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陳育明。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周映安順着陳育明的手看去,只見他的手正放在自己外套的口袋裏。
周映安抓住了陳育明的手,往外一扯,一只銀圈物體被帶了出來。
它在地上滾落一圈,最後停下,點綴着一點奪目的光芒。
周映安微微皺眉:“鑽戒?”
陳育明憤怒地把手抽回,撿起鑽戒。
他正想要走,周映安冷冷地說:“站住。”
陳育明翻了個白眼,“土包子,當老子很閑是吧?”
周映安冷笑:“你當然閑了,不閑怎麽會專門拿個鑽戒,想要偷放我在的衣服口袋裏,就等着後面來誣陷我偷東西吧?”
陳育明這個人還真是沒有創意。
周映安記得,上輩子,陳育明看真正的周衍不爽,也是後來用了這個下三濫的栽贓嫁禍的手段。
當然,周映安不心疼周衍。
兩條惡狗互咬,哪一條被咬死了都不值得心疼。
只是,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不能忍。
陳育明眼光閃爍,嘴上很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你不知道啊,”周映安歪頭,“那到時候我提供了排練廳的監控,等別人來問你為什麽在排練廳裏鬼鬼祟祟,你也可以做到什麽都不知道。”
“監控?”陳育明的聲音陡然增高,“少詐我,這裏有沒有監控,我清楚得很!”
“是前幾天剛裝上的,說起來還要你感謝你那位好朋友方達,是他友情提供的。”
沒錯,監控也是兩隊人馬互相卷起來最後帶來的設備。
沒想到,反而是陳育明的狐朋狗友,坑了他一把。
陳育明惡狠狠:“他才不是我朋友!”
周映安想起來,好像就是上周陳育明想再帶着大家孤立自己,方達勸他算了,陳育明當即開罵,最後演變成一場争吵。
原來到現在,他們兩個都還沒和好。
周映安嘲笑一聲:“這個和我無關。你還是想想你該怎麽辦吧。哦,該不會你已經在排練廳外面偷窺了很久吧?不然怎麽知道我的外套留在這裏。就算定不了你的罪,這麽猥瑣的行徑,也應該夠讓你在學院裏火一把了。”
周映安的語調,一聲一聲,穿過陳育明的心髒。
“土包子,給老子閉嘴!”
一點寒光閃過。
周映安穩穩地接住了陳育明刺過來的小刀。
陳育明瞳孔一縮,完全沒有料到周映安的行為。
“你——”
鮮血從周映安的手裏流出。
周映安冷厲的眼神,如同子彈,擊穿了陳育明。
陳育明感到恐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周映安順勢奪過小刀,一腳踢飛陳育明。
周映安轉轉手腕,有些滿意自己的體魄,較之剛穿到這個身體上時,變好了許多。
果然是營養跟上來了。
一點響動從身後傳來。
“怎——”
一個如水墨一般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着急的情緒。
“你怎麽受傷了?
”
周映安擡眼,下意識在沈之竹的胸膛一頓,随後看向他的眼睛。
周映安簡單地把陳育明的行為說了一遍,“現在幾點了?”
沈之竹從襯衫口袋裏抽出一條手帕,把周映安手上的血擦幹淨。
還好傷的不深。
沈之竹說了個時間,“我還是先帶你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吧。”
“時間來不及了,我要趕回去。”
周映安的手腕被沈之竹扣住。
沈之竹的眼睛,如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幾個呼吸之間,沈之竹輕嘆一口氣,用手帕簡單地幫周映安包紮傷口。
“你先走,我來善後。”
沈之竹沒有感情地,俯視着昏倒在地上的陳育明。
周映安:“謝謝你。”
周映安極速奔跑起來。
一邊奔跑,一邊用受傷的左手,将手鏈戴在了右手手腕上。
“阿衍,你終于回來了!”洛霄驚喜,“我們就要上場了,我還以為你趕不上了。”
周映安将左手背在身後,晃了晃右手。
黑曜石散發着光亮。
“我沒事,到我們了,走吧。”
洛霄總覺得有些不對,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沒有抓住。
三人登臺。
黑色大屏幕從中心緩緩亮起,出現了幾根藤蔓,包裹着整個畫面。
就像從狹窄的洞穴中走出,豁然開朗,一片盎然的綠色出現在視線中。
背景中傳來輕輕的風聲,以及清脆的鳥鳴。
兩束燈光打下來。
悠揚的鋼琴聲率先響起。
白色的三角鋼琴上纏繞着幾根藤蔓,身穿仙女裙的吳佳珂,芊芊玉指在琴鍵上飛揚。
婉轉的小提琴聲也開始緩緩流淌。
燈光下穿着白色禮服的洛霄,少了一些平時的率真,多了一絲優雅。
兩種琴聲互相交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鋼琴與小提琴的聲音漸漸消散。
只留下一束燈光,照亮了一個少年。
少年的臉上還貼着潔白的羽毛和鮮嫩的樹葉,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山野精靈。
他伸手,一片樹葉抵在唇邊。
下一秒,清越的玉音如春雨降落,綿綿不絕地落入了山澗。
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帶着葉子的清香。
那是獨屬于自然的味道。
鋼琴和小提琴再次響起。
三束燈光一同打下。
鋼琴聲和小提琴聲托着吹葉聲,仿佛讓它越飄越高,與山風一起,吹到了山間的每一個角落。
“啊,你看!”
觀衆席上的一個觀衆忽然指着吹葉子的少年,驚呼。
那個少年的左手,隐隐有鮮血流出。
但閉着雙眼的少年似乎沒有完全沒有感覺,他似乎完全沉醉了音樂裏。
鮮血漸漸順着手腕流下,染紅了衣袖。
《岚》也唱到了最壓抑的部分。
就像一只向往自由的白鴿,被禁锢在籠子裏。
衆人看着吹着樹葉的美麗少年,莫名覺得他就像那一只被捉住了的白鴿,身上纏繞着種種鐵鏈與枷鎖,他在掙紮之間,滿身傷
痕,鮮血直流。
臺下的周晗目光關切,微皺着眉頭,眼神鎖定着臺上的少年。
為什麽,周晗有些困惑,看到他受傷,自己的心會隐隐作痛。
轉瞬之間,聲音爆發,沖入高潮。
大家的情緒都被帶得高高的。
衆人仿佛看見了那只白鴿,終于沖破了束縛,重新飛向了代表着自由的藍天。
一曲終了。
只餘下穿過樹葉的聲音,緩緩地在上空盤旋。
最終,隐入天際。
少年睜開眼睛,那雙清澈美麗的眼睛,讓衆人都忍不住屏息。
一個同學情不自禁地喃喃:“好好聽,好漂亮。”
身邊的人附和:“是啊,這是今晚我看過最震撼的表演。”
唐素和旁邊的朋友們交換了一個視線。
這麽好的節目,也有他們出的一份力!
與有榮焉。
又有聲音響起,“這是哪個班的節目啊,太厲害了。”
“三班的,”唐素看過去,只見他一向不喜歡的方達正得意地回話,“是我們班,二年三班。”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方達有些惡狠狠挑眉。
唐素收回視線。
算了,懶得和他吵,唐素想,這次勉強算是并肩作戰了。
方達見唐素沒有理會自己,也并不生氣,而是繼續熱切地看着臺上的少年。
幾乎所有的觀衆,都在看着這個美麗的少年。
陰影處,穆廷死死地盯住舞臺上的少年。
就像獨行于沙漠的旅人,終于看到了充滿生機的水源。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要爆裂到沖破胸膛。
穆廷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一步。
他撞上了一個人。
穆廷:“抱歉。”
“沒事。”
對方的聲音冷硬,穆廷只覺得一頭長發與自己擦肩而過。
穆廷又看向臺上的少年。
他或許和多數人一樣,感嘆于歌聲中無形的白鴿終于飛向藍天。
但同時,他還有一點陰暗的念頭。
他想要禁锢住這只白鴿。
或者更确切地說,他想要囚禁這一頭美麗的黑豹。
他想要将他關在籠子裏,讓其奪目的光彩只能由自己獨自欣賞。
這個念頭,肮髒而下流,就像暗不可見的水溝裏的死老鼠。
穆廷忽然想起帶周衍買完衣服的那天,自己做的夢。
好多細節都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一個渾身上下都和那截細腰一般白皙的人,摟上了自己的脖頸。
對方的手指,在他的喉結上慢慢地摩挲。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對方的手指也随之滑落。
“穆廷,我不可憐你,我為你高興。恭喜你,你不是被抛棄,而是重獲新生。”
那個聲音,如同山泉一般清澈。
想到這裏,夢中的穆廷醒了過來。
身體的異樣告訴他,剛才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夢。
可是,穆廷沒有辦法接受。
或者換句話說,他沒有把握能讓周衍接受這一切。
在整理完這份心情之前,暫時都別去見他了。
穆廷這麽告訴自己。
但最終,他還是不顧一切地來到了聖蘭,只為了看那個人一眼。
望着臺上作為視線焦點的少年。
穆廷覺得心裏一半苦澀,一半欣慰。
蒙塵的明珠,拭去塵埃,終于散發出它應有的光芒。
洛霄焦急:“阿衍,你流了這麽多血,怎麽不說啊!”
周映安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大半塊手帕都被染紅了。
這怎麽能說呢,畢竟是自己故意讓傷口撕裂的。
只有這樣,才能有最完美的表演效果。
周映安目光沉沉,擡起眼,又是一片清澈。
“沒事,沒那麽痛。”
洛霄:“怎麽不痛呢,你等着,我去找人要醫藥箱!”
吳佳珂也和洛霄一起跑了出去。
只留下周映安一人坐在這間休息室裏。
周映安收起手帕,心裏對沈主席說了一聲抱歉。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交談聲。
“洛霄學長和吳佳珂學姐好配啊!”
“是呀是呀,是不是一對?”
“肯定是的,你看吳學姐手腕上的那個珍珠手鏈,好像就是洛學長買的。”
“哇塞,好甜啊!”
“據說學長去年就是在看煙花的時候和學姐表的白,不過學姐那時候沒答應。”
“啊呀?好事多磨,之後肯定就在一起了。”
周映安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