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陸安安驚訝的看着那份印有她和蓋亞·烏瑞亞頭像及身體各種信息的基因檢測報告，簡直吃驚極了。
“他們僞造了基因檢測，你被他們騙了。”
“不要緊，咱們再做一次基因檢測就可以，只需要你一根頭發。”
“很抱歉，我拒絕。”陸安安一直避免接受任何涉及基因方面的檢測，當然是出于自己是地球人不是星際人的顧慮。而且這個世界對生物資源的極度病态的追求，讓她不得不考慮被檢測後的結果。但也得益于這個世界對生物遺留物的重視，至今她未曾遇到需要她提供血液和皮膚組織或者毛發等需求。
但是陸安安的拒絕卻給了蓋亞·烏瑞亞注入了一根強心針，他似乎認定陸安安就是當時他送走的孩子，他唯一的孩子，烏瑞亞一族最後的希望。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我會給你時間考慮，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我過幾天再來找你，我已經結過賬了，你可以吃完再走。”蓋亞·烏瑞亞說完，打開桌子上的金屬箱子，禮貌的告辭離去。
陸安安一口氣喝完唧唧果果汁，看着金屬箱內的300克土壤嘆口氣，召來仿真人服務員。
“請将食物打包，我想帶走它們。”陸安安對桌子上的食物不感興趣，但是可以帶給辛和小威爾。
臨近安置區公寓的一處美味儀自助餐廳——
“B級天然食物，哦，安安你太慷慨了。”
“謝謝姐姐！”小威爾投入狼吞虎咽之中，他很少能吃到天然食物。
“不用客氣，這是別人吃剩下的，雖然根本沒動，你們不介意就好。”陸安安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多餘。
“你找到工作了？在餐廳嗎？以後還有這種剩飯？”辛的眼睛都亮了，小威爾的眼睛也亮了，他們的經濟能力，除去開銷後，只能吃營養液。
“……”陸安安，“我一直以為你們很喜歡我做的三明治，比它們味道好多了。”
“哦安安，這可是天然食物，你的只是轉化食物，再好吃也是人造食材，怎麽能和天然食物相比。”辛鄙夷道。
是她漏算了星際人民對天然食物的狂熱。
“你們一會打算去哪？”陸安安繼續解決自己點的美味儀食物，這麽三年過去她依舊熱愛美味儀，如果沒有美味儀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沒有美食的日子。
“這家餐廳的可點味道太少了。”辛一邊吐槽一邊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吃掉自己那份食物，但是剛剛享受過天然食物的她，已經不滿足美味儀的虛假味道了。
“一會先帶小威爾去看十貴族雕像，再去看天然食物加工廠，再去看機械博物館，以及參觀生物科學研究院和生命科學研究院，這兩天就麻煩你了安安，我們可能要在你那裏借宿兩天，可能會有點擠，但是我可以睡地上。”
“不用，我可以去蘭斯的宿舍裏借住，他走之前給了我密鑰，你們睡在我那裏。”
“哦，那實在太好了，說實話我已經半年沒見蘭斯了，也不知道他在阿爾法星怎麽樣，不過據說是有額外津貼的，超值。”
“辛你的工作有方向了嗎？”很遺憾辛在結束實習之後并沒能留在第一艦隊後勤處。
“還沒有，我正在往第六艦隊遞申請，我的老師也給我寫了推薦信，只能寄希望有回音，當然我也有往各個機械制造公司遞簡歷，兩抓齊下。”辛比較樂觀。
“安安，你成年後打算搬到哪裏去住，如果一時找不到住處，可以來投奔我。”辛的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不算大卻也不小，住陸安安完全沒問題。
“如果我找不到住處一定去投奔你。”陸安安笑着道。
小威爾第一次乘坐懸浮列車，一路大呼小叫，十分開心。
他們從新規劃了路線，先來到巨1號中心廣場，十貴族雕像就在正中心位置，從這裏可以乘坐觀光電梯直接到達生命科學院，然後從生命科學院站口直接乘坐懸浮列車到生物科學研究院，至于機械博物館和食品加工廠他們打算留到明天再去。
“吾萊茵·莫亞，休斯頓·卡爾，安格爾·洛基，傑納德·斯巴赫，安于，赫爾墨·艾斯，拉托·涅普頓，瑞爾·帕納斯，哈德·普路，阿爾·帕羅——”辛挨個給小威爾念巨型雕像的名字。
陸安安站在巨大的雕像腳下想到當初萊恩給她看的勳章誓言。
——今日于此共證誓言，吾将永保人類血脈之純淨，絕不因疾病、疼痛、困苦、力量、財富而背叛人類基因，并終身為人類種族之延續貢獻所有——
可這個時代除貴族外，根本沒有基因完整的人，不，連貴族都無法保證基因完整。
陸安安想到蓋亞·烏瑞亞，看着滿廣場的人，不覺有些諷刺。
人類擁有了無與倫比和探索星空的科技能力，卻失去了完整的基因，完整的軀體，完整的植物和生态鏈。
也許唯一完整的就是他們樂觀向上的靈魂吧，正是這不屈的靈魂帶着他們跨過一條條溝壑，走到如今也沒有放棄對生活的希望。
“那邊還有小十貴族雕像，有萊恩·莫亞元帥，還有本博·艾斯議長——”
辛帶着小威爾又跑向另一端，除了雨日之前的巡回，這些雕像一直停留在這裏，與遠處的先祖默默對視。
代表着開國到如今數千年的傳承不斷。
——貴族是人類最後的底線——
萊恩曾經說過的話在陸安安耳邊響起，陸安安擡頭仰視萊恩的雕像，自問道，如果連貴族都無法繼續維持自然生育呢？
——放棄盟誓，接受機械化生命，維持種族之延續——
陸安安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悲哀——
“安安，走了，我們去生命研究院，從這裏可以直接乘坐彩虹懸浮電梯。”辛帶着小威爾已經爬上飛磚，随着飛磚升起，他們被托到上方的懸浮電梯上，從這裏正好可以跟十貴族雕塑平視。
整個懸浮電梯繞場一周，環繞兩端雕塑，還有一條直線通往生命科學院。
“小威爾你是在這出生的哦！”辛指着生命研究院道。
“中央星所有的胚胎都誕生于生命研究院，這裏是全星際最好的胚胎繁育中心。”
陸安安跟在小威爾身後看着生命研究院的簡介，狂補知識，她以前從來沒想過來這種地方補常識。
一邊的仿生機器人繼續介紹道，其實主要是針對小威爾。
“貴族的胚胎會先在孕囊中形成，穩定之後送入生命繁育儀進行基因測定，篩查和營養補足，他們會在人造外孕囊中健康成長直至出生，而內孕囊技術是帝國唯一允許實施的基因改造技術。當然這一條只針對貴族。”
“那公民呢？比如我是怎麽出生的？”小威爾看着孕囊模型好奇問道。
“帝國公民的繁育方式是從基因篩選開始的，可以通過基因技術合成卵子和精子，通過人工方式進行融合培育，直到胚胎達到完整度要求，就可以送入生命繁育儀進行一樣的培育過程。”
“我就是在這個蛋裏出生的嗎？”
“是的，你的父母也可以将它帶回去直到你出生，後期的培育過程并不需要呆在生命研究院。”
“我也有孕囊嗎？”
“你沒有，只有貴族才有，你不需要它。”
陸安安看着全息影像裏模拟的孕囊植入技術，一個微型可溶解機器人通過生殖器官進入體內，噴出一個氣囊，然後溶解，這個過程非常簡單，耗時只有三秒。一時間感嘆星際技術無比強大讓男人生孩子都變得如此簡單。
她不由問道：“所有貴族都有孕囊嗎？”
“帝國法律規定貴族必須義務植入生殖系統，為人類血脈延續貢獻所有。不得損壞，借故停止妊娠。不得使用基因合成技術，不得隐瞞基因缺陷，不得以任何方式拒絕孕育之事。”
“這都老掉牙了，現在貴族為了不失去貴族特權，恨不得在身上裝十個孕囊。”辛在旁邊吐槽。
“帝國生育率持續走低，這是帝國的悲哀。”仿真人道。
“你讓貴族開放基因，采用和公民一樣的合成技術，瞬間星際人□□崩，還能解決缺失度越來越嚴重的問題。”
“貴族血脈之純淨不容踐踏，帝國法律禁止貴族和公民、附屬公民通婚，您的言論違反了帝國繁育條例，罰款10信用點。”
“哦，這也罰款！”辛痛苦呻吟。
“貴族不能和平民結婚嗎？”陸安安訝異的問道。
“只是不能生孩子，誰又管貴族養多少個小情人，再說我們和貴族不通過基因技術也生不出孩子來，随便怎麽玩都不要緊。”
“您的言論涉嫌侵犯貴族名譽，罰款10信用點。”
“哦，我錯了，我不該在這地方說話的，快點，快點，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辛不斷催促小威爾。
“該死的艾斯，竟然連說話也罰款。”
“溫馨提示您，本博·艾斯議長已于五十年前取消辱罵艾斯罰款條例，您對艾斯議長的問候将不予處罰。”
陸安安：“……”
這意思是可以随便罵嗎？這位議長還挺有意思。
生物科學研究院主要是研究動植物基因重組，星際多物種基因篩選留用等方面問題。
同樣有仿真人細心講解。
陸安安詢問了一下，才知道只有三歲以下才有這待遇，沾了小威爾的光。
“三歲以上就可以逐步接受初級知識同步，這些知識都是一樣的，根本不需要仿生人講解。”辛不以為意。
沒接受過任何知識同步的地球人陸安安表示淚目。
“截至目前，生物科學研究院已經成功合成430種新植物，其中130種為遠古植物合成，219種為人造返祖植物合成，81種為星際物種合成，這些新物種已致福無數星際人民。”
陸安安通過可視窗口，看到研究員從現有植物基因中提取出一段段不同基因，然後打亂重組，甚至還有加入動物基因序列的，總算明白自己吃的那些自然植物為什麽都奇形怪狀了。
仿真人在一旁介紹：“華29號233U型木瓜在成功植入星際蜘蛛殼基因後，能更好的避免能量透過果殼流失，達到保存更多營養的目的。”旁邊有全息視頻，陸安安看到一個拳頭大的木瓜被從矮小的植株上摘下來，并用激光切割器打開，裏面是類似猴面包樹一樣的幹澀果肉，沒有種子。
“也只有激光武器可以打開它了。”陸安安道。
“接下來這顆果子會通過克隆設備進行初次克隆複制。”
“然後複制品會在這裏再複制？你們用一個果子，複制了成千上萬個果子？”陸安安一言難盡道，此時他們已經轉戰天然食物加工廠，這是第二天。
“不是成千上萬，每個天然果實在種植地孕育出來後，會至少複制加工成為至少一百萬份複制果，這些果子是星際人口主要食物來源。”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我在商場買的那些果子沒味了，再大的味道也會被稀釋幹淨。”陸安安有氣無力道。
“安安植物異常稀缺，土壤也很珍貴，如果不是克隆技術，我們都會餓死的。”
“營養液就是這些東西造的嗎？”
“當然不是，這可是純天然食物，營養液都是合成食物，對了，我要糾正你，你在商場買的大部分都是合成食物，可不是天然食物！”
“行吧，我知道了。”陸安安突然意識到怪不得雷歐喜歡吃酸的要死的青果子，而洛基家族招待萊恩元帥的也不過是一盤畸形果，現在想想大貴族的生活實在是太豪奢了。
接下來他們得到了一次特價認購一枚天然果實，也就是複制百萬次之後那種果實的優惠活動，僅限一枚。
辛直呼賺到了，她和小威爾一人要了一顆類似西紅柿的果子，陸安安選擇了那個剛才見過的木瓜。
“哦，安安，你太精明了，我們就該選最大的，你的木瓜足有兩個拳頭大。”辛後悔無比。
接下來他們又看了機械生命研究院也就是機械博物館，裏面有一萬年前到現在的機械義肢展覽，在最新的展廳中，人類義肢甚至實現了完全仿真。
“人體本身就存在着弱電生物能，可惜這種肢體需要大量生物材料，且實用性不強，也無法進行基因進化和力量強化，所以十分雞肋，也不适合大面積開發，連貴族在意外受傷後也不會選擇他們，而是選擇機械義體。”
陸安安看着展廳中解剖面完全是真人右臂肌肉血管神經的仿真生物機械義肢，略有不适。
而且盡管被解剖成這樣，這只手依舊能進行各種細微操作，不停的在做各種演示。
陸安安覺得并不适合小威爾觀看，強行跳過餘下的一些內髒展示。
她是怕她自己吐出來。
還好接下來的項目再沒有如此挑戰她神經的，讓她得以順利送走辛和小威爾。
回到元帥府的陸安安，找到正在辦公的萊恩元帥。
“哦，木瓜，要我幫你打開嗎？”
“你有激光刀嗎？我自己來就好。”
“不用那麽麻煩。”萊恩元帥用手指将木瓜掰開，取了其中綿軟的果肉喂給陸安安。
“你的基因等級進化很高啊，哈哈，辛都掰不開。”挫敗的陸安安道。
“還要嗎？”見她吃了一口就皺眉，萊恩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嘗了嘗，正常口感。
“這種果子還真有點面包的口感，只是微微有些腐爛的酸味。”陸安安拒絕了。
“确實如此，你對味道的描述很精準。”萊恩将果子放在一邊，把陸安安抱到腿上，用口腔的甜蜜幫她沖刷了剩餘的酸味。
陸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她蓋亞·烏瑞亞的事。
所以麻煩依舊存在。
“我不可能答應你的請求，我并非烏瑞亞家族子嗣，你的想法也不切實際。”還在上次的餐廳，陸安安将一疊蛋糕遞給小威爾，她并未想到對方竟然會通過威爾先生一家聯系上她。
看來她這幾天躲在萊恩家的舉動讓對方另謀渠道了。
“孩子我不希望你以不理智的狀态做出更加不理智的決定，回歸烏瑞亞對你是最好的選擇，你甚至沒有任何損失，為什麽不答應呢？”這次出面的并非蓋亞·烏瑞亞，而是蓋西·烏瑞亞，他比蓋亞·烏瑞亞要顯得年輕一些，通身風流氣質，高高在上，可卻難以掩蓋一絲哀痛萦繞眉間，他剛剛失去她的兒子不久。
但是兄長當年的犧牲，使他愧對面前的侄女。
他更愧疚的是兄長蓋亞，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吧，蓋西在心中想道。
蓋西給了威爾夫婦一個示意。
他顯然說動了他們。
“安安，我知道我們冒昧出現并以這種方式約見你非常不對，但我們此時出現在這裏并非完全出于烏瑞亞大人的請求，更多的是為你考慮。”威爾先生似乎在琢磨措辭，他本身是非常希望陸安安回歸烏瑞亞家族的。
“出于年長你非常多的經驗和人生經歷，我們都覺得你應當慎重考慮，不應被情緒左右，回歸你的家族是對你最好的選擇。這是基于現實考慮的，無論烏瑞亞家族是否能得以延續，你都可以無憂無慮且享有大筆財富度過一生。”無論是蓋亞，還是蓋西的壽命都将超過不能進化的陸安安，而貴族權限是在家族最後一個貴族成員逝去之後才取消的。
威爾先生或許得到了烏瑞亞家族某些經濟支援，但他說的也是真的，很可惜陸安安并非烏瑞亞家族成員。
在威爾先生一番懇談後——
“威爾先生我想和這位烏瑞亞先生單獨談談。”陸安安表示。
“好的，我們就不打擾了。”威爾先生抱起小威爾，同威爾太太一起向他們告辭，“小威爾還想看看十貴族雕像，我們就先告辭了。”
“很感謝您的幫助。”蓋西禮貌道謝。
“能幫助您是我的榮幸，也感謝您給予小威爾的贊助。”
威爾一家離開之後——
“很感謝兩位贊助小威爾的機械義肢，但是我還是必須重申，我并非你們要找的人，與其與我浪費時間不如想想怎麽找到真的那個。”
蓋西卻通過通訊儀直接投放出一個青年的全息圖像，十分英俊。
陸安安挑眉。
“貝爾·格萊德，61歲，服務于第四艦隊，上校軍銜，格萊德家族屬于中等貴族，能說動他同意與你聯姻，烏瑞亞家族付出了一顆能源星200年開采權的代價。”
陸安安無奈。
“你們的婚姻只會存在三年，如果你是顧慮你的情人，不妨問問他的意見，他或許不會拒絕，畢竟只是三年。”
陸安安的眉頭挑的更高了。
蓋西沉默了一會才道：“貝爾·格萊德是我們能找到最好的人選，也是烏瑞亞最後的一點情分，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機會。”
“或許你想當面見見她，我今日約你在此，也有另一層考慮，他今日會在這裏參加一場小型宴會，你一會可以見到他。”
“很抱歉，我還有事不能奉陪了。”
“你的逃避毫無意義。”跟着蓋西來此的家族雇傭兵擋住陸安安的出口。
蓋西顯然沒有放陸安安離開的意思。
他只道：“今天你只需要見一見貝爾·格萊德。”
“你這是遇到麻煩了？貝爾·格萊德是誰？”一個金發身影從仿真綠植後現身，他身後還跟随有許多人，此時皆停下腳步，好奇的看向陸安安和蓋西·烏瑞亞。
“柰闼？”一次逮捕，一次驅除讓陸安安對他印象深刻，而且他還姓西莫亞。
“嗯，要幫忙嗎？”柰闼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沒有人懷疑這是一位大貴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