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20
顧雯怕蔣漓的飛機早到, 雖然可能性極低,但她提早去了機場。
接機處人很多,顧雯一眼就看到了梁晔, 梁晔也看見了她,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
沒過多久,蔣漓從裏面出來了,他穿着黑色的沖鋒衣,裏面內搭只一件針織衫,頭發長了很多,整個人随性又耀眼。
顧雯振臂高呼:“蔣漓!”
蔣漓的視線在人群中四處尋找了下,看見顧雯, 朝她跑了過來,單手就把她抱了起來,“貓貓,想我了沒?”
顧雯感覺他壯了不少,皮膚黑了, 好像還高了點,但胸膛溫暖, 抱着很有安全感, 依然是她的可愛小狗。
“這麽多人,別抱我。”她覺得太高調了。
蔣漓啄了下她的臉頰, 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臉,甚至抱着她走了兩步。
“看什麽?”顧雯佯裝嚴肅,空出手擠了擠他的臉。
“你好看, 不讓人看啊?”蔣漓的臉蹭着她的掌心, “把我眼珠子挖掉呗。”
顧雯笑了,從袋子裏變出一束卡布奇諾, 花朵戳戳他的鼻尖。
蔣漓被她送花的行為取悅到了,吐槽這年頭誰接機還帶花來啊,太丢人現眼,但是看他的表情,又好像要愛顧雯一輩子了。
蔣漓的行李很多,抱着顧雯沒法拿,他不管不顧地沖身後嚷,“哥,你幫我拿一下。”
梁晔全程圍觀小情侶久別重逢的場面,撿起蔣漓丢在地上的行李箱,沒什麽表情,眉心倒是有幾分嚴肅。
顧雯捕捉到他的情緒,還有他的眼神,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卻無法直視。好像她做了虧心事似的。
蔣漓忘和梁晔說顧雯也來接,把行李放到他車上,還有那束花,“哥,先放你車上吧,我晚上過去取。”
蔣漓和顧雯一起離開。梁晔看了看手裏的花,巧克力色的玫瑰,審美堪憂,他帶到停車場看見個垃圾桶,丢了進去。
顧雯問蔣漓要不要回家睡覺,倒個時差什麽的,蔣漓說:“睡了一路了。”
蔣漓讓顧雯陪他去理個頭發,然後一起吃飯,再回家,話中意思不言而喻,小別勝新婚。
顧雯摸了摸蔣漓受傷的膝蓋,問:“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不知道。”蔣漓反握她的手,下意識說:“你別怪我了。”
顧雯眨了眨眼,“為什麽要怪你啊,你可是最勇敢的小狗。”
給蔣漓剪頭發的托尼插話:“二位,我出去喘口氣兒。”
蔣漓剛剪完頭出來,接到梁靜賢的電話,顧雯不跟他媽媽搶人,“先回去給她報個平安吧,讓她放心,我也去上班了。”
蔣漓把她鎖進懷裏,扣住她的後頸,狠狠吻着她的嘴角,“忙完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顧雯從他懷裏掙脫,丢了個飛吻,跑走了。
*
蔣漓晚上沒有接到顧雯的電話,但他也沒有打過去。
晚飯後他去找梁晔拿東西,才知道他出去了,蔣漓開車去梁晔一貫釣魚的地方。
梁晔一襲黑衣,獨坐在水塘邊,寒風習習,也不覺得冷。
“這會兒能釣到嗎?”蔣漓在他身邊坐下,看着平靜的水塘很好奇。
“安靜些,別把魚吓跑了。”
蔣漓笑了笑,馬上冬天了,水溫下降,魚兒一般都在深水區冬眠,很難有蠢到上鈎的。
“慢慢等吧。”梁晔不緊不慢地道,他一般心裏想事情,或者需要安靜的思考的時候就會來釣魚,瞥到蔣漓手上的傷口,“怎麽回事?”
“沒什麽,晚上梁靜賢又發癫,不小心弄的。”
“我車裏有醫藥箱,拿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哦。”
蔣漓把藥箱拿來,手給他哥,這才跟他說在家裏發生的事。
其實白天一切還很正常,梁靜賢沒有質問他在國外受傷的事兒,只覺兒子久未歸家,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兩道菜,說他瘦了。
蔣漓告訴梁靜賢:“體重沒少,運動量大了,緊實一些。”
他看氣氛不錯,跟梁靜賢說了些路上發生的有意思的經歷、認識的人。有對夫妻三十多歲,妻子患病,丈夫辭職賣房,陪着她環球旅行,挺酷的。
他的分享欲在梁靜賢那裏只換來一聲冷笑。
蔣漓只是覺得在大多數毫無意義的人生裏,如果能有讓自己高興的機會,還是盡量高興。
但是他面對梁靜賢,忽然喪失了說話的欲望。
梁靜賢又問:“怎麽不讓我去接你?”
“機場人那麽多,你別去擠了,我這不是回家來了嗎?”
“誰去接你的?”
“我哥他們呗。”
“你剪頭發沒和我說,昨天視頻裏還是長的。”
“我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梁靜賢放下碗筷,冷臉出去了,蔣漓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晚上,梁靜賢從外面回來,蔣漓正在客廳跟朋友打電話,朋友問他發在ins上的照片是在哪裏拍的,蔣漓說:“你指哪張,我回憶一下。”
挂了電話後,梁靜賢問蔣漓:“你的賬號是多少,我也去看看。”
蔣漓不想被嘲諷,“我沒發什麽,也沒什麽好看的。”說完他去樓上拿車鑰匙,準備回自己的房子了。
剛到房間就聽到樓下一聲巨響,他迅速下樓,看見梁靜賢拿了根高爾夫球杆,把魚缸砸了,地上到處都是玻璃渣和水,魚躺在地上挺着肚皮,垂死掙紮。
小阿姨吓得躲在廚房,不敢出來。
蔣漓讓小阿姨先回家,他走到梁靜賢面前,安撫道:“我知道,你有時候不開心又沒法宣洩,但是別傷着自己,先去樓上休息吧,我來處理。”
梁靜賢用球杆狠狠抽蔣漓的手臂,“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你的賬號?不想讓我知道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好了。”
“我不想知道了。”
蔣漓被連抽好幾下,沒躲,只覺被抽打的地方皮肉要綻開了,骨頭也斷了,無數小時候挨打的回憶像螞蟻一樣鑽進他腦子裏。
“這事兒上瘾,看我痛苦求饒,你的權威得到滿足,會開心對吧?”
他撿起碎玻璃在手上劃了下,伸給梁靜賢看,問她:“這樣呢,你能消停了嗎?”
梁靜賢看見他流血,啪塔啪塔往下掉,頓時老實了。
她連忙抓着蔣漓的手,悔意道:“我給你包紮,咱們去醫院。”
蔣漓抽回手:“不用,你滿意就行了。”
蔣漓不懂梁靜賢的這種心态了,是藝術家所要追求的極致,還是純粹心理病态。但是他這個糟糕的狀态是沒法去找顧雯了,只能來找梁晔。
梁晔早已習以為常,淡定地給蔣漓處理傷口。
蔣漓小時候展現過驚人的記憶力,很多人說他應該是個天才,無論他是樂于享受人生,還是想做一番事業,都不該是今天這個樣子。
但是他人生的每條路,都被梁靜賢斷了。
梁晔有時候也可惜,心疼,蔣漓再被梁靜賢消耗下去,人生遲早要完。他沉吟片刻,跟他說:“前幾年,你跟我說想出去讀書,現在呢?”
蔣漓搖頭苦笑:“我走得掉嗎?才一個月,梁靜賢都發了幾次瘋了?”
“這不用你管。”梁晔說:“你只需要告訴我,想,還是不想,我給你安排。”
蔣漓嘆了口氣,無語望天,“我愛的人在這裏,顧雯怎麽辦?”
梁晔手指撫摸着魚竿,湖底還是毫無動靜的,他說:“你們年輕人不是說,相愛可抵萬難麽?”
“說這種話的,都是沒有經歷過愛情的人。”
“你不妨承認,對她沒有信心。”
無論承認還是不承認,蔣漓确定的是,“我不想離開她。”
梁晔說:“你不想異地,可以讓她陪你出去,幹脆在國外定居,想上學還是工作都行,錢我來出。”
“這不是錢的事兒。”蔣漓稍稍在心裏想一下,就知道顧雯不會同意,她從來不是任人擺布的,“你前兩天還說我們倆不合适,怎麽忽然又支持了?”
梁晔眸光微閃,拍着蔣漓的肩膀,語氣鄭重道:“蔣漓,我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人生不幸才是常态。”
“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說這種話。”
“哥,你幸福嗎?”在蔣漓看來,梁晔擁有他羨慕的一切,善良的父母,和睦的家庭環境,順遂的事業。
梁晔說:“你哥姓梁。”
“……”
蔣漓陪梁晔釣魚到淩晨,許是天太冷,也許是運氣不好,不論換了幾種餌,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梁晔收竿走人。
期間數次蔣漓的耐心被耗盡,問他:“你不會失望嗎?”
梁晔開着車,行駛在漆黑的夜路上,語氣難得懶散,“想要魚我可以去買,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對釣魚人來說,釣魚為娛,不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