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
“我的所有權證件都收在哪？”
亓季昀不太想發生像“還記得我的星球嗎？哪個星球？結婚時的那個星球”這樣的對話。
也不想發生“還記得你開過光的戒指嗎？哪個戒指？婚戒”這樣，容易讓人懷疑他對她有什麽不軌之心的對話，于是他決定迂回問起。
聞晏姝安靜了一下，她身體下壓椅面，左腿疊到右腿上，思考了兩秒結婚證是否等同于所有權證類似物，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呢？”
二人隔着電話，不同思路都能殊途同歸到一檔子事去。
“回答我。”
對面在沉默，亓季昀擡眼掃了下眼前木門，關得實實的，聽了兩秒的沉默，也覺得自己态度有點得寸進尺的咄咄逼人，于是放軟了語調：“告訴我。”
他要這麽說話，吃軟不吃硬的聞晏姝一頓，坦然道：“我不清楚，被你收起來了，好像和其他證件放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問這個做什麽呢？”
亓季昀抿着唇，睫毛顫動兩下，濃長的睫翼下，藍眸裏暈開淺淺的迷惘：“戒指摘不下來了。”
“寶寶，是戒指遇冷縮水了。”
他固執糾正：“我胖了。”
聲音裏帶着篤定和委屈，聞晏姝頓了下，轉動的椅輪在地面輕轉，滑出一點聲響，她敲擊兩下，點開大屏幕上前幾天傳來的體檢郵件。
确實是胖了點，試圖作僞證的聞晏姝停在藍屏上的手指一滞，溫柔地掩飾道：“沒有，你長高了。”
在老婆下一次反駁之前，聞晏姝溫聲問：“為什麽突然要摘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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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喜歡，還是？
好在那頭呼吸幾瞬，回答：“我想看看它是什麽材質的。”
哦，這個。
知道不是要離婚，Alpha就好說話很多。
聞晏姝想了想，開口：“你手上的戒指是我們的情侶對戒，之前去旅游的時候打的，那時你說要參加一個活動玩玩，拉着我去看小行星……”
男朋友要拉着自己去看小行星，說是最近星際寰宇聯合宇宙管理局推出了什麽新活動，耳側夾雜着廣播播報天氣的聲音，分心的聞晏姝沒聽明白，被反問有沒有認真聽時還選擇做了僞證。
對方跟她展示的時候，她個來自阿茨匹薩的小土包子也不懂上賽博高邦永久登記的公示欄有多大誘惑力。
Alpha只知道男朋友想去，那就去。
整個旅途全程Omega一手操辦，聞晏姝只負責提前處理完工作，帶上個人出發，就連行李箱裏的衣服都是亓家一手給她打包好的，她被專車接送到星港，下車站定在懸浮的巨物面前，頭發被風吹起時，才終于有了點男朋友是來真的的實感。
航程裏，她男朋友習慣坐在舷窗旁發呆、上網，他思考的時候總是下意識摸着下巴，只朝內露出半邊側臉，鼻梁□□，唇瓣緊抿，看上去精致又冷漠。
給他端來涼白開潤唇的聞晏姝老是忍不住想逗他玩，打破這幅精致的冷美人圖，不時會走到他身邊，或是跟他搭話，或是用手指摩挲他耳垂上的耳夾，偶爾玩一點侍者愛上大人物的小游戲。
航程遷躍數次，不時中停在某個星球，由于身體不适，亓季昀經常獨自在房間休眠，某天又一次遷躍後，提前從休眠艙中蘇醒出來找男朋友的聞晏姝找遍了星航，終于在發現他正在某個觀景臺，手裏拿着照相機，手邊還有一座專業的大型攝影機器。
銀白的，線條流暢，看着像只玩伴小機器人。
親完男朋友的聞晏姝聽他說了才知道那是攝影儀器。
Omega教她怎麽使用它，一開始聞晏姝只顧着看他的臉，後面才知道那臺儀器可以拍出成像的星雲，很好看，有紫色的，也有紅色的。
拍出的照片很多，亓季昀檢查時發現一張照片裏有個陌生星域，于是他們在确定星球風險系數為低之後，臨時改變了目的地。
一手關掉顯示屏的聞晏姝略過了很多細節，瞳孔裏折射的光暗下來許多，她略微低着頭，簡單敘述：“……我們着陸你那顆星球時，差點掉在了一片山谷裏，所以一着陸，你就拉着我去了山谷，山谷裏有條溪流，我們在裏面走。”
其實還有更細節的東西，比如她說這樣很危險，Omega不聽，說那她就更應該看好自己，不應該放自己一個人出去玩，Alpha只好跟在他身後沿着溪水走。
在涼涼的溪流裏走了沒幾步，亓季昀突然彎了個腰，還伸手扯着她也蹲下來，聞晏姝蹲下來才發現，溪水下面有很多非常漂亮的零散的金屬塊，與或濃或淡的鵝卵石躺在一起，顏色豔麗得亮眼。
這座星球沒有夜晚，只有白天和遲暮的绮麗天象輪替，當時正是緋雲暮色裏，溪水潺潺，亓季昀一手拉着她，一邊扭頭叫了前方打探地形的小機器人和隊伍回來，跟他去開礦。
“我們在裏面撿到了很多漂亮的小顆粒金屬，你說這附近肯定有礦脈，後面證明，你是對的，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是用礦脈挖出的第一塊特殊金屬做的，檢測過，很安全，就這樣。”
至于後面心情愉悅的亓季昀拉着她在房間裏做了什麽，就沒必要再告訴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亓季昀捂着聽筒，小聲：“那顆星球坐标給我。”
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的亓季昀思考了下，可能他是有那麽一點喜歡炫耀，有那麽一點愛裝，但有沒有戀愛腦這麽愛裝呢？
亓季昀不知道。
他捂着聽筒的手都有點發燙了，Alpha的聲音有點低，說話的語調又很溫柔，缱绻流連的語氣就好像正帶着他回到那個場景，但她說話的內容又沒什麽問題，甚至有時，亓季昀能聽出她忽而卡頓下的含義，對方在有意控制自己不要說太多“不合适”的內容。
一定是那個戀愛腦又做了些什麽。
腦補了不少的亓季昀抿了抿唇，身側壁爐內噼裏啪啦的火苗又跳了下，像有跳跳糖不時在耳邊蹿一蹿，他換了個姿勢，坐來坐去總覺得不合适，還覺得屋內有點熱了起來。
只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聞晏姝沉默幾秒，忽然叫他：“寶寶。”
他沒應，只是聞晏姝能聽見他突然停了一拍的呼吸聲。
“你這樣會搞得我以為我們在偷情。”
趁電話沒被挂斷，聞晏姝笑意淡淡，她接着道：“屋裏沒有其他人吧，很安靜，你放心……”
亓季昀把電話挂斷了。
不止因為那頭在說些瘋話，還因為面前的門吱呀了下，被人推開一點點。
路西文卡那只粉色小烏鴉探出半個身子，随開門帶進來一陣潮濕的水汽，與他身上新沾染的香水味，小烏鴉那雙眼睛直直望着他，撇了撇嘴：“借我個阻隔貼，我發情期快到了。”
皺着眉的亓季昀摸了摸褲子，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徑直丢給他。
“謝了。”
小烏鴉嘭一下把門關上了。
回過神的亓季昀往下松了顆扣子，走向吧臺去拿自己原先的那半杯冰飲，大塊的冰塊已經融了大半，沉在杯底好似許多鵝卵石，只需主人輕輕一轉，便會在裏面回旋出泡沫與渦流。
定定看了會，他一口把剩下半杯喝完，喉結在昏暗的光下動了動，白皙的手指将杯子放回臺面，再略一低頭，智腦上自動彈出了最新消息。
【便宜對象：別生氣。】
【便宜對象：我只是你的地下情人而已，別忘了過幾天的會面，我還得鄭重跟您道個歉。】
亓季昀輕蹙眉頭，沒搞懂，就像是另一個無聲的提醒，他關掉聊天界面，屏幕的日歷上有個紅色的小圈圈着。
哦，易感期。
他都快忘了這事了。
手指輕輕摁了幾下按鍵，亓季昀又把一連把打出來的零星幾個詞删掉了，也不對。
不能直接說想睡就睡，好奇怪。
有了點“奇怪”意識的亓季昀捧着智腦，下意識又喝了口冰飲，唇輕碰杯口的同時意識到不對勁，他動作一頓，靜靜将杯子放下，不自在地凝眉想，難怪這幾天這麽熱。
他還以為是下雨的高壓燥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