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22 溺
第22章 ch.22 溺
ch.22 溺
這句話對一個好學生的沖擊力很大, 像學生時偷偷染頭發被年級主任抓到,又或者幹了更壞的事。
孟盈的臉很快紅了,後背僵直地坐在桌面, 像認真反思的好學生。
“沒有學壞。”手指蜷在桌沿,輕輕扣了一下, “是工作需要, 那個小熊的鈴铛摘不下來。”
磕磕巴巴憋完解釋, 她的耳朵都紅透了,為了證明, 還給他拉了一下演示。
“不拽它是不會響的。”
黑色的絲帶垂在她細白的手指間, 鈴铛輕輕晃了晃,又老老實實回到小熊的脖子上。
小姑娘的臉憋得紅紅的。
周司屹的一只手随意撐在桌沿, 語氣坦然地問:“那怎麽連書包都不帶?”
嗯?
孟盈擡頭,這才注意到他左邊肩上還挂着她的書包。
所以他剛才說的是她不好好學習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謝謝你,你真是一個…”
看到小熊被捏扁的肚子, 好人兩個字硬生生卡住。
周司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 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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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拉開,劇烈的心跳緩了緩。
她悄悄把書包拉到身後放好, 禮貌地問:“你今晚有地方去嗎?”
“沒有。”
懸着的心更懸了,但在L市的時候, 周司屹收留了她,無論哪本書上教的道理,她都不應該忘恩負義地趕他出去。
“我家很簡陋。”孟盈試探着說。
“沒關系。”
“但…”
“但什麽?”
“沒什麽, ”孟盈呆呆看了他一會兒, 你最近是變窮了嗎?”
“賠陸霄洄的車, 一張卡刷爆了。”周司屹坦然地說。
感覺有點兒慘,那輛車應該很貴, 确實會刷爆卡。
孟盈忽略了“一”這個數量詞。
既然這樣,她真的沒理由讓他出去睡了。
心死了。
“那你有什麽需要嗎?”孟盈問。
“沒有。”
周司屹在這些上面确實沒有什麽公子哥的挑剔,之前野外訓練的時候缺帳篷,他會把自己的讓給女生。
雖然這樣,孟盈還是從櫃子裏翻出新的床單,是昨天剛買的,上面印滿了小熊圖案。
她心疼地摸了摸印花小熊的肚子,抱着床單回來,看到周司屹正站在卧室門口。
老房子的卧室說是兩間,其實只有一間,中間挂了半截布簾隔開。
感覺周司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應該是被簡陋到了。
卧室的空間很狹窄,每間勉強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屋頂的吊燈壞了,還沒來得及找師傅修。
周司屹的視線從放着小熊的那張床收回來:“你住這間?”
“嗯,以前媽媽住這間,那間是爸爸睡的,他回家的時候經常熬夜工作,所以他們分床睡,但離得近,又方便。你住爸爸那間吧。”
周司屹靠在桌邊,拎起小熊,聞言瞥過來一眼。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迎着他的視線,孟盈解釋。
“我想什麽意思?”周司屹淡淡問。
那只小熊被他拎在半空,兩條胖胖的棉花腿晃了晃。
孟盈擔憂地盯着小熊。
“你以前睡哪兒?”他瞥過來一眼。
“我小時候都跟媽媽睡在一起,”孟盈不好意思地說,“我很怕鬼,不抱着什麽睡會做噩夢。”
“是不是還要把腳藏在被子裏?”
孟盈詫異:“你怎麽知道?”
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地轉到11,她把床單放到周司屹那邊的床上:“那我去洗澡了。”
周司屹的手撐在桌沿上,頭也不擡地嗯一聲。
孟盈抱着換洗的衣服,路過床頭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飛快地抱起小熊,放到了外間的沙發上。
浴室裏傳來隐隐水聲,周司屹站在窗邊,撥了個電話。
沈縱京的聲音從對面傳出來:“到海寧了?”
“嗯。”
“在哪家酒店,幫你知會一聲前臺,不登記你信息。”
“不在酒店,”周司屹抽了張消毒濕巾擦手,“在她家。”
對面啧一聲:“住你妹的吃你妹的,感覺有點不要臉。”
“周昊知道你昨晚跟他妹在一起嗎?”周司屹問。
“快了。”沈縱京笑笑,語氣正經起來,“周叔叔不知道你在海寧,謝家也不知道,陸霄洄已經回B市了,那邊的事他會處理好。你找到那撥人了嗎?”
“不只一撥,”周司屹把濕巾扔進角落的垃圾桶,視線在床單的小熊圖案上定格兩秒,淡淡說,“有兩撥人,一撥是謝家的,另一撥盯着她,你查一下。”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住在你妹家的,”沈縱京問,“她知道嗎?”
“不知道,”周司屹頓了頓,“書包丢了都不知道。”
沈縱京懶懶啧一聲:“知道了,祝你今晚住得愉快。”
“聽說今晚周昊在L市,應該不用買老四樣了吧?”周司屹平靜地回。
“…”
挂斷電話,周司屹站在窗邊看了會兒消息。
淡淡的月光照進來,他的側臉平靜冷冽。
他“上機”的這幾個小時裏,手機裏多了不少留言,其中幾條是謝謹德的。
清空消息欄,他給謝謹德打了個電話。
謝謹德那邊過了快半分鐘才接通,語氣帶着中途被打斷的難受:“喂,司屹啊,到B市了嗎?慈善會的事是小澤玩鬧,我教育過他了,改天讓這混小子跟你賠禮道歉。”
“沒關系,舅舅。”周司屹的手指在聽筒輕叩了下,“已經到了,您也早休息,睡太晚傷身。”
結束通話,他在窗邊靠了一會兒,表情淡淡地玩着小熊玩偶的尾巴。
她特意把小熊放在很高的櫃子上,估計挺費勁兒地踮腳放上去的。
周司屹抱着手臂,懶懶看了一會兒,把小熊推回去,折身進了卧室。
孟盈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她往院裏看了一眼,王嬸已經回屋睡覺去了,懸着的心松了一下,又覺得真的有點兒像偷情,不知道周司屹怎麽那麽坦蕩。
可能是她的生理知識學得不夠好,孟盈默默反思。
進卧室的時候,吊燈竟然被修好了,周司屹的動手能力真的很強。
布簾上的人影因此清晰可見,挺拔的背脊,勁瘦的腰身—周司屹在換衣服。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眨眨眼,感覺應該等周司屹換完再進去。
遲疑的間隙,周司屹停下動作轉身:“看什麽?”
思維還沒轉換過來,孟盈想了想這個問題:“你的體質測試一定及格了。”
“滿分。”周司屹說,“出去。”
“…”
感覺他實在有點敏感了,在鯉彎巷,好多人都習慣在夏天打赤膊。
孟盈哦一聲,老老實實出去,周司屹出來的時候,身上換了件新的T,進了浴室。
這一天實在太困,挨在床上就被睡意吞沒。
眼皮沉沉地合上,很快陷入昏睡。
大概是屋子裏有人的原因,她睡得很安穩,直到半夜被吵醒。
耳邊有奇怪的聲音,從隔壁傳來的,像是慘叫。
“有鬼,”她臉色慘白地摸索着電燈開關,嗓音發抖地說,“叫得好慘。”
碰到電燈開關的同一刻,手腕被人握住,急促濕潮的呼吸被另一只手堵住。
心髒猛烈跳動,強燈光的刺激下,她下意識閉眼。
視線最後看到的堵在嘴上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很好看,冷白,勻長,很有力量感。
手背被壓在開關上,用力,耳邊傳來開關被摁掉的聲音。
視野重新陷入黑暗。
周司屹握着她的手腕壓近,他身上還穿着晚上換的那件T。
孟盈感覺到脖頸被什麽東西劃過,很涼,可能是他的肩章。
恐懼和壓迫感的刺激下,她哆嗦着從喉嚨裏發出幾個音節。
隔壁的慘叫聲好像微弱了一點兒。
孟盈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對面的窗戶透出人影,視線還沒适應黑暗,很模糊。
一高一矮。
她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耳邊啧一聲,手腕被往後一推,周司屹低頭親下來。
視線被徹底隔絕,窒息感裏,她模模糊糊看到周司屹的喉結滾了一下。
耳邊的聲音放大,這次不是慘叫聲,而是牽絲的水聲和交纏的鼻息。
心髒猛跳,孟盈茫然地舔了舔舌尖,想找到一顆糖果。
但沒有。
隔壁奇怪的慘叫聲再次激烈起來,濕潮急促的呼吸被堵在舌根,她的後脊顫栗着,很慘地嗚咽了一聲。
意識有點兒渙散,不知道什麽時候獲得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手腕仍被禁锢着,也是支撐,溫熱的觸感從相貼的肌膚蔓延開。
她眨了眨眼,看着男生被陰影吞沒的冷淡側臉。
短暫幾秒對視後,周司屹直起身,垂頭瞥眼她極度茫然的神色:“挺會撓人。”
這才注意到他頸側的幾道抓痕。
孟盈從側臉紅到耳朵,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極度羞恥感下,思考能力幾乎喪失:“給,給你撓回來。”
“磨爪子的貓才撓人。”周司屹平靜地說。
孟盈老實地說:“嗯,對不起。”
過了一會兒才感覺好像被罵到,辯解了一句:“我只撓過你。”
“也很會咬。”周司屹直接地說。
“不是,對不起,”耳根更紅了,她小聲說,“下次不會了,我什麽時候咬過人?”
周司屹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她愧疚地說:“給你吹吹可以嗎?”
“貓不會吹氣,”周司屹冷漠地拒絕,視線移開,瞥了眼窗邊,“你家旁邊住的都是什麽人?”
“嗯?”思路還沒轉移到後一個話題,孟盈擡起頭。
“你生理課本沒教嗎?”
因缺氧而遲鈍的大腦開始運轉,孟盈總算反應過來。
從周司屹親上來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隔壁的不是慘叫聲了,周司屹的語氣冷靜平淡,她恍惚地張了張口。
“教了,”忍不住為民風辯解一句,“對不起,不是經常有的,而且很短。”
“你道什麽歉?”周司屹說,“是很短。”
感覺說的可能不是一回事,孟盈愣住了。
“你睡不睡覺?”周司屹對床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不睡。”孟盈抿了抿唇,驚恐地說,“今晚不睡。”
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周司屹轉身往外走:“随便你。”
“…”
“你,你去抽煙嗎?”經過一晚上的刺激,孟盈下意識不想一個人在屋子裏。
“不然抽你?”
“不是,你還是抽煙吧,”孟盈視死如歸地囑咐,“但你能不能小心點,門簾窗簾都是王嬸借的,她兒子搬新家要用的,很貴的,別燒到,還有門口的小熊…”
“不用你賠。”
跟這句話一起撂下的是罐甜牛奶,周司屹咬着煙,随手捏了把一旁書包挂着的那只小熊的肚子,在孟盈警惕的注視下,開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