泛着紅，小拳頭微微握着放在枕頭邊上，是一種很健康的可愛。
秦樓忍不住，輕輕地親了聲聲一口，感覺自己再多的辛苦也值得了。
這個家也就弟弟省心。
收起報紙，秦樓翻出手機，給秘書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行李。
簡單地收拾出了一個行李箱後，差不多已經十二點多了。
秦樓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睡覺，反倒是面容凝重地，盯着浴室門。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秦樓深呼吸一下，到底還是邁開了步子，走進浴室，輕輕地合上了浴室和房間的門。
他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
淩晨兩點。
聲聲輕輕翻了個身，眉頭微微皺起來。
他睡得沒有很熟，感覺自己好像隐隐約約聽見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
是那種壓抑着聲音的哭法，非常沉悶，偶爾還捕捉不到，但是聲聲也趕了大哥的耳聰目明，他到底還是捕捉到了這麽一星半點的聲音。
小家夥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眼底漸漸清明起來。
“……便宜，便宜果然……沒好貨！”
“……什麽颠公！”
低低的哭聲中夾雜着些許哽咽的吐槽與謾罵聲，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聲聲能精準地找到聲源。
——是大哥在充電噠！
小朋友不是第一次撞見大哥充電了，最近少了些，前些年，聲聲還小的時候，每一天都能撞見大哥充電。
似乎是因為崽崽太小了，他們都不怎麽避着聲聲，也讓聲聲收集了家裏的好多秘密。
當然，大哥還是好面子的，會在照顧聲聲之後，才躲到廁所偷偷的哭。
那為什麽聲聲會知道這種行為叫充電呢？
當然是問的媽媽呀，媽媽超級聰明的。
小朋友當時什麽都不懂，但是隐約覺得大哥躲着人的這個行為，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所以小朋友嘴巴很嚴，幫哥哥保護住了秘密。
這還是聲聲第一次保密，有些生疏，但因為小家夥很小的緣故，倒是讓他有驚無險地成功了。
他問媽媽：“聲聲不哭，聲聲笑，但，但聲聲晚上，哭鼻子噠，會不會，會不會……”
媽媽當時沉吟片刻，說：“你很勇敢。”
小朋友懵懵地和媽媽對視，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好奇和探索。
媽媽話很少，就說了這是在充電，是很勇敢的行為。
聲聲不懂，又去問爸爸，充電是什麽意思。
爸爸說得總算清楚了。
“寶貝的能量是有限的，”爸爸俊美病弱的臉上笑容加深，像在打什麽壞主意，“晚上哭就是在補充能量，第二天充滿電了，就不會哭了。”
頓了下，爸爸意有所指道：“所以不用忍，晚上想哭可以多哭一哭，是好事呢。”
聲聲當時思索了很久很久，懂了。
他重重點頭，說：“聲聲，白天，白天充電！晚上，晚上不吵，媽媽噢！”
崽崽超貼心噠！
就是當時爸爸的表情好像很不好看的樣子，不過現在聲聲覺得應該是燈光問題啦。
所以，聲聲很理解大哥，大哥白天要忙好多好多事情，耗費好多好多的能量，晚上需要充電的時間也好久的。
聲聲要幫助哥哥呀。
他摸摸索索地抱着自己的小熊，小心地爬下床，然後小心地走到浴室門口坐下來，隔着門陪哥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裏面的哭聲終于停了，一陣水聲響起，聲聲知道，充電結束了。
聲聲精神地爬起來，禮貌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水聲戛然而止，浴室內一陣沉默。
半晌後，他哥警惕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兇意：“誰？”
聲線很是沙啞，加重了這一絲殺氣，像是一個伺機而動的殺手，難以遮掩周身的兇殘氣息。
聲聲眨了下眼睛：“大哥，是秦聲聲噠！”
大哥沉默了。
是秦聲聲噠……
是秦聲聲啊！！！
怎麽，怎麽會是秦聲聲呢？
他什麽時候起床的？！
這三更半夜的，都不睡覺的嗎？！
秦樓心頭有一萬句艹想罵，但為了自己的形象到底還是憋住了。
娘的，現在該怎麽辦？
他家寶貝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啊？
要是沒聽見，他出去解釋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
要是聽見了，他現在改口說遇見鬼了會不會假？
秦樓恨不得現在有時空穿梭機器，回到今晚進浴室的那一刻。
他發誓，他一定會選擇明晚再哭！
門外，見大哥一直沒有動靜，秦聲聲又疑惑地敲了敲門：“大哥？”
他清清喉嚨，乖巧道：“聲聲想要哥哥陪我睡！好不好呀？”
大哥更加左右為難了。
所以崽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