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因為還沒正式開店，亂步就随便找了個最中間的舒坦位子坐了下來。

星澤半在外面檢查敦帶過來的自行車，确定OK了之後拍拍小夥子的肩，體貼地告訴他以後辭職了可以考慮一下修車打氣的活計。

“哎？哦好的，不過我應該也不會從偵探社辭職的吧。”敦撓撓後腦勺說。

“哎呀，這種事怎麽好說呢。”星澤半摟着對方拍拍肩，兩個人邊說話邊走進店裏，“我說敦你還是太年輕，講真，你不離職，永遠不知道你上一個公司是多麽的黑心。”

“哈……好的。”走進店裏敦心虛地看了眼那邊坐着的亂步，又不敢反駁星澤半，夾在其中虛弱應聲。

“敦君～”

“在！”

亂步雙手抱着後腦勺靠在椅子上，輕輕晃着身體說：“不管怎麽樣，待在最能讓自己舒心的地方就好啦，別太有壓力嘛。”

“好的亂步先生。”敦點頭。

星澤半松手走向櫃臺之前，輕聲地又對敦補了句：“這就是說讓你跳槽別太有壓力，嗯哼。”

敦（半無語）：星澤先生你的解讀還是如此地犀利……

收銀機打開，星澤半站在後面調出昨天的訂單，扣去五分之一的修車費後就是賒賬額，敦站在前面，開始打開錢包拿錢。

看着面前的白毛少年低頭認認真真地數錢，星澤半靠在櫃臺上溫和地笑起來：“嘛，跳槽什麽的，現在是開玩笑，以後可不一定，畢竟我們敦敦可是個潛力無限的孩子嘛。”

亂步靠在位子上，晃着身體同樣笑起來，伸出手抓了把面前的陽光。

“星澤先生你在說什麽啊。”敦把數好的錢放在櫃臺上，臉已經憋紅了，完全是害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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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說說而已嘛。”星澤半憋着笑擺擺手，去拿櫃臺上的錢，想到了什麽又突然補了句，“我說敦，有時候別老是聽進去上司的pua話術知道嗎，心情不好可以來我這兒，我還可以誇誇你呢。”

“ku誇、我……這怎麽*&％*$#*&”小朋友已經臉紅得腦過載了。

星澤半笑起來，低頭放錢的時候瞥了眼直播間。

『早起看到敦子和亂步是我十年打工的福報嗚嗚嗚』

『多誇他誇他誇他！』

『抱抱我的小寶[流淚]』

『亂步先生好可愛，在後面用椅子騎馬hhhhh』

『店長你真的我哭死』

『店長你滴良心大大滴好[合十]』

『合理懷疑在內涵某人[思考]』

『敦敦寶貝親親』

『店長你[企鵝震驚]』

『星澤先生看起來和他們很熟哦，嗯哼？』

錢櫃合上，星澤半轉頭看了看咖啡機，思索了一下說：“嘛，來都來了，贈送二位兩杯晨間咖啡吧。”

“哎、真的嗎？！”

星澤半擺擺手表示是真的，于是咖啡機便在後方亂步興奮的一句“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中開始工作了。

距離開店還有些時間，星澤半調着奶咖比例，給了敦一杯摩卡，因為亂步說要鮮奶油，他便調了杯康寶藍拿過去，另外給了顆太妃糖做搭配。

街邊陸陸續續地開始不斷有行人經過，星澤半清理着機器，擡頭瞥了眼，皺眉，咖啡店是主打下午茶營業的，是以現在距離早高峰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外面的人不經意間多了起來，有些反常。

去清理玻璃的時候更仔細地觀察了下，果不其然，都是些藏了直播間的路人們。

看來是要在自己這兒找熱度了。

“二位喝完就可以離開了哦，偵探社裏肯定還有別的任務吧。”

本人只想平靜地開店營業。

兩個坐在那兒喝着咖啡不亦樂乎的小孩一怔愣，突然就覺得嘴裏的咖啡變苦了……

準備離開的時候，亂步走過來，星澤半以為是有什麽事情，結果對方突然猛一踮腳直接貼在了他身上，仔仔細細地開始觀察他。

但偵探先生的眼神并沒有在青年臉上久留，視線撇去了左側。

左側，是直播間的屏幕。

“請問這是……”

“嘛，算了。”亂步重新拉開了距離，只是神秘地笑着輕聲說，“蛋糕先生要自己注意啊。”

“什麽呢？”

“嗯，隐私啊、機密啊之類的咯。”

亂步說完就走出了店門，敦把杯具都放去了水槽，正好跑過來，有禮貌地說了聲多謝款待，于是星澤半伸手過去狠狠揉了把白毛腦袋，拍着小朋友的背讓他加油工作。

彈幕裏都被撸貓一幕吸引了，大誇特誇敦敦小腦虎甩頭太可愛啦！

兩個人都離開後，星澤半回到了櫃臺邊，撐着桌面似乎在發呆，直播間裏已經炸成一片，亂步的貼貼和撸小老虎腦袋都是勁爆話題，當然前者更加具有爆炸性。

星澤半沒去管直播間，他在想亂步的那兩句話彈幕應該是沒有聽到的，更何況最後一句，他用了嘴型。

所以是什麽呢？直播間的秘密已經被名偵探發現了的意思嗎？

星澤半嘆了口氣，但下一秒他又愉快地揚起了嘴角：

怎麽好像越來越有趣了，這場直播間比賽——

開始讓人有所期待了呢。

.

傍晚又接了份外賣單子。

星澤半推着自行車準備出發，和直播間交流說想要買輛電動車，但是上牌照和考駕證會很麻煩，充電也是個問題，于是現在正在猶豫中。

彈幕一片片地刷過，意見各不統一，星澤半騎着車，偶爾看一眼。

還剩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就到目的地了，前面是紅燈，星澤半遵守交通規則停下在路邊，這時候已經過了晚高峰，正是在家吃晚飯的時間段，因此這一片北區的車輛并不多。

要不闖個紅燈吧，反正也只有十幾秒了，星澤半踮着腳推動自行車狗狗祟祟往前挪了一米。

彈幕立即看了出來：

『哈哈哈哈店長想闖紅燈』

『是不是要闖紅燈了（狗頭）』

『《好公民》』

『我說闖』

『沖啊店長——！』

那彈幕都這麽說了我就、淺闖一下？星澤半偷摸笑了。

突然地，一輛黑車停在了一旁、停在了星澤半準備右轉的路線上。

車窗搖下，明亮的橘發顯現。

“喂，幹嘛呢，想闖紅燈？”中原中也摘了墨鏡，一手搭在車窗上，轉頭對人說話，平時束在後面的半長發今日紮了個低矮半馬尾，沒有披外套，只穿了最簡單的一件黑夾克。

星澤半對這種馬路邂逅表示大為震撼，他瞟了眼還剩十秒倒計時的紅燈，心虛地說沒有沒有。

“我還不知道你呢。”中原中也哼了聲。

星澤半：……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

與此同時直播間再次刷屏：

『？』

『我艹這句話含量好大』

『你們還真認識啊[企鵝震驚]』

『店長你知道那是誰嗎』

『刺激！！！』

『那可是中原中也啊，我震驚我瘋狂，你們認識我艹艹艹艹！』

『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你說你倆是深交摯友，我說我明天就去考清華北大[流淚]』

星澤半略微心虛地從屏幕上移開視線，前面的倒計時只有三秒了，右邊開着車窗的中也還在準備說教一下，但星澤半已經想跑路了。

“那個……”

“嗯？”

星澤半悄咪咪地推車前進，轉頭看着車內的中原中也，突然露出了釋然般的祥和微笑：

“中也，你是我媽媽嗎？”

還管我闖紅燈呢噗噗～

在車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自行車一個前沖，直接越過了車子橫跨整個十字路口右轉溜了。

于是一秒後，一聲“鐵咩！”響徹傍晚安靜的十字路口。

.

“咚咚。”

門打開，胖胖的中年男人看了眼外邊，星澤半按流程說您的冰美式和草莓芭菲已送達，對方反應過來，點着頭接過了外賣。

這一單是線上支付，送完了就可以走人。

“哎等一下，你……”中年男人叫住了星澤半，指指懸浮在他左邊的半透明屏幕。

路人之間彼此是能夠看到直播間的，但僅限于屏幕，其上的內容和彈幕無法被觀察到，這也是保護主播隐私的一種規則。

中年男人從身後劃拉出直播間屏幕，于是星澤半了然，笑起來說确實我也是呢。

“唉，我就是個社畜和隐形死宅，哪裏知道他們說的什麽主線人物嘛，一開始還有十幾個人聊動漫的，現在幾乎都走光了。”男人嘆氣。

星澤半瞥了眼自己直播間上的1.5w+人數，轉過去笑了笑，安慰他別多想，其實這種比賽對大多數人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确實，但一想到最終還是有一人會從枯燥的日子裏脫離出去，然後跟着主角們大殺四方，就覺得沒被選中還挺難過的。”

“大殺四方……這未必是件好事啊兄弟。”星澤半走近過去拍拍對方的肩，“能被選中的人首先必定不會太平凡，反過來說，太平凡的人即使升格了也融入不了主線裏，總之是說，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嘛。”

“是嗎？”

“對啊。”星澤半指指自己，又指指對方，“像我這樣的就是一直開店送外賣賺錢，你嘛，就是上上班看看動漫咯，能穩定在自己的舒适區裏何嘗不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啊。”

于是中年男人笑起來，點點頭說對：“畢竟主線肯定也很危險吧。”

“對對對，別說主線，那些主線人物肯定都是很危……”

話還沒說完，一聲大爆炸便轟隆炸開，距離極近，似乎就是樓下。

門口的兩個人都愣了下，中年男人跑進屋內的窗戶去看，大聲喊起來：“我的天吶！樓下的警視廳分部廳舍好像被人炸了！噢噢噢，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從裏面走出來了！”

“穿黑衣服？”星澤半站在門口問，他有禮貌地沒有進去。

“對！不過，這人頭發怎麽兩邊是挑染白啊，還挺時髦……我知道了！他是個coser！！！”

星澤半：……哈哈。

“您的訂單已送達，記得給小店一個好評啊！拜拜，祝未來好運！”

“哦，行……”

中年男人轉身看過去的時候，門口已經沒了人。

……

車子就停在樓下，星澤半絲滑地從樓上跑下來後直接就騎上車子往前追了過去。

後面的警視廳仍然在燃燒大火，不少警察已經從裏面跑了出來，站在門口打火警電話，同時通知上級保密資料室被人炸了。

自行車轉過前方一個路口，颀長的人影終于出現。

星澤半在路旁停了車，對着前面人的背影喊了一聲：

“喂，芥川！”

于是人影轉身，芥川龍之介一手捂着嘴，還在咳嗽。

“我說你，那邊的警視廳是怎麽回事兒啊？”星澤半走過去。

“并沒有什麽，只是關于port mafia的一份交易文件被他們截取到了，所以需要破壞掉，僅此而已。”芥川說完一段話又開始咳嗽。

星澤半點點頭，表示理解了：“我想着你也是個較勁的孩子，不會主動打破和敦的約定的。”

“這是當然，在下沒有輸給人虎的理由。”

芥川說完再次咳了聲，微微一躬身，禮貌性表示再見。

星澤半哎了聲攔下了人，叉起腰看着面前臉色發白的小孩，拍拍對方的肩讓他等一下。

自行車後座的小保溫箱被打開，裏面有最後一個甜品盒子，星澤半拿出來，走過去給了芥川。

他笑起來：“你小子，今天正好做了銀耳橘羹，運氣別太好了。”

“這……”芥川拿着東西，有些猶豫要不要收。

然而星澤半已經轉身，一腳踢開了自行車腳撐，背對着他擺擺手：“身體最重要啦～”

自行車滑行出一段距離，後方的人就站在那兒，被大樓間隙裏的落日夕陽拉出一長段沉默的陰影。

随後轉身，離開。

.

回到咖啡店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星澤半還沒吃飯。

“累死了。”

本來想墊肚子的銀耳橘羹給了半路上遇到的咳嗽小孩，結果就是在關店門的時候肚子已經咕咕震天響了。

直播間早在遇上芥川的時候就炸過了，已經有人呼籲大家放平心态，普通咖啡店店長送外賣不小心遇到港口黑.手.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嗯，一定有其他人也遇到過。

『抱歉兄弟，還真沒有』

『我進了七八十個直播間了，沒一個能遇上哪怕一個主線人物的』

『我們店長最牛了啦！！』

『這位是真有點東西』

『我說能讓芥川鞠躬的得是什麽身份的人啊』

『我賭了，店長就是森先生養在外面的私生子，時機一到就要關店大吉回去繼承家業力！』

『上面說的細思極恐，芥川鞠過躬的除了森先生也就只有中也這種幹部級別的了吧』

『yysy，我們芥芥鞠躬也是可可愛愛的hhhh』

『私生子那個，所以太宰就被趕出來了對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滑稽]』

『垂耳兔可愛捏～』

『都關聯到太宰身上了那我dream一個宰不過分吧[對手指]』

星澤半爬着樓梯已經沒空理直播間了，随他們聊吧。

本人只是在平靜地過自己的日常生活而已，別大驚小怪。

終于到了樓層，走到房門口準備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他還是姑且去看了眼直播間，沒想到會是——

『太宰治！！！』

『太宰！』

『辣個男人——！』

『噠宰噠宰噠宰噠宰噠宰』

『求你了店長』

『肯定是要太宰了吧，是太宰是太宰是太宰許願許願許願許願』

『許願太宰』

『許願太宰』

『許願太宰』

『許願太宰』

『+10086』

星澤半：這是什麽play我請問？

已經身心俱疲，又看到彈幕上密密麻麻不太令人愉快的名字，星澤半嘆了口氣，伸出鑰匙對準了鎖孔……

直播黑屏。

當啷一聲，是鑰匙掉落在地的聲音，空蕩的走廊內，回音突兀。

……

“已經抓到人了，不會錯，和洩露的保密資料內的照片是同一個。”

“好，我立馬帶人過去。”