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宋家與紀家的關系自來就交好,兩家長輩也有意結親,但紀太傅因修皇陵一事落了罪,一家老小險些被流放,談親之事就沒有成。

不過這只是外面所傳,根本的原因還是為了避嫌。

宣帝疑忌心重,對于太子與其他皇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鬥,他尚能容忍,卻對沈洲、對自己掌控的北玄司容不得半點沙子。

而宋昌平是瑞王推舉的人,紀太傅又是太子這邊的,兩家成親必然會惹來猜疑,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要避嫌。

不過紀家後來免了流放之罪,到底還是因為沈洲向宣帝谏言了。所以不管是兩年前,還是後來宮宴上的相救,宋南枝都得承着這份情。

她知道沈洲并非是好相處的人,也知道他對自己厭惡,自也沒抱着他會是個好夫君的期望。只是念他為官嚴明,且現下又肯幫她爹查清案子,便覺得自己怎麽樣都行。

宋南枝将那些瓷瓶重新撿起來,那白皙的腕子被握着起了紅印,更顯眼的,是她的掌心橫着兩道泛紅且長的疤痕。

她并未将他的話放在心上,仍是一臉平靜:“世子明白就好。”

又從旁邊尋了塊帕子放置在一旁:“傷口的血浸透了衣服,用帕子捂着些,省得回去教母妃瞧見擔心。”

像是沒有脾氣,坐定在一側,再沒擡眼。

沈洲看向她,修長的手指搭腿上,倏然蜷起。心中無端湧了一陣悶氣,又不知為何洩散了。

馬車一路回了王府,沈洲将自己的傷遮掩得很好,瑞王妃也沒有察覺什麽異常,只問了宋家的安,便讓兩人回去歇着。

沈洲是習武之人,早在進城前就用內力将毒逼散了出來,也服過了解藥,所以他的傷并沒有性命危險,只不過看着難受一點。宋南枝并不知道,以為他是怕瑞王妃擔心,所以在東院時一直沒有多話。

待回到西院,沈洲半刻未歇,宣帝派人來通傳要他進宮。

他走了幾步,又折過身對她道:“今夜不必送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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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枝應下,并沒有什麽情緒。兩人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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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召沈洲進宮,是想問及關于江州貪污案的案情。

原是謝榮之死一直沒查到幕後主使者,宣帝便與衆大臣在今日朝議上,商量把涉事官員都抄家流放,要将謝家抄出的六十萬兩,與餘下的官員的家産填補今年邊關的軍需以及各處的災害之地。

宣帝思慮着若案子繼續查下去整個朝堂都得亂作一團,便打算提前把案子判了,故而召沈洲問案情。

聽完後,宣帝道: “宋昌平當職不嚴,又與謝榮牽扯扯不清,難逃罪責。但抄家就免了,只教他在獄中先好好靜思己過。”

宣帝心裏清楚,宋昌平不過是在押解江州知縣時沒看住人,算不得什麽大罪。至于謝榮死咬住宋昌平的心思,他也能猜出幾分,無非就是想針對瑞王府。

既與貪污案無關,抄家就太過了。但若此刻放出去,少不得會被那些人大做文章,遂等着風波過去再說。

沈洲道:“江州知縣的死與謝榮無關,兇手以及幕後主使都另有其人。”

見沈洲突然又将案子重新提起來,宣帝神色凝了一下,順着他的話問:“哦?你可查到是何人?”

“人很快能抓到,待問供查證之後,便可知曉。”

宣帝欲起身,內侍上前扶着,他朝着沈洲走了兩步,面色陡然冷了下來:“今日太子的意思也是如此,要将江州貪污的案子徹查到底,要朕給江州百姓一個交代。眼下,你也覺得案子要繼續查下去?”

幾位皇子皆贊同宣帝的決斷,唯獨太子主張要徹查此案,駁了宣帝的面子。

宣帝正因此事惱着:“你來說一下,朕哪一點委屈了他?謝榮是他一手舉薦的人,貪污這麽些年,他不僅要袒護,還要鬧得整個朝堂烏煙瘴氣!”

沈洲低眉弓腰,只聽着不作答。

宣帝挪動了幾步,抱怨完,才回了沈洲方才的話:“ 你适才說抓人,從哪兒抓人?”

“殺害江州知縣的人日前逃到了通州,今早在城外亦發現了他的蹤跡。臣前去拿人時不料碰上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他們拿着弩箭企圖滅口。”

沈洲捂着肩膀的傷口處,将那箭矢遞上前。

內侍用雙手接過那帶血的短箭,捧到了宣帝的面前。箭頭倒尖,刃薄鋒利,是武庫司去年改良的箭镞。

宣帝瞧着臉都黑了,敢動用兵馬司的人行刺沈洲,還明目張膽的滅口 ,等于在他眼皮子底下謀反。

“混賬東西!給朕查!”

“朕倒要看看,是誰要反了天!”

沈洲深弓一揖,領了命。

宣帝雖震怒,到底還是吩咐了太醫給沈洲瞧了傷口,見無大礙才讓他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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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當天天夜裏,趙成海果然喬裝成下人進了宋家,因為練家子懂些功夫,二叔沒能将其拿下,反被他拿刀子威脅,逼迫趙氏拿出三萬兩錢財。

謝榮死後趙成海本來以為能相安無事,卻不想半個月前開始被人追殺,導致他連家都不敢回。走投無路只能來宋家撈一筆銀子跑路。

但他話音剛落,就被玄衛的鐵鞭鈎住了脖子,拉扯出幾米外,生擒帶回了北玄司。

還未進诏獄就已經吓軟了腳。也用不着逼供,前前後後将與哪些人勾結,收了多少錢,做了那些事,一并都吐了出來。

只是到了江州知縣這,他卻并不認識與他接頭的人是誰,只道是聲音尖細瞧着像是宮裏的人,給了他一筆錢,還哄騙定會保他無虞。

沈洲聽着,神色凝結,一沉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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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王府,宋南枝便叫春杪又折回了宋府,所以趙成海被抓去诏獄,她也是當夜就知道了。

雖然心裏是想着,既然趙成海被抓,那麽她爹只會擔個看守不當之罪,不至于會與那些貪污官員一起抄家流放,但心裏還是會有些擔心。

總覺得并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沈洲是後半夜回來的,進了院子,便見對面房裏還亮着燈。

身邊的侍從東福小聲解釋了一句:“夫人因為宋家的事一直憂心,吩咐着若世子夜裏一回來定要奴才回禀她一聲。”

趙成海被抓之事暫時還沒人知道,想來她是自己派人回去當了眼線。沈洲默了一陣,囑咐道 :“去告知她莫要操心便是了。”

東福應是,便去敲了宋南枝的房門。

沈洲也沒走,站在廊下,見那燈熄了,方才折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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