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限世界的廢物美人(十四)

第32章 無限世界的廢物美人(十四)

他看了看周圍, 見沒人注意到自己,默默地低着腰,起身跟着觸手一起走到會議室外面。

他試着呼喚0048, 沒有回應。

很好,總是下線得很及時。

“心心,心心!”來到無人的走廊, 觸手似乎恢複了能量,不再若隐若現。

實體觸手從瘦瘦小小變得粗粗長長,飛快纏上了白心簡的腰。

“心心……”觸手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

“……”白心簡問,“只有你嗎?之前你去哪兒了?”

觸手用尖小的聲音發出憤怒的呼嚕聲:“找不到心心……!找不到!”

“要和心心一直在一起……”觸手又纏上來,用尖尖觸碰白心簡的臉頰。

“……”白心簡将祂的觸手尖尖推開。

“你的‘本體’在哪裏?”相比較只知道撒嬌的小觸手,白心簡更想跟之前出現的那團黑影對話。

他感覺這條觸手的思維更像小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本體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啊……

聽到白心簡這麽問, 觸手的尖尖像腦袋般垂了下來。

祂尖叫一聲, 接着發出“嗚嗚”的哭聲:“心心……不愛我……心心嫌棄我……”

祂緩緩地從白心簡身上退了下去, 縮到角落玩起了自閉。

白心簡:“……”

忽然, 周圍的溫度明顯開始降低。

冰霜爬滿牆壁, 白心簡甚至能聽到牆上冰霜凝結過快而發出的龜裂聲。

是祂來了。

走廊盡頭, 黑影緩緩出現。

可算來了。

白心簡迎了上去。

被濃重黑霧籠罩的人形低下頭,僅有的一只發藍的右眼望着白心簡, 一開口, 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話語:“心心……危險……跟我走……”

或許是這個地方幻境的力量又加強了,所以才會伴随着怪物出現, 如果真如白心簡猜測的那樣, 很可能這座城堡裏那只嗚嗚哭泣的女鬼也會再次出現。

時間緊迫, 白心簡不想浪費在無意義的對話上,他問怪物:“你為什麽會記得我叫白心簡, 你還記得沈予淮麽?”

怪物喃喃重複:“心心……心心……”

“你為什麽會被困在故事世界裏?”白心簡換了個問法,“你是從哪裏來的?你還記得什麽?或者……你能想起什麽嗎?”

“心心……心心……”怪物不停念叨,但似乎……真的順着白心簡的問題開始思考。

白心簡感覺到周圍的場景又開始切換。

明亮的光線又開始将周圍的黑暗覆蓋。

“白太太,是個男孩。”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産房。

産房裏,渾身無力,疲憊又汗津津的女人正躺在床上,臉上擠出虛弱的笑容:“是嗎,讓我看看……”

那名抱着孩子的護士彎下腰,以方便女人能看清孩子的臉。

“啊,真可愛,長得像我……”女人笑起來。

即便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女人仍強撐着擡起頭,試圖去逗那個剛出生連眼睛都還未睜開的孩子:“笑一個。”

白心簡緩步上前,繞過擋在他身前的護士,終于逐漸看清了躺在病床上女人的臉。

淺棕色眼珠,一頭柔軟的卷發,臉型和白心簡一模一樣。

白心簡困惑地歪頭。

這是他的母親?

這是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嗎?

可是,怎麽不像呢?

白心簡迷茫地看向四周。

“給他起個名字吧白太太。”

護士輕柔又小聲地提議。

“素心若簡,叫他白心簡吧。”

眼前的幻象又消失了。

明亮的光線被黑暗重新撕開一道口子。

一道閃電劃過,白心簡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殺了你……殺了你……”披頭散發的女鬼出現在白心簡面前。

她手裏舉着一枚尖利的花瓶碎片,似乎是随手打翻了走廊裏的花瓶,但那碎片尖利到,一觸及皮膚,就能留下一道血口。

白心簡躲閃不及,被碎片劃傷了手臂。

鮮紅的血珠慢慢地從傷口沁出。

白心簡低頭去看,露出笑容。

他身後的怪物發出憤怒的吼聲,朝着女鬼撲去。

然而,才撲到一半,黑霧就被打散。

怪物原地消失。

接着是祝靳與唐執修,唐執行三人從會議室裏沖了出來。

白心簡急忙裝作害怕似的往後退。

女人手中的花瓶碎片變成了利刃。

其他玩家察覺到動靜,也都從會議室裏湧了出來。

狹窄的走廊裏瞬間擠滿了人。

“就是它吧!關鍵人物!任務道具是不是就在她身上?怎麽拿?”

“別管了直接上,先把它拿下再說!”

為了任務道具,玩家們開始上前争搶。

白心簡退到角落裏,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

血珠還在一顆一顆往外冒着,白心簡看得入了迷。

“他就是那個怪人吧?”

記憶忽然回到小時候,好像是在學校,白心簡在操場上跑步,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被尖利的石頭劃破,出現一道醒目的傷口,傷口上,正在涓涓地往外冒血珠。

那時候的白心簡,也像現在這樣,縮在角落裏,低頭看傷口。

他覺得有些疼。

他的養母陳立嫣說,疼是一種讓人很難受的感覺,有時候太疼了,會讓人渾身冒汗,想要趴在地上打滾,甚至大聲哭泣。

可是那種感覺,白心簡好像都沒有。

他只是很平靜地看着傷口上的血珠。

那些血珠慢慢地滲出來,從膝蓋滑落,滴在地上。

“你看他……”白心簡聽到不遠處同學在大聲讨論自己,“他好像感覺不到疼。每次受傷或者磕到碰到,都是露出這種古怪表情。”

“還有上次老師組織看電影,看到好笑的地方,班裏其他人都在笑,就他不笑。”

“他也不哭。”

“哎,你想不想看他哭起來是什麽樣?”

幾個男生讨論着,慢慢朝白心簡圍了過來。

“你在幹什麽?”白心簡忽然覺得自己手臂一緊。

有人拉着他未受傷的那只胳膊退到一邊。

他回過神,發現黑暗的走廊裏亂糟糟的,像是有很多人受了傷,拉着他胳膊的人是祝靳。

他好像也受了不小的傷,白心簡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血腥味。

但祝靳關心的好像不是他自己,反而是先看到了白心簡被劃傷的胳膊。

“你受傷了?”祝靳問,“怎麽受傷的?”

話剛問完,他便覺得被牽動的傷口一陣疼痛:“不行,這裏太亂了,而且危險,你跟我過來。”

說完他拉着白心簡往走廊深處走。

這裏的走廊雖然是無盡的,但有通往一層的樓梯。

祝靳帶着白心簡走下樓梯,在樓梯的拐角停下。

“我想過了,”祝靳道,“仇恨或許可以成為利刃,但這把利刃并不能為我們所用,它只能成為這個城堡女主人手裏的一把刀,所以,我們得先想辦法消除她的恨意,或許,這個城堡女主人才是任務道具本身。”

“這件事,我猜唐執修和唐執行兄弟兩也已經想到了,現在正是他們兩人計劃的一部分——拉這裏的所有玩家下水。”

“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拿到任務道具,否則就來不及了。”

祝靳從積分商城裏換了兩瓶療傷藥,分給白心簡一瓶:“小珞,我們不吵了,和好吧,你能不能相信我的誠意,我以後真的可以保護你,你不相信我,難道還要去相信那個唐執修和唐執行嗎?”

“你知不知道,自我組建公會以來,最想殺掉我們公會所有人的,就是當前排名前三公會裏的那幾個人?”

“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真的投靠了唐執修和唐執行兄弟二人,你真的相信他們會庇護你嗎?你不怕他們拿你來威脅我?”

白心簡手裏拿着藥瓶,沒有說話。

他在想接下來該怎麽演。

祝靳已經快速地上藥,并用繃帶包紮好自己肩胛上的傷口。

看得出來,他經常一個人像現在這樣處理傷口。

将自己的傷口包紮好後,祝靳拿過白心簡手裏的藥瓶,道:“你從小就是愛受傷的體質,受了傷每次都是我給你包紮,是不是到現在還沒學會怎麽處理傷口?”

他仿佛很自然地拉過白心簡的手,将傷藥的藥粉倒在白心簡手上。

頓了頓,他忽然問:“疼嗎?”

“什麽?”白心簡怔了一下。

“疼嗎?”祝靳擡頭看向白心簡。

他的右眼裏,隐隐泛着暗藍色的光:“傷口總是會疼的吧?你怎麽沒反應?”

白心簡一陣恍惚。

他總覺得記憶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像跟什麽人有過類似的對話,可他想不起來了。

很快他反應過來,現在是故事裏的祝靳在和白珞對話。

“你不也受傷了麽?疼不疼你自己知道。”白心簡揣摩着白珞現在該有的反應,回答祝靳。

祝靳笑了起來,右眼的暗藍色消失:“小珞……”

他頓住,很快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你應該知道,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怕是來到這個不屬于我們的地方,我們也永遠都是同類。”

“嗯,”白心簡看向他,點了點頭,“哥哥,我會幫你拿到這裏的任務道具,從今天開始,你保護我吧。”

祝靳怔了一下,來不及問白心簡,他打算怎麽拿任務道具,就見白心簡扶着包紮好的傷口站起身,朝着城堡二樓方向走。

“小珞!”祝靳連忙叫他,“先別上去,危險……”

白心簡卻似沒聽見,上樓的腳步逐漸加快。

二樓已有不少玩家身負重傷,空氣中傳來濃厚的血腥味。

很多玩家反應過來,唐執修先前放出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

游戲裏公會與公會之間本身就是競争關系,是不可能互相幫忙的,唐執修不會傻到這麽實誠地提供這麽關鍵的消息給他們。

現在他們傷亡慘重,全都拜唐執修所賜。

然而游戲世界裏的規則就是這麽殘酷,除了會在副本裏送命,公會之間的利益傾軋也會致人喪命,除了變強,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其他活下去的辦法。

“哥……”唐執行和唐執修站在角落裏,唐執行擋在唐執修面前,手裏舉槍戒備,“都已經殺了這麽多人了,這個關鍵NPC的恨意還是那麽強,會不會你的推測錯了?”

唐執修并不确定,這也只是他的猜測。

之前白心簡說這裏的任務道具是“恨意”的時候,他就在想,恨意要如何收集?又要如何變成武器?

沒有相應的容器,這種單一的情緒是無法轉化為實質的。

後來他又想,如果NPC本身就是容器呢?

如果懷揣恨意,這只NPC便無法馴服,那麽,換個角度,是不是需要先把NPC的恨意消除,再從她那兒獲取道具?

消除恨意的方法無非就是原諒、發洩。

她恨的人都已經被她殺死了,那麽目前玩家所能做的,也只有讓她發洩了。

唐執修并非故意要害死那麽多人,他說得沒錯,确實任務道具就是和“恨意”有關,白心簡猜得也沒有錯。

怪只怪那些玩家既沒有實力,又不肯多動腦。

在這種活命至上的游戲世界,難道還指望誰當慈善家?

“如果實在不行,”唐執修面色發沉,下定決心,道,“只能由我把NPC引到城堡外面去,你讓公會的其他人過來接應,我們合力一起把這個NPC殺了。”

“殺了?”唐執行忙道,“不行啊哥,這是關鍵NPC,殺了我們不就什麽都沒有了?”

“難道你真想眼睜睜看着所有人去死?”唐執修沉聲道,“這些人死了,下一個輪到的就是我們,你想坐以待斃?”

唐執行緊皺眉頭,最後道:“那你說怎麽辦,你想個計劃,我照做。”

“夠了!”走廊那一端忽然響起一個熟悉清亮的聲音。

唐執行和唐執修同時擡頭,意識到那個聲音是白珞!

“盧米亞,快住手,難道你還想一錯再錯嗎?”白心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或許是因為他的話語在此時此刻的環境下顯得過于突兀,有些正緊張地和NPC對抗着的玩家也回過了頭。

“哥,他在說什麽?”唐執行皺緊眉頭問唐執修。

唐執修搖頭:“別說話,聽他想做什麽。”

手裏握着不停變幻的武器,正殺瘋了的NPC此刻也調轉過頭,朝着白心簡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NPC停止殺戮,玩家們不明所以,在這狹長的走廊已有太多人傷亡,此刻情況未明,大家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只有位于人群後方的白心簡還在朝着NPC方向走。

大家察覺到不對勁,不自覺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盧米亞,我承認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多年以來,揣摩不同人物的想法,扮演不同角色,給出對面能接受的,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回應,這些行為已經深入白心簡骨髓,幾乎成為他的人生必修課。

他的演技沒有瑕疵,幾乎堪稱完美,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面對妻子,因為對婚姻不忠、因為自己無能而悔不當初的男人。

“你對我那麽好,為我生了兩個孩子,給了我一個家,你是個完美的妻子,你甚至為了我,不惜背叛你的父親、你的家人,而我,卻對你做出這樣過分的事……”

白心簡慢慢走到那位叫盧米亞的NPC面前。

他比盧米亞高出半個頭,此時在走廊上半明半暗的手電筒光線中,他垂眸看着盧米亞。

“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在你父親城堡下的花園裏發誓,要永遠在一起。後來孩子出生,我答應你會給他們更好的生活……可是我食言了……”

“我也不想的盧米亞,我是一個窩囊、無能的人,我生來不如你高貴,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想高高在上,像你的父親一樣偉大、能幹,可是我做不到……”

“為了逃避那些壓力,我做了錯誤的選擇,這不是君子所為。盧米亞,我已經意識到錯誤了……不,或許那些都不應該成為我犯下錯誤的借口,我就是一個爛人……”

白心簡說着,低下原本微微揚起的頭顱,後退一步,在盧米亞的面前單膝跪下。

“我不應該招惹你,也不應該引誘你殺死你的父親。”

“他和全天下其他平凡的父親一樣偉大,他為你籌謀,為你付出一切,為你遮風擋雨,甚至為你在腳下鋪平了未來的道路。奈何你遇到了我……”

白心簡收起另一條腿,徹底跪下:“盧米亞,如果你沒有遇到我就好了,或許你永遠會是那個城堡裏高高在上的公主。”

“盧米亞,你有想過嗎?或許你的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

白心簡忽然擡起頭。

盧米亞精神恍惚,後退一步,似乎是因為白心簡的一番話而沉浸在回憶裏,又或許是想起了那些不堪、淩亂又充滿恨意的過往。

她渾濁的眼睛望向白心簡,年輕人的表情是那樣真誠,他明明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印象中的那個男人,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麽,盧米亞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她曾經那個她恨毒了的丈夫。

她的丈夫,也擁有過和眼前這位年輕人一樣精致的臉龐,也曾有過朝氣,望向她的眼神也曾經像現在這樣深情,讓她怦然心動。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張她深愛的臉,變成現在她印象中那樣面目可憎,像一塊發臭的腐肉,即使碎成碎片,深深埋進土裏,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依舊環繞在她的鼻端,揮之不去,讓她每每想起就覺得煩躁。

現在他說什麽……?

她的人生還能有另一種活法?

可是回得去嗎?

她那充滿控制欲,一言一行都需要用标尺來衡量的父親,那個明明不聰明,卻總能活得比她風光,甚至從小就能自由出入城堡,不被父親規訓的弟弟,她無能的丈夫,她無力照看的孩子,都已經被她殺掉了。

“屠龍者為什只能是少年呢?”白心簡擡起頭,明亮的眼睛望着盧米亞,徹底變成了仰視她。

“也可以是公主。”

白心簡緩緩道:“你那樣勇敢,舉起的尖刀不應該只向着自己,還可以刺破這個世界。”

白心簡的語氣變得冷然起來:“坐在城堡頂端,戴着皇冠的為什麽只能是你的父親和丈夫,還可以是你自己。”

“盧米亞,你已經抛卻了枷鎖,你這一生,更應該為自己而活。”

“我……我……”盧米亞似乎是被白心簡的話語震懾了,她後退一步,丢掉自己手裏的武器,看着自己慘白的雙手。

“我應該為自己而活……我應該為自己而活……”

她反複地重複這句話。

“你是盧米亞,”白心簡道,“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女兒和姐姐,你應該是你自己。”

天亮了。

風雨驟停,城堡外的迷霧被驅散。

無盡的、絕望的、看不到盡頭的、像牢籠般的走廊縮短了,變成了正常城堡該有的模樣。

明亮的窗戶外是搖曳的樹木,走廊的牆壁上挂滿了精致的挂畫。

那些挂畫上,畫着與孩子們嬉戲的母親,坐在床頭俯下身親吻自己晨起丈夫的妻子,在長到望不到盡頭的餐桌邊陪着父親吃飯的公主,教導弟弟學習課業和禮儀的姐姐。

接着,那些畫全變了。

變成穿着舞鞋,獨自一人翩翩起舞的少女,騎着馬飛馳在曠野上的女騎士,舉起手中利刃,勇敢屠龍的女劍客,戴着皇冠,一步一步踏上最高寶座的女王。

在這些畫裏,盧米亞變成了自己,可是,在所有玩家的眼中,那個叫盧米亞的NPC卻在陽光裏漸漸消散。

“謝謝你,”盧米亞看向白心簡,“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丈夫,他不像你,永遠都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知道,原來人生不是只有牢籠,或許還有曠野。”

“我該離開這裏了,”她看向城堡外蔚藍的天空,“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做自己了。”

“但……我還可以最後一刻,做一個屠龍的劍客。”她回過頭,朝白心簡笑了笑,笑容裏,依稀能見到曾經鮮亮和對未來充滿渴望的少女模樣。

太陽升起,越升越高,盧米亞的身影化作白霧,消失在城堡中。

“铛啷”一聲,在她原來在的地方,掉下了一把長劍。

【恭喜玩家白珞。】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副本玩家都聽到了系統播報的聲音。

【獲得擊殺深淵巨物的關鍵道具:屠龍之劍。趕快拿上道具,前往深淵去擊殺巨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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