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人

打人

第二天,李璋起得格外早,沈雪一睜眼就看見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原本睡意朦胧的她頓時清醒過來,心想這大早上的是要吓死人嗎。

但想起昨晚自己急着睡覺,說話有些沖,也不知他現在是不是在生氣,只好笑道:“早啊!王爺。”

李璋見她又是一臉乖巧,昨日一臉兇橫的真實樣早已沒有,頓覺無趣,下了床:“你不是要請你那個青梅竹馬吃飯嗎?”

沈雪跟着翻身下床,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李璋不太願意見莊思敬的,沒想到他這麽積極,便提議道:“那也要等到中午去了。不過我待會要去找他,你要一起嗎?”

“我就不去打擾你們敘舊了。”

李璋語氣不對,沈雪轉身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到底還是我名義上的王妃。”

原來他是怕我給他戴綠帽子啊!沈雪恍然大悟,忙道:“王爺,大可放寬心。我和思敬若真有什麽,早在你我認識之前就有了。”

“如此便是最好。”見她如此态度,某人面上始終淡淡,心裏卻樂開了花。

“知道啦。”沈雪擦幹臉上的水,然後裝作小丫鬟的樣子福了福,“那我現在可以去了嗎?”

李璋沒有接話,沈雪知道他是默認了。便幹脆地離開去了廚房。

“好嘞,夫人您就請好吧。咱這廚師以前可是在衛陽微風樓做過幫廚的。”船老板得知沈雪要定一桌酒席,又見她出手大方,連忙應承下來。

沈雪不想計較那個廚子是否真的在微風樓做過幫廚,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待會上菜之前我會先過來看,如果膽敢敷衍了事,我是一分錢都不會付的。你可願意?”

船老板從沈雪一行人在船上的用度就可以判斷他們非富即貴,早就決定親自去監工廚子:“夫人放心。”

沈雪滿意地離開了,到了船艙二層去找莊思敬。結果房間門緊鎖,敲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沈雪攔住給每間房送熱水的夥計:“這個房間的住客去哪了?”

“您是說莊大夫嗎?”

“嗯。”

“昨日底艙有幾個人嫌咱船上夥食費貴,自己悄悄煮吃的,結果沒煮熟就吃了,昨兒半夜拉到今早,走路都走不動了。管事的便請莊大夫去給他們看病去了。”夥計說道。

“我看看去。”

“唉,夫人,您還是別去了。底艙現在臭氣熏天,不是您能待的地兒。”夥計勸阻道。

沈雪感謝了他的好意,但還是下去了。走到入口處果然一股令人窒息的臭氣鋪面而來。沈雪強忍着想吐的沖動,往裏走去。

底艙是一個大房間,只有一個U型大通鋪。大門敞開着,沈雪走了進去,屋裏味道更重,奇怪的是窗戶卻緊閉着。屋裏只有兩盞油燈,莊思敬在昏暗中正忙前忙後的。沈雪有些生氣,管事的請他來救治這些人,連個幫手都不給他配,欺負老實人嗎?

“思敬。”沈雪喊了一聲。

莊思敬轉身,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麽來這了?”

“我昨天不是說要請你一起吃飯嗎?早上來找你,發現你不在,他們說你在這,我就來了。”

“我一定到。”莊思敬看着她幹淨如新的衣服,與此地格格不入,忙勸,“你先回去吧。”

“我一會就走。”沈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拉肚子拉得走不動道了。服了藥休息一晚就好了。”

“好漢架不住三泡稀。”沈雪倒不奇怪,“給他們喝淡鹽水了嗎?”

“淡鹽水是何物?”莊思敬一臉疑惑。

不是吧,這裏的人不知道拉肚子喝淡鹽水可以幫助恢複?

“就是在水裏擱一點鹽巴,我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說喝淡鹽水有用。”沈雪過去也遇到過自己以為衆所周知但卻是這裏人的知識盲區的情況,輕車熟路地瞎編道。

“行,那我去準備。”莊思敬不疑有他,便要出門去。

“你去做什麽?”沈雪攔住他,走到外面過道上大聲道,“這船上是沒人了嗎?要你一個大夫去跑腿?”

果然,那個管事的臉色微變,随即滿臉陪笑:“哪裏敢勞煩莊大夫。”然後轉頭對一個正在收繩子的少年喝道:“還不快去幫莊大夫。”

沒一會那少年便提來一桶淡鹽水,倒給衆人服下。

莊思敬要繼續留下來觀察病人的反應,沈雪消息也帶給他了,便先離開了。這裏的味道她已經再也受不了了。

沈雪走到樓梯口,那底艙管事的正倚在樓梯口地欄杆上手裏抓了一把瓜子在那嗑。見沈雪過來,連忙站直身體,擦了擦嘴巴上的瓜子殼。

買底艙票的都是些窮苦之人,是最好剝削的,因為他們是這個船上最好欺負的。底艙有窗戶偏偏不給開,要開就得給錢。他們給每扇窗戶都上了鎖,沒有鑰匙打不開,若是硬來,損壞了窗戶,那就要賠錢。

所以這底艙管事雖然在底艙,一趟下來搜刮到的錢不比在一二層的少。

平時也就算了,大家能到外面的過道上透氣,可現在都躺在床上,屋裏又一股子味道,讓人如何受得了。更何況大家這個時候身體虛弱,密不透風的環境導致細菌滋生,說不定還會有更嚴重的病。

“勞煩管事大哥把窗戶給開一下吧!”沈雪同那管事的商量道。

“夫人有所不知,窗戶打開,味道會散得到處都是。”管事一臉體貼,“到時候夫人聞到豈不是罪過。”

沈雪知道他在胡扯,但還是耐着性子說:“船速很快,味道一會就沒了的。”

管事的沒想到沈雪并不買他的帳,反而不依不饒地堵自己的話,心想:你一介婦人我還對付不了你?

于是他兩眼一翻,又靠回欄杆,一邊嗑瓜子一邊抖腿道:“夫人,我們有我們的規矩。知道您是貴人,但強龍不壓地頭蛇是江湖規矩。您富貴了也不要擋我們發財呀。要是實在看不怪,您就……”

他沖沈雪做了一個給錢的手勢。

沈雪被他的無恥給驚到了,竟敢光天化日公然要錢。

見沈雪沒有動作,怒視着自己,他反倒更嚣張:“喲呵,還以為您多善心呢,原來也只是口頭說說的‘好人’。”他後面兩個字咬得極重。

“如果這錢是應當給的,我可以幫他們出,但這錢是不該給的,你別想要一個子兒。”沈雪道。

“呵,就是不給嘛!”管事一臉無賴。

周圍圍觀的都是船上的工人,他們都被他滑稽的模樣逗笑了。顯然是對他這種态度見怪不怪以至于麻木了。

沈雪決定不忍了,再次确認他不給後,一招擒拿就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子:“這下還不開嗎?”

那人漲紅着臉,嘴硬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話音剛落,沈雪便“啪啪”兩耳光抽了下去。

這下那管事的蒙了,他沒想到沈雪會真的動手打他。掙紮着就要還手。

沈雪習武多年,對付一個莽夫還是綽綽有餘的。幾下就化解了對方毫無章法的亂抓,然後又是“啪啪”兩耳光。

他狼狽的樣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他氣急敗壞卻怎麽也抓不到沈雪。而沈雪的手也沒停過,抽得他兩頰高高腫起,他哇哇亂叫着,像根菜青蟲一樣扭動身子,結果咣當一聲,一串鑰匙掉在地板上。沈雪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看樣子是開那些窗戶的鑰匙。

“去,把窗戶打開。”沈雪扔給剛剛幫忙提淡鹽水的小孩。

他接過鑰匙,卻不敢動。

沈雪知道他怕,安慰道:“你別怕,這個人我今天是要打死的。其他人應該沒有意見?”

說完,環顧四周。都是看熱鬧的,誰敢開口,誰又多餘開口?那小孩見狀趕緊跑了下去。

沈雪繼續收拾那個管事的,她沒想打死他,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吓唬其他人罷了。只是那些人一聽她要打死管事的,肯定會把船老板喊過來,到時候自己有個臺階下,不至于真打死一個人。今天自己将他教訓成這個模樣,料想他以後也不敢在輕易欺負別人。

果然不出沈雪所料,很快船老板就來了。他看是沈雪,連忙賠禮道歉,然後斥責了那管事的欺上瞞下,不聽指揮,幾句話就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沈雪當然不信,這管事的行事嚣張,顯然不是第一天在他手下幹活,不過她也懶得戳破他的假話,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手疼嗎?”沒想到李璋竟然也來了,一上來就問自己。

沈雪搖搖頭:“反正我不是最疼的。”

李璋看了看已經沒個人樣的管事的,說道:“當今天子以仁義治天下。你們船上卻出現了這樣殘忍缺德,欺淩弱小之徒。等靠了岸,都跟我走一趟吧。”

那管事的一聽,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船長怕事情鬧大,連忙拉着李璋說好話,被燕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推開。

看着李璋冰冷雙眼,沈雪明白過來這艘船上發生的不是個例,其他船上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現象。這艘船大,人員多,看來李璋是要拿他們樹典型了。

回到房間,沈雪問道:“王爺有沒有怪我今天沖動行事?”

因為離開衛陽之前,沈雪答應過李璋萬事聽指揮。今天卻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為什麽要怪你?”李璋反問道。

看來是不怪了,沈雪已經習慣了李璋的說話方式,暗暗松了一口氣。

李璋以為她是在嘆氣,解釋道:“有的時候,官府法令保護不了所有人,他們使些銀錢和手段,官府法令反而能為他們所用,這也是為什麽像他們那樣欺壓百姓的人還逍遙度日。所以需要有人來告訴他們如果胡作非為,有的是人可以收拾他們。”

沈雪第一次見有人将行俠仗義說得這樣有理有據的,贊道:“若是王爺以後當官了,定能完善律法,讓它盡可能的公平。”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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