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0:20:42 字數:7281

耶律翰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與母親坐在房內交談的商寒霜。

打他再次吻她之後,她便開始采取逃避獨處的方式躲著他。

其實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她對他已然動心,否則她絕不會容忍他再三逾矩的舉動,所以,侵占她的芳心只是遲早的事,他并不急。

而且她愈是抗拒、對立,愈讓他對她著迷;看著她冰冷的面孔因他而崩裂,那種能左右一個人情緒的滋味,讓他像是中毒似的,無法自拔。

他不禁等待著,當她全然棄械投降、寒冰化為春水的時刻來臨,那令男人傾倒的嬌柔姿容,也該是身為她愛的男人,最感驕傲的時刻。

公子。

阿祿悄悄地走近倚欄而坐的耶律翰。

他不舍的移開目光,偏首瞥著屬下。什麽事?

國師回信了。

阿祿一收到國師特地派人南下送來的信件,也不顧大白天會不會被人撞見,連忙送到主子面前。

耶律翰挑眉,他只是問一個問題,沒想到師父竟然會慎重其事的寫信過來。

信呢?

阿祿小心地将信函交到他手上。

他撕開緊封的信函,抽出信紙,只見上頭寫著簡單的一句。

年紀、名姓無誤,則段薇,商三夫人,為為師之故友。

只是這麽簡短的話,值得派人專程南下送信?

就這麽一封信?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耶律翰皺起濃眉,星眸滿是狐疑。

嗯,另外有一封,國師給商三夫人的信。阿祿将另一封信遞給主子。

他看著師父要給商三夫人的信函,封口用蠟封住,擺明是他人勿看。

故友?不知是什麽交情的故友啊。

公子,要交給商三夫人嗎?

嗯,這信放我這,我會轉交給她。

阿祿點點頭,又忍不住問:公子,你知道國師和三夫人是怎麽認識的嗎?他們是什麽關系?

耶律翰揚眉瞥他,笑道:這麽好奇?要不你寫信去問問國師。

不不,屬下不敢。

阿祿連忙躬身道。

緊張什麽,國師也許真會告訴你。

公子,你就不要再開屬下玩笑了,我要真敢去問,只怕國師直接把我丢到咱們皇宮的湖內,那屬下就不能再服侍公子了。阿祿苦笑道。

嗤,就知道你沒這個膽子。耶律翰無趣的搖頭哼道。好了,你先離開,不要讓人瞧見了起疑。

是,屬下先告退。阿祿恭敬地一揖後,才大步離開。

八角窗內,商寒霜與母親談話時,總會被窗外的身影分了神。

當她看到一個高壯的男人走近耶律翰,姿态上的恭敬,引起她的懷疑。

柳兒,你認識和蕭翰說話的那個人嗎?未曾細想,她随口問。

柳兒走近窗邊,仔細看了那個大漢一會,才回身道:那人好像是和蕭護衛同時進來的護院。

同時進來的護院?他們先前認識嗎?

這……沒聽說耶,不過,小姐,那人對蕭護衛好像很尊敬喱。柳兒也将大漢打恭作揖的舉動看入眼。

嗯哼。商寒霜柳眉微颦,對耶律翰的身份,莫名起了懷疑。

思忖間,她渾然不知自己的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但身旁的段薇和柳兒,卻是輕抿唇微笑。

忽然間,她的眼迸射出一道寒光,眉目不悅的盯著他。

段薇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名大漢離開不久,耶律翰的身邊立刻又遞補了商霞露輕盈的身影。

她怎麽會到西院來?

段薇揚眉詫異的眨眼。

在商家莊分為東、西、南、北四院,西院是她和女兒寒霜的院落,而商霞露與其他兄長則是在東院,除非不得已,否則他們很少會出現在西院。

想也知道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商寒霜冷淡的輕道。

她對蕭翰有興趣?

段薇望著女兒問。

應該吧。她面無表情的回道,可心髒卻像被人揪著,幾乎喘不過氣息。

輕啜著茶,清亮的瞳眸卻沿著杯緣望出去,看到耶律翰笑得滿天桃花飛舞,而商霞露則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她的胃就泛酸,頗不是滋味。

明明他對她那麽手來腳去的,她早該将他惡劣的行徑告訴繼父,将他趕離自己身邊,但氣過、惱過、罵過後,她卻還是什麽都沒有做,任由他跟著自己,只是不讓他有機會和她獨處。

然而,看到他對著別的女人眉開眼笑,不知怎地,她心裏就是莫名地發悶。

她讨厭這種矛盾、雜亂的感覺,卻也不想深究,她情緒動搖的原因。

段薇啜著茶,輕笑道:霜兒,真想讓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商寒霜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刻意露出一抹不明白的表情。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柳兒,去拿鏡子來……

娘!她用力放下杯子。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的表情也沒有什麽不同。

是嗎?臉色鐵青,眉頭緊揪,眼中殺氣騰騰的,真沒有不同嗎?

商寒霜下意識的想伸手摸臉,但手伸到一半,就愣在半空。

我沒有。

她堅持否認。

霜兒,吃味并不是大事,女孩家會為了男人撚酸也是常理,只是你要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為了什麽……段薇撓眉看著女兒局促不安的神情,心中既欣喜又憂傷。

娘,我真的沒有為誰撚酸吃醋,你想太多了。

霜兒……

商寒霜不待母親說完,倏然由椅上起身。娘,我有些困倦,先回房了。

你的個性太自制,不輕易對人放感情,可是逃避終究不是辦法,你是個聰慧的女孩,應該知道自欺欺人沒有用,不是嗎?段薇盯著她的背影道。

見她的腳步微微一踬,段薇知道女兒聽進她的話了。

商寒霜沒有辯駁,只是輕輕的回首望了母親一眼,緊接著挺背舉步跨出房間。

段薇移眸看向窗外,見那名俊挺的男子在女兒出現後,立刻揚笑大步接近時,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前方的纖柔身影,筆直的向前走,耳中卻不時傳進商霞露故作嬌柔的聲音。

哎啊!

一聲嬌呼,令商寒霜下意識停下腳步,微側首看向身後,只見商霞露整個人,跌靠在耶律翰的懷中。

霎時間,胃部的酸氣直冒上喉口,嗆得商寒霜鼻眼口舌發酸。

路上石子多,請姐姐走路小心。她冷淡地掃了商霞露一眼。

是啊,還好蕭翰細心,在我跌倒前就先扶住我了。商霞露媽紅著臉,愛慕的眼神不斷勾引他。

蕭護衛最有名的就是'出手快'。商寒霜冷譏道。

耶律翰挑眉看著冷嘲自己的商寒霜,似乎看出什麽端倪,笑了起來。

若非他動作快,妹妹怎麽可能兩度由采花大盜手下,安然逃脫?商霞露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擡起下颚為他說話。

大小姐,我想二小姐的意思并不是稱贊。他輕勾唇畔,盯著商寒霜不放。

不是稱贊?怎麽,難不成妹妹還是嫌棄你不成?商霞露聞言,橫眉豎目的說:如果是我,絕不會像你這樣不知感恩。

既然姐姐這麽賞識他,幹脆讓他保護你算了。她愈為耶律翰說話,商寒霜胸中的怒火愈熾,忍不住咬牙道。

真的?商霞露喜出望外的叫。

耶律翰眸中笑意倏地一斂,臉色沉了下來。

二小姐是在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商寒霜在他淩厲的目光下瑟縮,可說出口的話怎麽也不願收回。

她早該驅離他,不然也不會為了他影響自己的情緒,随著他起起伏伏得心慌。

太好了,蕭翰,以後你就跟著我──

抱歉,大小姐,我對二小姐的安危有責任,在沒有确定她安全前,我絕不會離開她。他輕輕推開黏在自己胸前的商霞露,語氣淡漠的說。

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啊!商霞露不悅的跺腳道。

對,我就是個死心眼的人。他淡淡的說。而且,我想二小姐應該是昨天沒有睡好,所以腦子有些不清楚,等她休息夠了,也許她就會知道她說錯話了。

商寒霜張口想反駁他的話,但一看到他陰鸷的表情和唇邊的冷笑,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從來不知道笑臉迎人的他,沉下臉會這麽可怕嚴厲,商寒霜不自覺咬唇,有些後悔她輕率的言行。

商霞露察覺氣氛不對,狐疑的在兩人間來回梭巡。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柳兒,我們走。商寒霜垂眸不敢看耶律翰冷酷的眼神,丢下一句話,領著丫頭轉身離開。

蕭翰,你和妹妹出了什麽事嗎?商霞露迷惑的看著他問。

耶律翰冷淡的避重就輕。我和二小姐沒事。大小姐,請恕在下失陪。

說完,他衣擺一揚,在一眨眼間就已離得她老遠,留下商霞露站在大太陽底下發愣。

耶律翰抿緊嘴,怒火在他胸口燃燒,幾令他瘋狂,一顆心就只想抓住商寒霜狠狠的搖晃,質問她為什麽如此輕易出口要他離開?

他一直告訴自己要等待、不要逼迫她,所以他忍下她不安的閃躲,可要是她以為這樣可以擺脫他,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在柳兒關上門前,踏進商寒霜的閨房,緊繃怒氣的臉看似閻王,吓得柳兒呆在原地,連阻攔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太放肆了,誰讓你闖進我的房間!商寒霜一回身,見他不知何時闖入,手扶著桌面支撐著顫抖的身軀,強迫自己用最冷的表情盯著他。

我想你欠我個解釋。他不顧柳兒瞳目瞪著他,迳自走近商寒霜,低下頭鎖住她的眼。

沒有什麽值得解釋,我說的很明白,我不需要護衛──在他兇狠目光的注視下,她發現自己的話帶著顫抖。

是嗎?他怒極反笑,露齒森然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自欺欺人,你是在嫉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雙手抓著桌緣。

不明白我的話,還是不明白我的吻?

柳兒的抽氣聲,在室內格外的突兀,商寒霜臉頰飛紅,羞惱他竟在第三者面前肆無忌憚的說這件事。

你怎麽有膽在柳兒面前說這種話!她紅著臉斥道。

敢做有何不敢說?他不在意的揚唇。

你──商寒霜怕他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只有忍氣咬牙轉向柳兒道:柳兒,你先出去。

小姐?柳兒猶豫的看著耶律翰,她怎麽可以讓他和小姐獨處呢?可為什麽他豎眉一瞪,竟比老爺還威嚴,吓得她猛打哆嗦。

出去。耶律翰冷聲命令,柳兒身子一抖,咬著唇看著小姐。

出去吧,我和他有些事要談,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她深吸口氣道。

柳兒垂下頭,猶豫再三後,才不甘願的退了出去。

商寒霜在柳兒離開後,終於忍不住揚聲道:你輕薄我還有臉大肆宜揚?

若你真覺得是輕薄,為什麽沒有告訴你爹,要他趕我走?他抿唇冷笑。

我沒說……是因為護院裏你的本事最大,若少了你,我爹會擔心。不過,你要敢再亂來,我一定告訴他,趕你出商家莊。她小步往左移,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在威脅我?他揚眉道。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過,你耍說是威脅也成。離開他的氣息,她胸口的那股氣,才悄悄的舒了開。

即使是威脅,我也不會放手。耶律翰忽地一笑,低沉的嗓音又将她的心吊高。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誰、誰怕你!她杏眼圓睜,強嘴回道。

對,你不是怕我,而是怕自己。

我怕自己幹嘛?

讓我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也喜歡我,所以你害怕、所以拚命抗拒我,也抗拒你心底真正的感情。他大步邁向她,逼得她節節後退。

胡說!她嗔視他,臉上血色迅速褪去。

我胡說?那你怎麽解釋,你在看見大小姐和我說笑時,那些冷嘲熱諷的話?又怎麽解釋你總會因為我而情緒波動?

我、我才沒有……商寒霜的臉忽紅忽白,極力否認。

不要否認,你根本就是在吃味,你在生氣她接近我!最好的證據,就是你失去原有的冷靜,你嫉妒她。

耶律翰字字像針刺入她的心底,戳破她自己制造出的保護膜。

蕭翰,你是不是太過自以為是,你真當所有女人都會看上你?

他的話引起她的恐慌,不假思索的冷諷道。

我不管別的女人怎麽看我,但是我知道你會為我動心,因為我不允許你在我為你動情之時,還能置身事外。他炯亮的黑眸,燃著火焰。

動情?他為她動情?商寒霜為他霸道的告白而震撼。

震驚嗎?你以為我說喜歡你,最在開玩笑?你以為我的所有舉動,只是男人的本能?耶律翰雙手掬捧著她的臉,怒火在她目瞪口呆下漸熄,語氣放柔。

我、我不知道。她已經六神無主,腦中一片空白。

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怎麽會不知道我的心意?早在初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再也看不進別的女人,除了你。傻傻的她,竟也可愛的讓他心憐。

第一眼?她恢複神智,心痛的道:你喜歡的只是我的容貌,一旦色衰恩義絕時,就什麽都不剩了。

是,我是被你的絕色容顏吸引,但你真以為,我是那種只愛美色的男人?若真是如此,大小姐也是個美人,賞花宴上的美人不計其數,卻只有你入了我的眼,從此占據我的心。

即使她不是美人,他相信,他總會發現她的存在,進而将她深烙進心坎。

他喜歡她冷凝表相下的火熱脾性,更愛她氣惱紅著臉、嗔著他時的嬌态,尤其當她因為他的親近而手足無措,全然失了冷靜,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可愛得令他的心都要化了。

從一開始,他就一直看著她,直看入她皮相下的真性情。她不輕易妥協,但不喜生事端,隐忍怒氣卻能不失自我,堅強聰慧而不恃寵而驕,每多知道她一點,他的感情就愈放愈深,直至無法自拔。

更教他著迷的是,她對認定的朋友,即是全然的保護與付出信任,勾引著他想成為她心中重要的一份子,甚而是她的唯一。

我……

他的溫柔訴情,救她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牆崩塌了。

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感情……可為什麽你要硬闖入我的心扉,讓我迷亂至此?

她垂下眼眸,苦澀道。

從小不知生父的日子,總看盡外人鄙視、嘲笑的眼光,後來随母嫁入商家莊,但商老爺已有妻妾,她又必須在繼兄姐厭惡的對待下生活,對她而言,男人帶給她的只有被人看輕、不受尊重的痛苦,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耶律翰深凝著她,将她的身子擁入胸前,撫著她的柔絲,不發一詞。

她的話讓他明白了她的掙紮,也間接表白了她對他的感情。

良久,她的手悄悄的爬上他的背,揪緊他的衣服。

他的身子微傲一震,擁抱她的手臂更加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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