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周景淮和蘇吟心的緋聞,在此起彼伏的娛樂圈大瓜沖刷下,漸漸被人遺忘在網絡洪流中。
但那副“淮恨在心cp成真”的糖畫,卻還屹立在話題熱門上,怎麽也掉不下去。
不過,這倒是給了黎穗一些靈感——
她開始承接寫字業務。
雖然要是爺爺知道,一定會說她偷懶,但對于黎穗來說,她并沒有覺得畫畫和寫字有什麽區別。
能賺錢不就行了?
果不其然,不少人經過的時候,比起傳統的十二生肖,那簡單粗暴的“暴富”兩個字,明顯更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短短半小時,黎穗破天荒地收入了五十塊錢。
雖然一開始就沒指望着靠小店賺錢,但賺錢總是讓人開心的。
就在她盤算着今天一共能賺多少的時候,又一個男人站到了攤位前,卻沒說要畫什麽,只一個勁盯着她打量。
男人西裝革履,單眼皮厚嘴唇,雖然滿臉笑意,但那種意圖明顯的眼神,讓黎穗頗感不适。
她維持着基本的禮貌問:“您好,請問畫畫還是寫字?”
“小姐姐,幫我寫個你的微信號?”
“……”
服務業難免遇到這種情況,以往為了減少麻煩,黎穗就用周景淮的舊手機號敷衍了事,但現在手機在周景淮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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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算了。
尤其是眼前這男人,油得讓她連敷衍的心思都沒有。
“你确定要寫這個?”她仰頭确認。
男人忙不疊點頭,還把錢付了。
“好吧。”
黎穗用銅勺舀起半勺灼熱的糖漿,一點一橫,一提一豎,動作流暢,沒有絲毫停頓。
男人目不轉睛地看着石板,沒一會兒,五個大字映入眼簾——
你的微信號。
“請拿好。”黎穗微笑着把糖畫遞給他。
男人沒接,臉瞬間垮了下來:“你他媽開什麽玩笑?”
“不是你讓寫這個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幾聲笑,男人的臉一陣白一陣青,末了大概覺得丢臉,他拿過那糖畫,罵罵咧咧地朝黎穗扔了過來。
黎穗本能地伸手接,倒是接到了,但一時沒注意,手背觸碰到一旁的銅鍋。灼熱銅鍋燙得黎穗臉色一白,立刻縮回了手。
她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抽了個透明袋子,黎穗把手裏碎裂的糖畫裝好,又拿了張濕巾擦去手上粘膩的糖碎,濕巾冰涼的觸感,讓手背的疼痛感減輕不少。
“這位先生,你是安心保險的銷售部經理吧?”
剛還趾高氣揚的男人,突然愣住,而這反應,讓黎穗一下确定自己猜對了。
她把裝了糖碎的袋子遞給他,又伸手指了指右上角:“小店有監控,如果你不當着我的面把糖畫吃完,那我不介意發幾份您騷擾不成惱羞成怒的視頻,到貴公司同事們的郵箱裏。”
“你……”男人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像是在猶豫。
“小姑娘趕緊發!表面看着人模狗樣的,內在是什麽東西啊。”
“真是太過分了,就指着小姑娘欺負呗。”
“小姐姐別怕,不行我們報警吧。”
……
或許是因為旁人異樣的目光和指責,或許是為了自己的事業,男人最終在黎穗又一次看向手機上的時間時,低下了頭。
“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黎穗就這麽看着他,絲毫不讓,“我要你吃完。”
男人見談判失敗,只能咬着牙把糖碎塞進嘴裏,快速咀嚼。
好不容易吃完,牙根一陣陣發疼,他攥着那透明袋子,灰溜溜地跑了。
排在他後面的小姑娘這才上前,拍拍手:“小姐姐,你太厲害了。”
黎穗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耽誤你的時間了。”
“沒關系,這比電視劇好看。”小姑娘好奇地問,“小姐姐,你怎麽知道他是什麽什麽保險的經理啊?”
“前幾個月他們公司有銷售來搞地推,路過看了眼,海報上好像有他的頭像和聯系方式。”
“你記憶力也太好了吧?這都能記得?”
“習慣了。”黎穗從小跟着爺爺走街串巷,觀察周圍的人事物,成了她最大的消遣,見後面還有人在等,黎穗把話題拉回,“想寫什麽呀?”
小姑娘小心翼翼問:“什麽字都能寫嗎?”
黎穗點頭,又補了一句:“放在小說網站會被口口的那種不行。”
小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向她展示自己的手機殼,透明手機殼裏放着一張小小的拍立得,上面的男生頭發偏短,五官硬朗,一臉淡漠,底下空白處是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名。
黎穗的目光頓了頓,問:“寫談霄嗎?”
“對。”小姑娘看起來很是驚喜,“老板你認識啊?”
“啊。”黎穗搖頭,“不認識,但是簽名看得出來。”
“原來是這樣。”小姑娘癟癟嘴,“看來我老公還是不夠紅。”
黎穗笑笑不語,忍着手背上的疼痛寫完了這個名字。
本以為紅痕過會兒就能消退,未曾想,收工之後,黎穗才發現手背上被燙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泡。
但她依舊沒放在心上,用涼水沖了沖,就關門回家了。
客廳燈火通明,周景淮正坐在沙發一角看電影,身上還穿着出門時的襯衫和西裝褲,只不過沒有上班時那麽規整,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兩顆,鎖骨在領口下若隐若現。
黎穗随意和他打了聲招呼,若無其事地換鞋,朝卧室走去,卻在半途中,被他喊住。
“手怎麽回事兒?”
“啊。”黎穗低頭看了眼手背,“不小心被燙了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過來。”周景淮拉開抽屜,很熟練地從裏面拿出了一個醫藥箱。
家裏什麽時候有這種東西的?
黎穗的腦子在疑惑,雙腿卻已經聽話地走到了他面前。
周景淮握着她的手腕,眉頭微微皺起打量着傷勢。
見他從醫藥箱裏拿出了棉簽、碘伏和燙傷膏之類的東西,黎穗伸手欲接:“我自……”
“自你個頭。”周景淮直接把她拉坐在身側。
黎穗看着他專注的神情,格外認真地叮囑:“你平時在外面也這麽沒素質的話,會被揍的。”
“……”
“不過你要是被揍了,記得打電話給我,我立馬找一大幫子人過去。”
周景淮哼笑一聲,摸透她的心思:“這種事情不需要十八個機位記錄。”
話雖不客氣,周景淮的動作卻非常輕柔,從消毒到抹上膏藥,黎穗幾乎沒有感覺到痛感。
不多時,他把用過的燙傷膏蓋好蓋子放回,眉頭卻依舊沒有舒展開:“怎麽燙的?”
黎穗嘆了口氣:“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有個男的搭讪被我拒絕,惱羞成怒了,他把糖畫砸過來的時候,我想接,不小心就碰到了旁邊的鍋。”
“哪個男的?”
“怎麽,你想讓人家破産啊?”手背已經被貼上了一層薄薄的紗布,黎穗還是第一次這麽精致,有點不習慣。
她惬意往後一靠,調侃道:“可惜人家只是個打工的,而且我已經怼回去了,翻篇翻篇。”
她都這麽說了,周景淮也不好再插手。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了我一點小小的反思。”黎穗一副看透人世滄桑的表情,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感慨,“就是人有的時候吧,面對危險,也不能硬剛,還是智取為上……”
周景淮“啪噠”一聲扣上箱子開關,微微掀起眼皮,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所以?”
黎穗側過頭,俏皮地彎起雙眸:“所以以後遇到這種情況,我能不能再給你的手機號?”
周景淮:“……”
*
深夜,看着右手手背上的紗布,黎穗突發奇想,拍了張照片,發給何潇雨。
有些沒素質的話,在周景淮面前不好意思說,在何潇雨面前,完全可以。
果不其然,何潇雨立刻發來了語音邀請。
黎穗按下接聽,還沒開口,就聽到何潇雨一連串的輸出:“咋回事兒啊?去醫院了沒?不會和你那塑料老公打架了吧?”
“……”黎穗笑,“你腦洞也太大了。”
黎穗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又簡單複述了一遍。
“都什麽惡心的男人!”何潇雨罵完,認真地問,“要我說,你這店這麽不賺錢,還沒考慮關掉啊?這還不如你更新一章賺的多。”
“沒有。”
“為啥啊?”
黎穗趴在枕頭上,聲音悶悶的:“我總覺得,只要這店還開着,爺爺就沒走,而且我發現,開店也可以幫我搜集到很多寫作素材,就比如今天那猥瑣男,我下次一定把他寫進書裏當炮灰。”
“你老公沒說什麽?”
“他要說什麽?”
“我看的電視劇裏不是這種發展啊!一般霸道總裁男主不都應該站出來,高呼一聲:我老婆你也敢動!然後讓炮灰反派灰溜溜滾蛋嗎?”
黎穗忍俊不禁,低聲嘟囔:“我謝謝你啊,我一點都不感動。”
“為啥?”
黎穗理所當然地說:“我們會離婚的啊,幹嘛搞得人盡皆知,而且我也不想欠他。”
“你們都認識那麽多年了,何必分這麽清。”何潇雨言辭猶豫,但還是忍不住好奇,“你讨厭他?”
鬥嘴歸鬥嘴。
但扪心自問,她讨厭周景淮嗎?
這個答案毫無疑問是否定的。
她不僅不讨厭他,反而是感激他的,那時候要不是他答應了跟她結婚,爺爺或許并不能走得那麽安心。爺爺走後,要不是他全程幫忙料理後事,她一個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且,出乎意料的,他這次回來,也并沒有因為她當初的道德綁架而對她态度冷淡,或許是因為答應過爺爺會照顧她,他真的又是負責了她的早飯,又是幫她解圍,除了嘴毒了一點以外,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黎穗很肯定地回答:“不讨厭。”
“那喜歡呢?”
這回黎穗回答得更毫無猶豫:“怎麽可能!我覺得如果他哪天被毒啞了,那我倆一定會是關系非常好的兄妹,但也就是兄妹!”
“不應該啊。”何潇雨想不通,“周景淮這種水平的男人,放哪兒都是萬人争搶的香饽饽,你為啥看不上?”
“我們不适合啊,而且他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也是,你就喜歡……”似乎意識到不該提起這話題,何潇雨說到一半,頓了頓,跳過了一個名字,“……那種類型的。”
黎穗卻很清楚她想說誰。
談霄啊。
總覺得這個名字,已經距離她太遠太遠。
遠到,想起都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