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令狐青皮膚微黑, 但五官棱角分明，嘴唇微微的有些薄，此時他下巴微擡, 眼神微眯, 仿佛在做什麽霸氣宣言，一時間衆人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林元寒開口, 他是最不能接受的, “你說什麽？”
“我認輸。”令狐青聳了下肩，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認輸？”
令狐青點了下頭。
“認輸？！”林元寒的聲音高了起來。
令狐青再次點頭。
“你、你！”林元寒張着嘴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眼看令狐青要轉身下臺,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 “不準你認輸！”
令狐青回過頭。
“你不能認輸！”
令狐青一笑, 林元寒的小臉刷的一下白了, 随即又紅了, 他咬着牙, 兇神惡煞, 卻帶了點可憐巴巴：“你、你不能認輸……你怎麽能認輸啊……”
“我打不過你，當然要認輸了。”令狐青在他肩上拍了拍, 随即跳了下來。
“第十一場, 林元寒勝！”負責擔任這一場裁判的朱玉蘭在那裏宣布，但獲勝的林元寒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他看向朱玉蘭，很帶了點失魂落魄。
“林元寒, 你有什麽意見嗎？”
林元寒搖搖頭，又抱着自己的劍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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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還無比高大, 而這一下臺，就給人一種弱小的感覺。
他是抱着劍的, 肩就縮在了一起，圍觀在擂臺邊的蜀山弟子沉默的給他讓着路，有覺得他可憐，又有覺得令狐青可恨的，當然，也有覺得他活該的。過去幾個同他要好的，想上前安慰，一時也有點猶疑。
林元寒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一仰頭，大吼道：“令狐青，你個龜兒子——”
聲音直沖雲霄，充滿憤懑。
……
…………
噗！
不知道誰先笑了第一下，随即一堆人都笑了起來，林元寒回過頭瞪着衆人，有人覺得不好，可又忍不住，霍柳橋笑得東倒西歪，不斷的拍着自己的腿：“媽呀媽呀。”
朱曉曉本來因為自己第一輪就被淘汰，很發愁的，這一下也恨不得滾到葉豔豔身上。
葉豔豔也在笑，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暢感。
天很冷。
巴蜀地區本就陰寒，山中氣溫更低，可此時，她就有一種歡喜的感覺。
“咦？咦？你又遇到了什麽好事嗎？”系統在她腦中發出聲音。
“什麽？”
“就是你好像突然很高興的樣子。”
“你能知道我的心情？”
“不是！沒有！……那什麽，這人一高興體溫、心跳，包括血液流動都有會變得不一樣……我以後不這麽做了……”
葉豔豔輕輕一笑，笑得系統心驚肉跳。
“你們那裏沒有學校嗎？”
“我們那裏的學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是，我一個系統有什麽學校！我們不需要學校！我權限不夠什麽都不知道！”
“……嗯。”
“我什麽都不知道！”
“嗯嗯。”
“什麽都不——！”聲音中，甚至都帶了幾分凄厲，葉豔豔輕輕的嘆了一口，“知道了。”
聲音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系統欲哭無淚。
第二輪結束，這一天的比賽也就結束了。
雖然真要比的話，第三輪也來得及，那就有些太趕了……又不是有什麽急事，這麽趕做什麽？
不用說，這個晚上各脈、各院都在讨論今天的比賽，有歡喜的，也有哀愁的。
宋韻這一脈的氣氛不是太好，帶上葉豔豔，也只有三人殺進了第三輪。
那在第二輪被淘汰的還好，第一輪就被淘汰的，都得到了自己師長“親切”的關照，這裏朱曉曉最倒黴了一些，她師父就她這一個弟子，也就更有時間、精力了。于是在大家坐在飯桌前的時候，她在外面一遍一遍的練劍。
蘭岚不斷的向外看，在她看到不知道第多少眼的時候，宋韻道：“吃你的飯。”
蘭岚張張嘴，到底沒敢求情。又吃了兩口，宋韻看向朱玉蘭：“你讓她練多少遍？”
“三十遍。”
宋韻點點頭：“馮華同你差不多入的門，已經突破二重天了，你再有兩年，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朱玉蘭一呆，一時沒反應過來。
內功修煉上，各門派都有自己的功法，但境界上就是一二三重天來劃分的。
大多數走江湖的是突破不了一重天的，他們也許練出了內力，卻運用不好，或者不夠渾厚，真同人比鬥，很快就會力竭，這是武林中人數最多的一部分，錦衣衛、東廠這些地方，也大多都是這些人。
突破一重天算是真正的武林中人，算是真正掌握到內力的，哪怕純比內力，他們也能堅持一刻鐘以上的時間，能到這一步的，勉強可以說是好手，算是各大門派中，最中堅的力量。
而到了二重天，就差不多可以說是高手了，對他們的劃分不再是時間，而是力量，爆發起來，真可以開山裂石，所以那天宋韻一掌拍開桌子，其實沒動真力。
突破到三重天的，少之又少，蜀山目前到了這一境地的除了宋韻，就是一直在閉關的掌門，以及基本也是閉關的兩位長老了。
朱玉蘭是早就到了一重天，二重天卻是遲遲不見蹤影，她倒也不是不勤奮，主要這還講究一個天份。
此時一聽宋韻的要求，她頓時有些發傻：“師父？”
“他是林師兄的大弟子，你是我的大弟子，我還比林師兄境界高一些，再沒有他能到二重天，你到不了的。”宋韻理所當然的道，一副這麽簡單的事，你絕對沒問題的架勢，朱玉蘭張了下嘴，又張了下嘴，“這個、師父……”
“若你做不到，也給我練三十遍！”說完，站了起來。
蘭岚母女同朱玉蘭一時無言，待她走回自己的房間，葉豔豔噗的一笑，蘭岚朝她頭上敲了一席，葉豔豔吐了下舌頭，笑得更歡暢了，蘭岚又要再敲，朱玉蘭擺了擺手：“師父這幾年，是越發縱容這些小的了。”
“師祖這是愛護咱們呢。”葉豔豔道，見蘭岚瞪眼，又道，“娘，若不如此，你覺得你能這麽容易回來嗎？”
這一次是朱玉蘭敲她了，葉豔豔抱着自己的頭：“我要找師祖告狀！”
朱玉蘭同蘭岚一起笑了，正在練劍的朱曉曉卻是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不過很快，她這份委屈就在葉豔豔給她端過來的臘腸焖飯裏得到了緩解，而在知道宋韻對她的維護後，她先是欣喜後是發愁：“我師父兩年後大概是到不了二重天的。”
“……說不定呢。”葉豔豔也只能這麽安慰，心中也不是太看好。
朱曉曉想了下：“也是，說不定就撞了大運呢。”
想到這裏，也不再糾結，扒着香腸焖飯吃的香甜，葉豔豔揉了下鼻子，有一種為早先的蘭岚找到了原因的感覺。
第二天擂臺賽的氣氛就和第一天完全不一樣了。
第一天比賽，有想來撞大運的，有想來走過場的，熙熙攘攘，很有點郊游的感覺，這第二天就不一樣了。
已經是十二強了！
可以說打到這裏的，就沒有弱的……好吧，在別人眼裏，葉豔豔是給例外，不過其他的，都算是衆人眼中年青一代的翹楚了。
他們自己想比個強弱，其他人也想看個高低。
而葉豔豔這一次的對手，則是林元寒。
這個名單一出來，衆人都是一驚，林元寒臉色鐵青：“我要換人！”
負責宣布名單的正是馮華，他皺了下眉，正要說話，那邊葉豔豔就是一笑，馮華一怔，林元寒立刻氣勢洶洶的瞪了過去。
葉豔豔一偏頭，沖他又是一笑。
她這笑帶了三分促狹三分調侃，卻又沒有什麽惡意，她本就長得好，這笑得更是天真浪漫，林元寒忍不住的就想也回個笑，不過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不對，又立刻收回來，然後，更用力的瞪大了眼。他想表示出來自己的憤怒，但臉，卻一點點的紅了。
葉豔豔眨巴了下眼，又把頭歪到了另一邊，林元寒抿着嘴，咬着牙，臉卻更紅了。
他要只紅一點，衆人也看不出來，還以為他是氣的，但紅成這樣，就怎麽看也不是氣的了。
“林元寒為什麽臉紅啊！”
“是啊，好奇怪呀。”
……
林元寒作為蜀山年青一代的翹楚，內力修煉已經無限接近一重天，此時衆人的議論那是想不聽，也往他耳裏鑽，于是他那臉，也就更紅了。
下面的議論聲更大了，林西很有一種去揉眉心的沖動，特別是在聽到吳泾的悶笑後。
而那邊的林元寒都不只是揉眉心了，這一會兒，他甚至想轉身就走。
也就是一直以來的驕傲在支撐着他，但就是這樣，他也更用力的抱着了自己的劍。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這一會兒大腦一片空白，就想不到怎麽說，只能更用力的瞪大了眼。
“林師叔，是怕我也認輸嗎？”就在林元寒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葉豔豔先道。
早先林元寒的确是有這個擔心的，就像真正的學霸從不畏懼考試一樣，林元寒過去只擔心對手不夠強。昨天令狐青就給他來個什麽未戰先降，今天要再來一個，他只覺得無趣，還有一種受到了侮辱的感覺，怎麽着？他大意輸給那什麽令狐青一次，就只配這樣的對手嗎？
他要更強的！更強的！更強的！
不過這一會兒，他只後悔自己剛才多什麽嘴！
這個新上來的小弟子要認輸就讓她認啊！
他殺進決賽，拿到第一不就行了嗎？多打一場少打一場，有什麽重要的啊！
但他早先已經表示過自己的意見了，此時只能堅持，于是他紅着臉，紅着耳朵，紅着還有點腫的眼眶，冷傲的點了下頭。
……
！！！
又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然後，幾乎所有人都笑了出來。年青一代是不說了，吳泾也有些為老不尊，宋韻不斷的用手捂臉的下半部分，那樣子也非常可疑。
林元寒這一會兒臉紅出了新高度，這一次，倒有大半是氣的了。
這些人！這些人！他大叫一聲，跳到擂臺上：“誰來！”
沒有人響應，林元寒昂着頭，怒視四方，葉豔豔跳了上去。
林元寒看着她。
葉豔豔沖他抱了下拳：“師叔，請。”
林元寒抿了下嘴，也拱了下手：“請！”
說着，他長劍一豎，沒有拔劍，看着葉豔豔。
葉豔豔也豎起了自己的劍：“林師叔，我是很厲害的。”
臺下有一些竊竊。
雖然葉豔豔贏了兩場，但還是被當做水貨，當然，昨天也有長輩提醒他們，說葉豔豔對時機的掌握非常到位，讓他們遇上了萬萬不能大意。
這話他們也不至于不信，但還是不認為葉豔豔能有多厲害。
是，早先令狐青也打贏了林元寒，但那是林元寒沒動用內力，真的用了，令狐青能擋住一招？
昨天認輸認的多利索啊！
林元寒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會大意了，他點了下頭：“這劍，是我去年得了第二得的，是工匠坊□□親手打造，普通長劍與之相對也會有損傷。”
“原來是這樣。”葉豔豔點了下頭，“那師叔，我來了。”
林元寒點了下頭。
葉豔豔揮劍而上，同時，林元寒也一劍點來。
他沒有拔劍，而且這一招用出來有些輕飄，仿佛不是在用招式，更像是随意的一個比劃，但快！
很快！
一見他這個劍招林西就暗暗點頭，他什麽樣的眼力，昨天早就看出葉豔豔能贏，一是時機選的好，另一個就是速度夠快。第二輪的秦卓撥雲見日說是惶惶劍光，對上葉豔豔則有些累贅了，還顯得不夠大氣，而林元寒的這個則是一葉輕舟。
靈巧随意，又不沾煙火。
搶占先機的同時還帶了一點指教的意味，那邊的秦卓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從不覺得自己比林元寒差，但這一招……
他的糾結沒有多長時間，很快，他的臉都呆滞了，其他蜀山衆人差不多也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