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林懷本來是很有自信的。

她承認自己早先有些失誤, 竟然忽視了蘭海，但，這不是太大的失誤, 他立刻就能彌補上。

太早的信息不好找, 可近期的，蘭海進京後發生的事情, 他都在兩個時辰內拿到了。

聰明人！

絕對絕的聰明人！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 林懷也就坦然了，很多時候, 同聰明人更好打交道。

幾乎是立刻的, 他就行動了起來, 于是在今天的卯時, 範柳英就因為昨天的事對皇上噴了一個時辰！

他相信這個消息趙尚一定能拿到, 而蘭海, 一定會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在乎萬老爺是吧？那蜀山呢？八角樓呢？蘭柳呢？他能調動範柳英進宮, 自然就能調動別的事情！

雖然這會大動幹戈, 雖然這比早先哄着天寶帝要麻煩數倍，但……他不計後果！

而他做事, 向來周到, 展現了手段，這下面就是态度, 這院子的布置是參照蘭海在趙尚家中的院子來的——趙尚家的竹子還養的不是太好——蘭海其實對竹子也沒什麽偏愛，但在趙大人心中自家妹妹當然具有各種美好品德, 院子裏當然要養竹子！

為什麽不是菊花？

菊花是論盆的，而且這個時節, 菊花實在是撐不到。

而蘭海還真的是偏愛橘香。

她最近也經常喝紅茶。

林懷也知道，自己的這些布置, 不見得都對，但他展現的是态度！

合作或拒絕。

但蘭海那兩個字一出口，他立刻就僵住了，多少年的歷練、城府，也只是讓他能勉強坐在那裏。

他瞪着眼，想着不可能，可手卻忍不住顫抖。

“你……您……你……”他來回變換着稱呼。

這是誰？

這眼前的是誰？

是……是那一位嗎？

不，不會！

完全不會！

氣息不對！

可，阿布……她、她怎麽知道這個稱呼的？

她認識過去村子中的人？那也不對！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曾被叫過阿布！

那、那真是？

林懷想讓自己穩住，可完全沒有辦法。

蘭海垂着眼，慢慢的轉着手中的茶杯，這一張牌打的有些急了，但她也真沒有想到，這個林懷的牌，能打成這樣！

“蘭姑娘！”林懷終于穩住了心神，“不知為何說出這兩個字？”

蘭海笑了下：“林公公覺得呢？”

“蘭姑娘……從哪裏聽到這兩個字的？”說這一句的時候，林懷兩眼緊緊的盯着蘭海，饒是蘭海，也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心中一突。

在這之前，她對林懷最多也就是有點發愁，而這點發愁裏，還有一部分是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這麽強烈的執念，這麽大一團能量，要給他完成了……乖乖咧！

真有給他一把完成的沖動，這就像一個人聽說自己的賞金是十億，想給自己舉報了！

但也就是這樣了。

權傾天下也好，左右朝政也好，能解決自然好，解決不了……最多就是一個殺。

雖然傳說中他武功通玄，她相信問題也不大，哪怕她一個人殺不了，也還有谷斐，高李兩位長老，他們四人合力，這天下誰能逃脫？

但在這瞬間，她有了不好的感覺。

這個人，她殺不了……

這是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這人，她竟然殺不了！

而且，有可能被殺！

實在是太震驚了，在這一刻，蘭海的表情管理也有了意外，不過她立刻就挑了下眉：“林公公知道嗎？”

林懷看着她，蘭海就感覺對面的氣壓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驀地，林懷的頭發飄了起來，蘭海控制着自己不要面露異色，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了。

她在腦中拼命的回想原劇情，但也想不出更多了。

林懷那邊的氣壓更強，頭發如同後面有什麽東西拽着似的拉直，但詭異的是，周圍的物件卻沒有變化。

桌子上的茶杯，博物架上的花瓶都紋絲不動，只有林懷那裏不一樣了。

真的，打不過！

這還是蘭海學武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而且，有可能會死……

這人，真在仙人身邊學過嗎？

各種念頭浮現，這一會兒她也顧不得多想了，只是想着要怎麽過了眼前這一關。

在林懷的氣機鎖定下，她此時連低頭都有些不能。

所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電光火石剎那，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公公可還記得藍家？”

林懷眯着眼，蘭海繼續笑：“公公可知道我同藍家的關系？”

林懷沒有說話，但氣息有所變化。

蘭海立刻就要有所行動，就是現在！

她也許殺不了林懷，但，只要在這裏發出任何一點響動，谷斐等人就會察覺到，那今天，起碼能活出來了！

幾乎就在林懷的氣息有變化的同一時間，蘭海就要動手，但在下一刻她就停住了，而那邊的林懷，又一次眯起了眼。

沒有做？

藍家他當然是知道的，雖然時隔多年，他也還記憶猶新，不是因為那時候他還年輕，做事情留了很多首尾以至于後來帶來很多麻煩。

而是因為那一次，在他的感覺裏，是離目标最近的一次。

但最終，也是枉然。

他不知道蘭海同藍老爺有什麽關系，對此也不是太在意。藍家，他早翻了個底朝天，有漏網之魚也無甚大礙。

但剛才，蘭海……竟沒有動手？

是的，剛才林懷是故意露出這個破綻的。雖然早先他心神震動，已經露出了痕跡，但他什麽樣的歷練，哪怕心中還有波動，也立刻就有了對應。

他裝作被蘭海說動，其實是看她的反應。

如果她動手了，那不用說，她就算知道點什麽，也非常有限，他不用有什麽顧慮，但現在……

他這邊氣息一有變化，蘭海立刻反應了過來，不過現在，她已經有些顧不得了。

系統，回來了！

這個晚上林懷輾轉反側，各種糾結，其實蘭海也差不多。

只是林懷能做各種安排，她卻什麽也做不了，除了在心中多呼叫兩邊外，別無他法。

而且，不可避免的，她有了某種失落。

是的，她相信就算沒有系統，她也能過得很好，但突然沒有了，總是少了點什麽，而現在……這個失憶的系統回來了！

“我的道我的道是什麽！”系統匆匆忙忙，而随着他的話，一大段記憶就湧到了蘭海腦中，蘭海面孔一紅，悶哼一聲，兩關鼻血不受控制的就從鼻腔中流了出來，就是她現在的內息，身體也不由得來回的晃悠。

雲海……景象……道……

特殊生命體！

能量大爆炸……

二師兄……

她要殺了他！

蘭海不自覺的扶着自己的頭，她不想的，但這一會兒實在是不行了，這不是外傷，是從內的攻擊。

鼻血流的更洶湧了。

而那邊的林懷則真的呆住了！

他能感覺到此時的蘭海不是裝的，是真的……好像受到了某種攻擊？

但，是什麽？

“快快快，我的道是什麽？我的道！”二師兄還在那邊催着，蘭海咬牙切齒，“屁！”

……

“那、那……”二師兄總算覺察出了不對。

蘭海深吸了口氣，勉力去整理那一大團的信息，但實在是太多了，她只能知道，現在系統需要确立一個自己的道，而且是一個可以唬住高級生命體的——什麽是高級生命體？這個先不去管，就是一個……很有逼格的？

不，不只是這樣，這相當于神位……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再去分辨，恍惚中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道：“吾之道，在真！求真，做真，內外通透……”

随着這話是各種異象。

有一個赤裸了半身的男子道：“吾之道，在救，以吾之身軀拯救世人，以吾之血孕育衆生，以吾之軀體養育衆生，以吾之毛發……”

他腳下是各種高呼的生靈。

“吾之道，在忍……”一個大象樣子的生靈開口。

“吾之道，在善……”一個長了翅膀的女子開口。

“吾之道……”

“快快快，我的道是什麽啊。”系統又在那裏催促，此時蘭海頭疼欲裂，哪裏想的到。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也顧不上去打嘴仗。

道，什麽道？要怎麽回答？

“你……”那邊的林懷終于忍不住開口，蘭海看向他，林懷不由得一縮，此時蘭海那是眼冒亮光……真的發着光！

林懷再次真正的驚住了。

“林公公……你的道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