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012章 第 12 章

“定遠侯死了?”

饒是陸舫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萬萬沒想到這個結果——

早朝還未開始,自己就能從同僚口中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

這驚喜,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噓!”

同僚壓低聲音對他說:“你可別再亂出風頭了,上次義賣會的事情,已經叫你在相國面前挂了名,這次定遠侯死的蹊跷,聽說獄卒發現的時候,不僅……”

他左右看了看,朝陸舫露出一個凝重的表情,“不僅下半邊被人割了去,牆上還被他用血書寫了一個大大的‘冤’字!”

陸舫同樣面露驚惶之色,大聲道:“什麽?天子腳下,竟還有如此駭人聽聞之時?這狂徒當真是無法無天!”

“陸元善,你小點兒聲!”

同僚吓得臉都白了,趕緊把他拉到一旁教訓,“現在大家都說,定遠侯是被人報複了,也有人說是就嚴彌派刺客動的手,總之,你切莫再摻和進去了!以你我官職,九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多謝高大人。”

雖然朝中皆道陸舫輕浮放蕩,但他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聽聞同僚特意提醒,陸舫也正色肅正衣冠,朝對方行了一禮:“舫不勝感激。”

“免了,”那高姓同僚嘆息道,“朝中局勢風雲變幻,能明哲保身已算難得,我提醒你,不過是出于兔死狐悲之心而已。”

也不知今日之後,這皇城根下,又要多出多少無名怨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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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時,出乎諸位大臣的預料,嚴彌并未因此事大發雷霆。

相反,還有些異樣的沉默。

但穿越至今,郦黎從未見他露出過如此恐怖的眼神。

猶如傾盆暴雨将至前的天空,嚴彌那對鷹眸布滿血絲,陰冷郁躁,令人觀之心驚肉跳。

“陛下,昨夜定遠侯離奇暴斃于獄中……”

朝會過半時,終于有人提起了這件事。

“陛下,定遠侯涉嫌謀逆之罪,昨日已在獄中畏罪自盡,”嚴彌上前一步,冷聲道,“臣請陛下褫奪其封號,抄沒家産,以正朝風!”

朝臣們都驚疑不定地望着他:

相國大人,莫非瘋了不成?

還是真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定遠侯之死,本就是他的手筆……

郦黎倒并不意外。

當初是嚴彌無緣無故把羅登下獄的,現在一夜過去人沒了,就算嚴彌再不樂意,也得捏着鼻子把羅登這個謀逆的罪名給釘死了。

當然,在這件事上,他也很樂意幫嚴彌一把。

“那便按相國所說的辦吧。”

但是……

郦黎打起精神來盯着嚴彌,覺得對方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臣以為,謀逆一事事關重大,且影響極壞,絕不可輕易姑息!”嚴彌果然開始借機發作,語氣陰毒狠厲,“按照羅登信中所寫,他在朝中必有同黨,陛下,臣懇請徹查!”

話音落下,滿朝寂靜。

嚴彌,這是要大興牢獄啊!

“不可!”有大臣忍不住了,站出來反對,“定……羅登死于獄中,該查的不應該是玩忽職守的獄卒牢頭嗎?相國有何證據,認為此事與朝臣有關?若牽連甚廣,鬧得人心惶惶——”

嚴彌厲聲打斷他:“那又如何?羅登的罪名乃是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就算牽連,那也是罪有應得!”

他猛地扭頭:“陛下,下旨吧!”

郦黎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相國,朕,朕……”

嚴彌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屑。

原本他還對小皇帝有所懷疑,現在看來,哼。

嚴彌一向自負,郦黎是他親自挑選的繼承人,性格天真懦弱,各個方面都完美符合他對傀儡皇帝的要求。

因此他不相信、也不願相信,小皇帝會超出自己的掌控。

肯定還是朝中有人在搗鬼!

“既然陛下不忍,那此事就交給臣來辦好了,”他倨傲道,絲毫不把郦黎的為難放在眼裏,“陛下不必憂慮,老臣保證,定會幫陛下查個水落石出,保皇權社稷一世平安。”

郦黎松了一口氣,感動地望着他:“那便太好了。相國辛苦,朕看相國今日氣色欠佳,想必是為國事操勞甚重,朕宮內的道士新煉了些丹藥,不如等散朝之後朕派人送去府上吧?”

嚴彌哈哈一笑,緊蹙的眉頭也終于散開了。

“多謝陛下,但臣只知把國事當家事,不好修仙煉丹一道,”他冠冕堂皇地推辭道,“不瞞陛下,前些日子臣府上還來了個神仙道人,也被臣用些銀兩打發走了。這丹藥貴重,陛下還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郦黎露出一副“相國果然高潔大義”的神色。

心裏則在暗罵這老賊真是道貌盎然臭不要臉,要不是李臻是自己派去的,瞧嚴彌這說謊話眼都不眨的模樣,他就真信了。

散朝後,除嚴黨外,其餘大臣們均是憂心忡忡,愁眉不展,聚在一起商讨着對策。

唯有陸舫放慢腳步,綴在人群後,不言不語。

他在觀察着四周宮人,看會不會有人特意路過自己身旁,遞來紙張或絲絹手帕一類物品。

然而并沒有。

陸舫難免有些失望。

難道是他猜錯了,定遠侯之死,其實與陛下并無關系?

他沉思着繞過禁宮宮牆,想要猜出殺死羅登的背後主使,和對方的用意。

突然,身後一道大力将他拽入角落,陸舫眼前一黑,還以為是歹人行兇,正要掙紮呼救,忽然聽聞一道柔和聲音:

“陸大人,吾等奉陛下之命,前來請大人入宮一敘。”

陸舫不動了。

然而只短短幾秒後,他又奮力掙紮起來。

請人就請人吧,好好的,扒他衣服做什麽!

一炷香後。

僞裝成陸舫模樣的沈江快步走出了角落。

早朝前叮囑他的高姓官員見他一直低頭走路,連個正臉都瞧不見,不由得好奇問道:“元善,你這是怎麽了?”

沈江以袖掩面,低低咳嗽一聲:“偶感風寒。”

對方更疑惑了:“可你早上不還好好的?”

“與高大人交談那一會兒,舫羞愧難當,加之冬日朔風凜冽,便寒氣入體了。”

高姓官員:“…………”有這麽快嗎?

又是一炷香後。

皇城角落裏,緩緩走出一位面色鐵青的高大宮娥。

看着靜靜站在自己面前等待的侍衛,他攥緊雙拳,片刻後,怒極反笑:

當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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